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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无疑这是个特殊的清明节,历史上曾经有过,比如年……但这个清明,面对由于新冠病毒的传染而无辜去世的,特别是抗疫而牺牲的医护人员,使暂时幸存的我们在新冠病毒流播全球的今日,似乎除了哀悼,一切都是多余的,既无法发音也不能沉默。我们缅怀所有生命,应诗人、翻译家海岸提议,编者随机选取“北回归线”数位诗人的祭奠亲人友人之诗歌,及表现死亡等意识的新旧作,无差别排名,谨以表达难言的心绪和复杂的认知……

留在庚子年清明的诗歌

海岸刘翔王自亮汪剑钊臧棣

郁雯帕瓦龙白地歌沐伤水

█海岸

梨花祭(外一首)

一树树梨花,开在四月的山岗

摘下口罩,遥祭远方的离别

数片白花瓣,数点花蕊深红

千朵万朵,欲压尽人间花

梨花一枝春带雨,美景如斯

梨园含烟带雾,飞雪敝日

春雨不期而遇,误入山林梨院

春水悠悠,飘入峡谷如幻

幽谷深处,潭水深浅不一

飞瀑,恐难涤净一潭潭碧玉

十八湾溪水,十八湾绝色风景

一瀑一潭,一条游龙起伏跌宕

浙东十八潭,病毒已随碧水尽

共生世界,梨花遥祭远方的离别

.3.31,4.4

海岸摄影

至暗时刻

眼见屏幕陡直的疫情曲线

心头不觉一凛

拉平曲线是当务之急

为新冠疫苗赢取更多的时间

世界此刻按下了暂停键

病毒不认国界,爆发和大流行势不可挡

看不见的敌人,没有硝烟的战场

白衣天使用尽全力拖住病毒的后腿

病毒早已暗流涌动,却寂静无声

3月3日意大利病亡的人数陡然上升

太平间和墓地被一一填满

成排的棺木摆进了教堂

等待牧师为逝者做最后的祷告

报纸每天十几张版面讣告触目惊心

3月13日美国疾控从防疫转向了战疫

病毒俨然跨过了太平洋

冷冻货柜车队运送的尸体层层叠叠

仿佛《圣经》里末日前的最后一场瘟疫

迅速向西扩散,向东蔓延

仿佛上帝愤怒造就的酿酒池在两大洋漫流

4月3日病毒感染者全球突破万例

救护车鸣笛的声音萦绕空空荡荡的天空

更听见教皇面对空无一人的广场

在梵蒂冈为全人类在祈祷:

静待信使到来,一切都会变得清明

.4.3

█刘翔

稻草(外一首)

一个老人走了

残阳舔尽他唇间最后的血色

一个老人走了

干净的布鞋穿在他变硬了的脚上

一个老人走了

一些钉子沉闷地钉在木头上

一个老人走了

快要收割的庄稼一片金黄

一个老人走了

一根蛛丝正竭力把光线拉长

风让一根枯草直起了身子

风吹走了它

一个老人走了

风吹走了他

被兔子围在中间的外公

外公,你被一群兔子围在中间

白兔子用红眼睛看你

灰兔子用灰眼睛看你

在那些日子,只有它们在乎你

外公,当你撒不出一滴尿的时候

白兔子、灰兔子还和你在一起

他们在你身边撒尿

圆圆的兔粪发出草的香气

外公,你的乱坟上长着许多草

都是兔子爱吃的草

外公,我在想

你最后、你最后究竟去了哪里?

外公,被兔子围在中间的外公

当月亮投下它兔子似的清澈目光

我会突发奇想

我以为你真的到了月亮那里

█王自亮

念想集(选3)

追忆(献给母亲)

母亲,你那条蓝色裙子上的

一朵白花,

仍开在我的眼前。

列宁装,布拉吉,

阴丹士林蓝布罩衫,六、七十年代的基调。

至今我不明白——

为何你那时还敢穿裙子,青蓝色,丝带镶边,

甚至带有樟木箱的气味?

此刻,你已然长眠。

注视你的遗容,想:你的脸为何蜡黄?

