17.你就是郑岩?

余远航对郑岩他们仨讲述了与“北城二虎”的相识相争的过程,接着他非常严肃又非常气愤地说:“我受的教育告诉我,做生意应该交税,卫生费、管理费等等一切,从没有听说还要交保护费的!我一个农民工,身强力壮,凭什么让他们保护我?我不交保护费,和他们理论,他们一点也不讲理,不由分说,就要把我的烤箱拉走。我不让,就要和他们拼命,结果,他们没敢再要钱,坐上车跑了!”

叶文婕点了点头,说:“所以,你见到真城管也拨出了刀子。”

余远航连连摆手又摇头说:“不,不,不。刚开始我想着是那两个人一伙的呢!谁想到,他们竟然是真城管……唉,现在弄到了这一地步,我还有什么说的?”

叶文婕和郑岩对视了一下,转过头来继续问:“余远航,按照你的说法,那两个人敲诈你时穿着城管制服?”

余远航很肯定地回答:“是!”

叶文婕又问:“他们开着昌河车?”

余远航点头回答说:“是的!”

问话进行到这儿,叶文婕和郑岩又对视了一下……

郑岩挠了挠脑袋,想了一下,问:“你说那两个人和你发生争执时,有一个叫王二妞的在一旁劝架?”

余远航点了一下头,说:“是。他们两个找事,没人敢劝,只有一直在我旁边摆摊的一个叫王二妞的阿姨帮我说话。可是,他们不听呀!”

郑岩追问道:“那这个王二妞在哪儿住?”

余远航眨巴眨巴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住。只知道我们两个是老乡,她叫王二妞,我叫她王阿姨!”

郑岩看了余远航一眼,提高音量非常严肃地问:“余远航,你说的可都是实话?”

余远航紧紧地抿了一下嘴,眼神坚定、语气有力地说:“都是实话,如果说瞎话,你们现在就枪毙我,我没有一点怨言!”

郑岩微微松了一口气,平和地道:“那好,你回去再好好想一想,如果又想起来什么,让管教立即通知我们。”

管教便进来拉余远航:“走吧!”

余远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审讯室门口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来看着正在收拾资料的郑岩,突然,他就朝郑岩跪了下来,眼泪滚落出来:“检察官,麻烦您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证明我不是故意杀人,也不是故意抗法……我很想见我的老父亲老母亲,他们年纪大了,我却不能尽孝送终,我……我实在很对不起他们啊!”

郑岩赶紧过来拉他起来,嘴里急切地说:“快起来,站起来!”

管教上前才把余远航从地上拉了起来。

郑岩思忖了几秒钟,下决心似的说:“余远航,我问你一件私事。你母亲曾经在滨海当保姆,你到滨海后,为什么没有和这家人联系?”

余远航闻言垂头丧气地说:“我是想混出个样子来再说,谁想到……唉,现在再说什么也晚了!”

郑岩鼻孔里轻轻喷出一口气,说:“余远航,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你父亲余建国来滨海市了,他现在很好。希望你不要挂念他。”

余远航抬起头来很是惊讶地望着郑岩,眼神闪闪发亮:“你认识我爸?”

郑岩微微笑了一下,继而又严肃地问:“你还记得一个叫郑岩的吧?”

余远航蹙着眉头想了想,点点头说:“是,我从我妈那儿听说过郑岩这个名字。我来滨海的时候,我爸让我到检察院找他……你是检察院的……你就是郑岩?”

郑岩点了点头。

余远航眼睛亮亮的,瞬间脸上流露出喜悦的神色:“你是郑大哥?我爸,我妈,他们都怎么样了?”

郑岩叹了一口气,犹豫着该不该说,他两手交握着搓了又搓,最后决定还是应该说,他便沉痛地说:“你妈妈,因为你出了事,非常着急,生了场大病。现在,她老人家已经去世了!”

听了郑岩这些话,余远航顿时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呼天抢地:“妈……儿子不孝呀,让您老遭罪了!”

待余远航哭了一会儿,郑岩把他从地上拉起,非常认真地说:“余远航,积极配合调查,争取宽大处理!”

余远航含着眼泪连连点头:“我懂,我懂!我一定配合调查,争取宽大处理!”

郑岩心情非常沉重地走出看守所,看到郑岩这样,叶文婕、慕容曦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她们俩只得不做声地默默紧跟其后。

走到停车场,叶文婕犹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问:“主任,这个余远航真的和您……认识?”