前所未有的老,令我泄气的老。

死亡的可怕之处

就是蜡黄、刻板,无比安详。

多年前,每到端午日

就闻到你身上的好气息,

连同茉莉、菖蒲和雄黄酒。

猫,独步于老宅那扇

石刻的雕花圆窗四周,然后打盹。

炉膛幻象多不胜数:

灶神、关公和铁人王进喜,

一起注视这个忙碌的家。

在你的治理下,窘困、忧伤和意外,

建立起厨艺之外的秩序感。

我们竟然不知道那时你对付了全世界,

你没有时代感,却掌握着生存之道,

你从不皱眉,从不说“怎么办?”

你再旧的衣物也是整洁的,

你的薏米粥煮的那么好。

你是心算专家,通晓物质交换、人情与禁忌,

而我居然学会了写诗。

你不在乎我写什么,可是——

我的想象力

从未超过你裙子上的那朵花。

怀念海子

今天,全国铁轨都修正错误。

太阳升起,就像一只橘子。

让死亡的无端之弦,归于哑默。

让生的乐音,踮起脚尖。

让肋骨与秸秆缠绕在一起。

让这位诗歌兄弟,重回人间,

三月是个复活的月份。

所有破碎的日子,弥合如新。

所有的建筑材料,都自动占位,构成语言的庙宇。

所有玫瑰都打开了光的窗户。

祈祷开始,让乌云为干旱加持。

一切苦难,都有了补偿。

三月,是雨水的开端。

章平画作

哀歌:生死契闊

——懷江一郎

漢代,人們居然在喜宴中途唱起挽歌,

而你會否將祭奠的酒喝成遺忘與慶典?

我,從來沒有見到過你面帶愁容,

今後繼續是,永遠是:不管如何。

鷹爪蝦已經被語言的醋祛除腥味,

鰳魚從青花盆遊走,我們接著喝。

你歡笑時眯縫的眼睛閃爍著小小狡黠,

你的美髯被醒世恒言猛然掀翻。

我知道你抵觸殯儀館的七副面孔,

收容者、劫掠者,騙子,誘惑者,哭泣代理人,鱷魚,風。

但你不會拒絕酒、朗讀和對談,

啤酒代表友情,加飯是食糧。

我不記得什麼時候第一次見面,

那時你年輕,俊朗,熱情,純淨。

溫嶺花邊廠沒有花邊新聞,

街角社會:鎳幣、捲煙和傳奇。

你、我和傷水有一個共同的“教父”:洪迪先生,

一個玩笑的說法,一部電影,是精神結盟。

在海岬相遇,我們就以海岬的名義結社,

臨海街頭你和我喝螺螄酒,大談聶魯達。

莽海上的家族、大奏鼓、鷗蛋與翅膀,

那時你下巴沒有叢生的荊棘,而行署大門口家畜漫步,

也許你的鄉村想像力那一刻就被激發了。

街角生活和遠山狀態在詩中同時開啟,

你的象徵系統在轉換,情感的縱深地帶

在兩扇門開合之間為世人所知曉。

你的神話是:不改變生活方式也能改變語言。

這次病魔來臨是大家沒有料到的,

每次見面我也被你不減的酒量所迷惑。

你與我的同事和學生一起喝酒,

幾次把他們掀翻,我相信你將與石夫人共老。

你從不跟我談什麼詩藝和流派,

話題常常是飲食男女,真相,本色。

我從不喊你江一郎,“那多彆扭”,

你從來是江健,直到你身體欠安。

我們用太平方言交談,說人話,

黃色笑話、粗口與經典攪拌著,

形而上離我們很遙遠;詩歌這個芳鄰,

使我們忘記還有死亡這件事,

在篝火中談及寒冷似乎很荒謬。

你的出色是多樣的,又九九歸一。

人們讀你的詩,我讀你本人,手和眼睛。

你始終在講一個故事:自己和別人,

山中和城裡,在那沒人看見的地方。

人是你的核心,也是你的皮影。

所有人,所有的事都能征服你,

因為你巨大的同情是個“軟肋”。

恰恰是你征服了人的心靈,悲憫使你所向披靡,

連玻璃也大驚失色,土狗環顧,河流逆轉。

那些匹夫愚婦經不起你的感召,

自發登場,作出匪夷所思的決定。

別人輕易放過的,你絕不放過:隱秘的日常,

喜極而泣之時正是鷹隼失衡之日。

█汪剑钊

死亡其实是一场虚构

1

春天是一个凶险的季节:

死亡的消息比山上的蔓草繁殖得更快,

肆意吞噬觊觎已久的人和物,

长者仙逝,友人离去,

唯有流冰在解冻的江面徘徊……

雪花是寒冬的遗腹子,四下飘飞,

随即隐没……

诡谲的荆棘伸出隐形的小爪子,

推送迎春花盛开的假象。

月亮如同一枚精巧的鱼钩,

在虚缈的天空等待自愿上钩的游鱼,

星星落进了菰城的女儿墙,

打捞者收获的却只有苕溪的水珠。

死亡其实是一场虚构:

生命是一柄时间的折叠扇,

打开或者收拢,

季节之手决意掀起隐秘的狂欢,

太初有词,语言左右了世界。

2

乍暖还寒,羽绒的服

和羊毛的装,一起落荒而逃……

春天,一个凶险而多情的季节,

死亡也不过是一场虚构……

.3.27

█臧棣

清明简史(外一首)

绽放之后,瞬间的力量

重建了世界的印象。

大地很慢,重瓣棣棠睁大火眼时,

连翘的金黄像一次追尾。

如果你正在练习抽身,

季节的循环中确实还藏有

好多环节;比如,扬起的浮尘里

细雨的牙印就清晰得如同

好动的柳绿正轻拂喜鹊的鸣叫。

更进一步,如果你练习分身

已练到甚至曾让宇宙分神,

人生的旋转会渐渐止于

小山谷可从未输给过大舞台。

最奇妙的,我依然是

你的出口。每跪下一次,

神秘的起点就会自动凸现,

耐磨得就好像你已替我

堵住了黑暗中的另一头。

每一行泪,都会在死亡中减少

一个悬念;每一个减少的悬念

都可以用盖子拧紧。如果身上

还有尘土需要掸去,我就开始奔跑;

手里牵紧放风筝的绳子,

我会一直跑到诸葛菜的地盘上——

那里,我会脱去上衣,

拼劲全力同记忆女神拔河,

直到风声中再次传来你大喊加油。

年4月3日

诗歌雷锋丛书

——纪念海子逝世20周年

关于历史上的今天,他们

已列举过无数。我不关心历史上的今天,

我只关心属于你的今天。

对我来说,今天属于你。

年的秋天,我把《未名湖诗选》递给你,

你说谢谢。你只翻看了一下目录,

就把它放进了背包。随后,

你谈及威廉?布莱克,我暗暗吃惊——

扫烟囱的孩子:你说,诗人的工作

其实和打扫烟囱没什么两样。

我也喜欢布莱克,却没想到这一点——

那形象涉及我们的原型。第二年,

你的黑格尔几乎把我的爱默生

逼到了美学的死角。生活就是一场审美。

诗必须回到戏剧。但是今天,戏剧已死亡。

诗的戏剧只能到高原上去寻找,

幸好祖国博大,我们有辽阔的高原。

不过在当时,我一直痛恨山水中的人格,

对归回自然不免小心翼翼。年春天,

《大雨》编好之后,徐永提议去昌平看你。

你说,你喜欢徐永。因为你们都长着

一张娃娃脸。今天我才意识到,从面相上看,

你甚至长得像雷锋。你对诗歌做的事情,

对我来说,就像雷锋对社会做的事情。

他们说,雷锋是神话。我们应该警惕神话。

好吧。今天我就以诗歌的名义宣布,

让他们见鬼去吧。神话也好,不神话也好,

你都是我心目中的诗歌雷锋。

你的孩子气曾令我困惑不已。年春,

西川打电话来转达了你的要求:你说,

你叫海子,我叫海翁。那我不是变成了长辈吗。

兄弟。听你的。我当即改掉了我的笔名。

.3.