郑岩打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点了点头:“我女儿晓芸,就是余远航的妈妈照看大的。

叶文婕听了这话,迟疑着想说点什么:“可是……”

郑岩不等她说完,兀自说下去:“我也希望余远航是假想过当自卫,可是,我们得尊重事实呀!”

慕容曦表情严肃地说:“现在看来,余远航在杀害田宏图前,确实遭受过黑社会的敲诈勒索。再加上田宏图等人执法粗暴,让余远航产生了错觉。”

郑岩皱着眉头,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地道:“余远航就是糊涂呀!即使产生了错觉,就能轻易动刀吗?……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呀!”

叶文婕轻轻点了点头,停顿了几秒钟,说:“从现在的情况看,只有抓住‘北城二虎’这两个黑恶势力人员,案子的性质才能弄清楚呀!”

郑岩和慕容曦都点了点头,郑岩便准备发动车辆,刚把钥匙插进车里,手机响了,他接起:“喂,耿队,啥事儿?”

耿勇在“老郑,我听你们同事说你今天提审余远航去了,没别的,就想问下有啥进展没?”

郑岩说:“和丁一楠介绍的情况一样,余远航曾经被黑社会敲诈、勒索过,就是因为余远航持刀拼命,那伙黑恶势力才没有拉走他的烤箱。”

耿勇的音调高了起来,有些激动地说:“看来,余远航这小子心中形成以暴制暴的惯性思维了。真城管来了,他也敢动刀子!”

郑岩叹了口气,道:“他说,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是真正的城管。”

耿勇问:“这情况属实?”

郑岩说:“据余远航交待,那伙黑恶势力拉走他的烤箱时,曾经有一个叫王二妞的老阿姨帮他说过话。这也说明,那个叫王二妞的老阿姨可以证明余远航是不是被敲诈勒索过。”

耿勇一听就拍了一下大腿,有点兴奋地说:“好,那我们这就去找这个叫王二妞的老人!”

郑岩看着车窗挡风玻璃上的一只飞舞的蜜蜂,苦笑了一下,说:“耿队,我说你就是个急性子,你还不信!”

耿勇在电话那边不解道:“咋回事?这情况我能不急吗?”

郑岩看了看天,微微笑了一下,说:“王二妞摆的是夜市摊,现在这个时候去,咱能找到人吗?”

耿勇拍了拍没几根头发的脑袋瓜:“嗨,对!你看我这脑子,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那我们晚上去?”

郑岩点点头,坚定地说:“好,晚上去!”

18.姜志斌和刘小海的密谋

姜志斌和刘小海二人离开滨海市公安局后,就开车来到了工农路附近的一家家常小饭馆里,要了几瓶二锅头,点了两碟花生米、海带、猪耳朵,再点了几个家常菜,两人就开始推杯换盏起来。

从下午一直喝到傍晚,小饭馆门外逐渐暗淡起来,街上的灯光一盏接着一盏地亮了。

可姜志斌和刘小海倒是兴致颇浓,没喝够的感觉,只见盘子都已经光了,只剩下几根大蒜叶子和红辣椒。几瓶二锅头也全都开了,还剩下小半瓶,两个人脸和脖子都红红的,浑身酒气。

姜志斌有点醉醺醺的了,他的眼眶也因为喝多了而红红的,他伸出长胳膊拍了拍对面刘小海的肩膀,醉熏熏地笑着说:“兄弟,怎么样?他余远航不是不服吗?……嘿嘿,哥哥我略施小计,他就栽了进去!哥哥我厉不厉害?”

刘小海也喝得有点东倒西歪的,但脑子却是清醒得很,他潮红的面庞上浮现着谄媚的笑,不忘记拍马屁地竖起了大拇指:“那当然是老厉害了,哥哥真是诸葛亮呀!”

姜志斌伸出一只手缓缓地摇了摇,笑着说:“诸葛亮倒是不敢说。想在滨海地盘上混出个名堂来,没有两把刷子……行……行吗你说?”

刘小海眼神迷离,偶尔还醉得翻几个白眼,打几个嗝,笑着连连点头:“对,对,对!”

姜志斌又喝了一口酒,嘴巴和舌头仔细地品咂着,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几十秒钟后,他醉眼朦胧地盯着刘小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问:“呃,如果,我是说如果,余远航这小子咬定是黑社会收保护费……你说,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刘小海使劲想集中精神看姜志斌,他的脸都快凑到姜志斌鼻子上去了,他眼皮打架着,却很豪气地朝空中一挥手,喷着酒气,舌头打卷地说:“大哥,我说你……你多心了……收保护费这事儿,不影响对余远航的判决……自古不是有个理儿吗,杀人偿命……”

姜志斌使劲甩了甩脑袋,又喝了几口放在一旁的茶,说:“我咋感觉……感觉有点问题?”

刘小海这会儿被他这话吓得有点蒙,瞬间脑子就清醒了很多,他紧紧盯着姜志斌那张疑惑愁思的红脸:“什么?有……有什么问题?”

姜志斌又喝了几口茶,感觉原本有点昏昏沉沉的脑袋瓜此刻清醒了很多:“你还记得那个卖那个卖茶叶蛋的王老婆子不?……她,她和余远航可是老乡……”

刘小海使劲嘟嘴吐了好些酒气,又拿起桌上的湿纸巾揩了几把脸,猛地甩了甩头,想将酒气和醉意驱散些。他说:“大哥,我也想起来了,那天……咱们向余远航收保护费时,王老婆子就在那儿!”

姜志斌点了点头,蹙着眉咬牙说:“咱们得想办法让王老婆子闭嘴。王老婆子若是闭了嘴,咱收保护费的事儿也就很难查清了,毕竟其他摊贩都是流动的,就王老婆子是长期在那摆摊的,公安就算找到其他流动摊贩,估计他们也很难指出我们两个。他余远航也只有认栽了。不然,事儿翻腾大了,别说是检察院了,就是公安局的,也饶不了我们。”

刘小海用手猛扇了扇风,又打了个喷嚏,酒意早就醒了七八分了,但他此刻脑海里却冒出一丝惊恐,毕竟姜志斌刚说到的这个担心确实存在,只不过他从前没往这上头想。再说自己是拖家带口的人,姜志斌就一光棍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以他比姜志斌更在乎这案子最终会怎么判决。

他后背都汗湿了,不是醉酒的那种燥热导致出的汗,而是恐惧与担忧所致。他说:“对,我听说了,凡是涉黑的案子,抓起来没有说的。”

姜志斌点了点头,跟刘小还对视了一下。

两个人原本因醉酒而潮红的脸此刻也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脑袋都清醒了好多。

姜志斌突然站了起来,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根烟来点着了,有些大声而急促地说:“走!”

刘小海速速把酒杯里剩下的小半杯酒给喝了,又把饭桌上的牙签揣进裤兜里,就立马站起来跟在姜志斌屁股后头旁若无人地走出了家常菜小饭馆……

两个人走出了小饭店,正准备上车,饭店老板娘追了出来,急切又不解地大声问道:“你们……你们怎么走呢?还没有结账呢!”

刘小海转过身来望着老板娘,阴笑着,慢条斯理地说:“咋的啦?咱爷们吃你的饭是看得起你……还敢要钱?!”

姜志斌抬起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把烟蒂在鞋底摁了摁,冲着老板娘大喊了一声:“赊账!”

老板娘站在饭店门口,满手都油腻腻的,她在蓝布围裙上不停地揩着手,疑惑又苦笑着:“你看,我也不认识你们,怎么赊账呀?”

姜志斌邪邪地阴笑着说:“你记上账,‘北城二虎’的酒钱!”

老板娘这会儿愣了,脸上原先的苦笑此刻变成了尬笑,笑容在半路上僵住了,不知是该继续苦笑呢,还是该瞬间爆发以教训这两个混蛋。。

刘小海大嚷道:“愣什么愣?酒钱……顶你下个月的保护费。你还占便宜呢!”

说完,两人就上了停在家常菜馆旁边的昌河面包车,离开了小酒店。

望着绝尘而去的昌河面包车,老板娘呸了一声:“呸,土匪!”

19.居然收“保护费”

暮色降临,工农路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一个老阿姨坐在工农该路中段的一个小马扎上,她面前摆着煤火炉,炉火烧得旺旺的,炉子上架着一只小钢精锅,茶水煮得咕嘟咕嘟作响,那锅里的茶叶蛋壳子已经被煮得裂开了好多道口子,蛋白都变成黑色的了,应该十分入味。热气加香气颇是诱人。

这个老阿姨就是王二妞,她那苍老的声音不断叫卖着:“茶叶蛋,热茶叶蛋嘞,好吃的茶叶蛋!”