注:

1,《未名湖诗选—》,海翁(臧棣)编,年铅印本。它是第一本北大诗人的选集。

2,海翁,曾是我写诗用的一个笔名(—)。因海子提出异议,年起,我随即将笔名改用“臧棣”。

3,《大雨》(清平,海翁,徐永,麦芒)四人合集。年4月铅印本。

█郁雯

给父亲的一封信(外一首)

亲爱的父亲,你好:

时间真快,将近两年没见到你

原来有一种漫长的出差叫永别

作为你的遗物——我,还在人世间

解析惊奇与重重的困难

看上去我还算明媚。但是欢乐那么少

我一直孤独,但是获得的爱那么多

童年将我关闭在连绵的“独自”中

还在延续……只有在创作的寂静与悸动里

我才恢复全面的能力

你与母亲欢喜的合伙制造了我

让我成为你们的惟一——

这无比的美好。有多少惟一的承诺

会如此可靠,并且恒久不变?

母亲依然沉浸在她的个人世界

持续不断地给你捎话,与你争论

向你发去“速归”字样的电报

你从不回复,像你的性格。在你通晓的

爱的方言里,形式几乎废除

彻底地退出,不玩虚掩的把戏

将达观的性情紧扣生死尊严

虽然秘密的叹词还在曲折梦境中探访

喜好左右着我的情绪

新的技艺正为我打开另一扇窗

我看见:光与影的追逐应和

蓝与灰把天空与流水全部引向我

我只需顺应心灵的指挥,写作、画画

干涸的爱获得了滋养

尤为感人的一幕:玫瑰金的霞光从浓云中

突围,冒着热腾腾的气焰

我从一份激情的创造中抽身而退

疲倦抚平了我的躁动,像是一场洗礼

单纯驱逐了杂质。一个神圣的暮晚来临

将我擦洗干净,呈现给日夜交接的瞬间

浮华褪尽,黑亮黑亮的夜裹紧我

自然万物给我充电。这些神奇

也许是你护佑的恩惠

还有很多我想给予,为这个你留恋的地方

还有很多表达,我先用沉默给它封存

还有很多拥有,深刻或肤浅地将我围困

我不再沉溺于悲哀

我信赖你最后的教育:活着就是喜事

即便是一场热烈的幻觉

父亲,在这封信的结尾

我再一次说“我爱你”——这是人间最动人

的誓言。另外,不要让我们的想念

拖累你,祝愿你在别处安好

你的女儿:郁雯

.6.16

郁雯摄影

黑暗里。看见或看不见

命运在黑暗里纷纷坠落

看见或看不见,都像盲人的两种假设

暮色沉沉。车灯划开路径

鸟鸣在夜黑时停下来

言语不能道破,字词的喧闹也不能

尘埃里。光芒不会软化

忧郁的坚持也不会

有的告白是可耻的,即使发出谜的嗓音

——丑恶不配美的诺言

该来的终究来了。很快,致命的

围堵与杀戮。荒唐还来不及纠正

蒙尘的心匣子还来不及变亮

擂鼓似的诘问振翅,想要飞

答案是石头,顽固地捏死一只鸟

天空垂下双眸,流泻暴雨

掠地而起的悲音,卡在流逝的风中

方向呢?彼岸花撞击着旷野

呼吸凝成冰块

黎明斜斜地横插过来

.4.3

█帕瓦龙

又到清明(外二首)

那些归入冥土的故事,透过晨光

期待一缕青烟慢慢升起

这个日子樱花迷眼,聆听一场细雨

一群乌鸦如修女般的真诚祷告

虚空的怀里

找到自己前世和来生的模样

往返和企图都是徒劳的

传说公共意义上的欺世谎言

一直扮演着谦谦君子的模样

我无力承载桃花挟带的磅礴春色

清明寒食叩拜之际

用一炷香火致敬不再闪烁的星子

.4.1

帕瓦龙摄影

清明

清明,就是将彩色的世界

还原成黑白

就是去很远的坟地

献一束花、点一炷香

烧一打纸钱和锡箔

陪走了多年的亲人

说一会儿话

回到家

把弥散天空的雨丝

写成一首诗

.3.23

祭奠是为了重生

生和死的讯息每天都在更新

活下来的和死去的人都令人喟叹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而逝去的生命更令人扼腕痛惜

因为他们更像是替活下来的人去死

他们的名字也像是用了我们的名字

灰色的天空依然飘洒着死亡的气息

禁锢的城市,为文明的棺材缄默着哀歌

此刻,我觉得写诗是可耻的

我无法像医生冲往一线去救死扶伤

我只能用我弱小的文字

去慰藉消失的灵魂和无名的英雄

愿抱薪者不再冻毙于风雪

祭奠是为了重生

.2.7

█白地

消逝,春祭(外一首)

他们一个个离开,从春天里,从

失去颜色的万物复苏里。他们

不曾预测到命运里这个巨大的空隙,

不小心掉进去,如树芽

被刀刃削去。这春天里的人儿!