她正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卖力吆喝着,却突然有一辆昌河面包车开了过来,就停在她的摊位前。

王二妞有些昏花的老眼仔细瞧了瞧那车,待再看见那从车里下来的两人,她就下意识地收住了嘴,还把伸出去的脚也收了收,两只满是皱纹的手赶紧护住那一锅茶叶蛋,仿佛生怕被人抢了去。

来人正是姜志斌和刘小海。姜志斌在王二妞跟前蹲了下来,嬉皮笑脸地看着她苍老的面庞,随后又恶狠狠地逼视着她。刘小海则一脸流里流气地站在姜志斌身后抽烟,笑着望着王二妞。王二妞被二人身上刺鼻的酒气熏着,差点想要呕吐。

她很是害怕,手脚都颤抖起来,眼神里满是惊恐。她的胳膊继续护着那锅茶叶蛋,瑟缩着颤声说:“我……我这个月的保护费已经交了!”

刘小海弹了弹烟灰,走上前说:“我们知道你交了……但是余远航没交!”说完他又一脸阴阳怪气地笑着望着她。

他这笑和姜志斌那恶狠狠的眼神让王二妞害怕得几乎要晕过去,但她逼迫自己一定要稳住,这茶叶蛋摊档可是她养老的唯一来源啊,她的老伴儿已经去世多年,唯一的女儿远嫁他乡后生孩子时难产去世,她原本有个妹妹,但妹妹前不久也病死了,所以她在这个世界上是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家了,离乡背井在滨海就靠着这点微薄的收入糊口。若是再被这虎狼霸王把摊子给砸了,那年迈的她可真是寸步难行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她抬头望着刘小海道:“余远航已经进去了!”

刘小海吐出一口烟圈来,然后把烟蒂丢在地上,狠狠用脚踩了踩,怪腔怪掉地阴笑着说:“余远航和你是老乡,他进去了,你就得替他交!”

姜志斌站起来,拍了拍王二妞瘦骨嶙峋的肩膀:“王老婆子,知道俺哥们找你干什么吗?……你小心点,别乱说,不然,就把你的嘴缝上!”

王二妞吓得浑身直抖擞,连点点头说:“行,行,我闭嘴!我什么也不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姜志斌冷笑一声,说:“这就对了!告诉你,今后,关于余远航的事儿,谁问你都不要瞎说!”

姜志斌说完这话,无意间扭了一下头,发现在右手边不远处,郑岩等几个人穿着便装正在向这个方向走来。

尽管是晚上,夜市的街灯也不是那么明亮,但郑岩这人个子高大,身形笔挺,气质跟周围人很不一样,他走到哪儿都停显眼的,所以姜志斌一眼就认出了他!

姜志斌赶紧拉了一下刘小海,刘小海脑袋里还在盘算着找王二妮要多少钱保护费呢,他根本没弄明白姜志斌咋突然这么用力拉着他要走。

刘小海十分不解地问:“咋了大哥?”

姜志斌语速急促地低声命令道:“走!”

说着他就拉着刘小海要往昌河面包车里面钻……

刘小海不愿走,嘟嘟囔囔地道:“大哥,这个老婆子还没交保护费呢!”

姜志斌恼怒地低声厉声喝道:“你他妈的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保护费?走!”

刘小海十分不情愿地在姜志斌的推搡下来到昌河面包车前,姜志斌拉开了车门,坐上驾驶位,发动车辆就要走。

就在这时,郑岩一帮人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郑岩大喝了一声:“姜志斌!”

姜志斌赶紧转过身来朝着郑岩,不容多想,下意识地来了一句:“有!”

0.胆小怕事的王二妞

郑岩打量了姜志斌几眼,很严肃地问道:“姜志斌,你在这干什么呢?”

姜志斌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嘴上迟疑着说:“郑检察官,俺哥俩饿了,刚好经过这附近,看到这茶叶蛋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就想买几个茶叶蛋垫垫肚子。”

郑岩仔细地朝昌河面包车里看了一眼,发现就在方向盘旁边驾驶台的位置放着一顶城管戴的帽子。

郑岩很是警惕地望着那顶帽子,指着帽子问姜志斌:“你这车上怎么有城管的帽子?”

姜志斌可没料到郑岩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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