他们一个个离开,好像

世界就此可以流淌,在平坦的大地,

像行进的人类一样,河流与蚁众一样。

天上有鸟儿在飞翔,还有百花的飘香,

而这些,都将与他们无关。

他们离开,好像去到春天的梦里,

去见要见的未来——许许多多的船只

停泊在海面,海面天天有太阳升起。

阳光将照耀所有生命,海鸥

将在海平面逗留片刻。海岸上

有粉色的樱花,有玉兰,这些

就像他们的童年回来了,回到这里。

无拘无束的青春呵!关于旅行和赞美,

都不曾明白,那舍不得碰触的一个远方,

现在,真的是太远,太远了。

.3.9

清明·三苏坟

清明,好像一位老友的到访,

竹林在风中晃动,大地的绿从南至北,

我穿着旧衣,盯着看一个历史的谜,

好似这座坟冢就要长出花草,

我即将手捧古籍,假装

听得懂里面的话,做一个本分的女子。

行走久了,这个曾经停顿的地方

在落雨时节唯美如一件古代的衣裳,

那些拜谒,从未离开清柏和明柏

独自去远行——为了明日,我的孩子

能够懂得苍凉和沧桑,几千年后

还知道大江东去的地方。

自此,逝去也美好。黄河再无异声。

老友手端着酒来相敬,就好像

失散的少年重逢,在声声吟唱里

把一重重的天拉拢,把一句句的诗词

从北至南,读一遍,千万遍。然后回首

便是那苍茫众生,在花下端坐。

.4.6

█歌沐

黄昏点灯

天色尚明。各家门前

已经点亮了灯

仿佛冲调一杯酒

一杯酒,混合喧嚣与沉寂

尘影与心迹,归途或征程

混合明与灭

.12.07

歌沐铅笔画

█伤水

我不能静止(外二首)

父亲葬在土里,隔壁埋着我爷爷奶奶

他们顾自腐烂,混进淤泥

我能不能葬在水里?

让装盛我的骨灰盒,舢板一般潜伏在水底

即使我不流走,覆盖的大水也径直流去

活着,无非一种模拟

噢,我没有那么深沉

就让轻浮的骨灰盒,在水面漂游

随波逐流,也是一种对应

水,晃动着我曾经的抵御和更多的随机

最有可能的是,骨灰盒在漂流半途就散体

骨灰,沙粒一样,慢慢降落水底

无数光阴里,我看着龙井

在杯子所规范的水内——慢慢沉落

那是不由自主的一生

一直不用明白,是什么决定了自己

多年后,没有人能记起所有的故去

永不静止的,只是那一片水域

.4.3

浮路

很想在浮叶上坐下来

但我一次也没有

一条由落叶铺设出来的路

积攒好几年的树叶

又无处挥霍

底层的定已悄悄腐烂

表面的心不在焉

它蜿蜒向山底

我每次都是从山顶冲下

下坡,有着

不由自主的推力

即使回首,也向移动的事物

迎风的鸟鸣和道德律

现在我被其他路径所抛弃

我搜索出了这条

最无所谓的落叶之径

它可有可无

若隐若现

却通向我祖父的亡陵

我父母的生墓

而我突然找到了安身之处

返影入深林

我会在那儿持久地坐着

放尽余生所有气力

.3.29

墓碑

我将一直往荒凉而去

心却鸟一样,衔枝筑巢,那颗繁华的芒果树

它在南方院子里

呆得很孤独

它有多高,我眼才能看多高

它的直径是我曾经的野心

我更长久地低头,盯着它的基础

草坪和不经意的落叶

偶有鹅卵形的芒果,鸥蛋一样发光

有时我离飞翔很近,现在也才七个小时

斑驳的树身,不知谁,也不知用什么

起草好了我的墓志铭

总有人读懂的,我摩挲着它安慰自己

无论我如何颠簸,总会落土为安

树根、蚯蚓、蛹,等着吧

我去去就来

.3.16

No.-/Axian

编辑:劳模

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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