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邻居
文丨绽放墨香图丨网络图片 1.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昏黄的路灯下,雨丝纤细,温柔,缠绵,就像南方多情而又含蓄的少女。不一会儿,地上就湿漉漉的。浅浅积水,漫过泥沙、碎石,漂着枯枝、残叶,沿着井盖,缓缓地流到下水道里。 我是最早一批搬过来的,连我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这么急。当初退房时,房东有些不愿意,然后邻里的老阿姨说:“人家买房子了,自然要搬到自己房子里。”房东听闻有些愕然,怔了一会。他比我来的早,只是没勇气像我一样,把手上的积蓄一股脑投到楼市里。 隔壁住着一香港人,老婆是四川的,偶尔在楼梯口,听着老婆娇滴滴的喊着老公,我身上肉麻,心里莫名流淌一股酸味。他们在一期有房子,住了好几年了,只是没有电梯,所以才买了这边二期。他们看了我家的房子,说全部白色,漂亮,其实我心里知道,除了必须的门窗和厨卫,我几乎啥也没装修的。 白天,隔壁那一面,手摸上去凉凉的,我知道人家在开冷气。虽然同住一栋楼里,虽然只隔着一面墙体,但彼此生活,一个安逸优裕,一个积贫负债,恍若两个世界里。 有一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满屋子的寂静。昏黄的的路灯里,几个人影在门前晃悠,虚惊,困惑,情急之下我立马认出其中一个是谁。他是老林,个矮,面白,瘦精,展眼皱眉间,脸上皱纹深深的。 门开了,老林早已满脸堆笑侯在那里。“不好意思,借用一下你家阳台。”这时,一股浓烈的酒味,飘荡在过道里,几乎宁人窒息。老林表情严肃,神秘地手指里面,原来他女人在里面,喝醉了,隔着门缝,隐约可闻抽泣和破碎,时断时续。 那晚,阳台防盗网剪了个洞,伴着月色,一个师傅,猴一样的钻进,爬过隔壁,门开了,酒味、哭泣、破碎,浓烈、盈溢、粘稠,最后湮没在南北通透的秋风里。人群散去,我从洞里探出头去,隔壁,寂静,惟闻时钟,滴滴答答。今夜,月光似水。 小田,老林的老婆,曾经在电梯见过。人和气,爱说话,爱打扮,但落落大方,时尚,不俗气。她和老林,明显老少配,这一点,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的。男人,最怕瞅见漂亮的女人,跟老头厮混在一起。尤其是这种指间夹着香烟,优雅吸食的女人。但是,这个小区特别多,一楼入口处,也有一家。男人是台湾人,平时戴着帽子,但难掩帽沿下老气,和走路颤巍巍。 平时,谋面了,虽然会打招呼,但是心里隐隐的。其实,这个世界,关上门,管她谁爱上谁。 老林,生意人,经营一家五金厂,手下有一帮子兄弟。平时聊天时,我经常问他,多半有点羡慕和学习的意味,老林总是一副泰然自若。别人生意不好时,他生意还可以;别人生意好时,他忙的如鸡飞。金钱,美女,财富,有时候,就像好马配好鞍,好船配好帆一样,似乎天经地义。年金融危机,华南地区很多企业,在哀鸿遍野中倒下死去。我见他眼圈红红,就问他是否晚上睡眠不足。他笑笑说,他睡的像婴儿。晚上,一会儿醒,一会儿哭,哭了再醒,醒了再哭。这不就像一个小婴儿睡觉吗?我也跟着笑了。困境,压力,艰辛,对大多数人,就意味着垮塌,从此一蹶不振。而对于积极乐观的人,危机中等待、耐心、坚持,捱过了,就会迎来机遇,焕发生机。 后来,他是否真沐浴阳春里,我不知道。不过,从那以后,他的形象,就像这电梯,一下子从地下室上到顶层,我在仰视的期待里。 2. 这是这个小镇最豪华的小区,里面有泳池,罗马柱,圣女雕像,欧式风格,欧陆风情,高高的围墙,低矮的草坪,一切如画里。但是,外围黄土、黄沙,风过处漫天飞舞,让人怀疑这是风尘大漠里。泥头车、挖土机,往来穿梭,昼夜不息。远处,钢筋、水泥,似山堆积,不时有人在工地、工棚间游弋。一切,看似杂乱,实则有序。 偶尔几个大石头,矗立在那儿,被太阳拉的石影老长,像个尾巴支撑着,稳稳的。石上青苔,日晒雨淋,斑驳褪色,那淡黄本色,在落日里,熠熠生辉。 据说这是区主干道,未来建成了,房价就会噌噌往上窜。像很多人一样,我听在耳里,疑在心里。晚上,老林找了师傅,过来修防盗网,我本来想安慰和规劝,但是看老林像没事一样,准备好的话又咽回去。隔壁,邻居,无形中,我已经卷入他们夫妻关系的漩涡里。 有一天,停电了。我有点不相信,以为是谁家电箱跳闸了,就摁隔壁门铃。悦耳的铃声过后,屋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声息。隔着门孔向里看,依稀可见阳台上的衣服,在风中晃来晃去。我刚拨通管理处电话,身后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冷气像一阵风,沐浴过来,背凉丝丝的。 “不好意思,打扰了!”面对睡眼惺忪的美女,我一改往日的俗里俗气。“空调能个停了,好烦哟。”(四川话)她一边揉眼,一边说:“昨晚打麻将,半夜才回来……”她在为大白天在家睡觉开脱自己,我在心里暗笑她迂,你睡到几点,和我没有关系。“估计一会就来,中午没烟机,咋做饭呢?”我放下电话弱弱地说,然后径直到自家阳台上去了。 女人轻轻的关上门,隔壁又重新陷入无声无息里。 纱窗外,一辆加长拖挂车停在那儿,毒日当头,只有系在车耳朵(反光镜)上的红布条,前后翻飞。一帮光膀子在搬砖,一条毛巾,时而褶皱,搭脖上;时而伸开,披肩上。弯腰,夹起,转身,放下。烈日下,循环往复里,机械地更多留给我们是那黝黑的光背脊。旁边的小板车,突突地开走了,又插进来一台,大家看看天,离饭点还早,又重新投入机械的循环里。 滴的一声,来电了。我起身,时间不早了,慌乱、有序以及乒乓的切剁声洋溢在厨房里。中午,我要当大厨,清晨采购回来的鲜肉菜蔬,要变成家人眼前的佳肴美味。老林回来了,不一会儿,和小田双双出入在楼梯间里。中午吃什么,小田一袭长裙,像只孔雀,叽叽喳喳。电梯一直落到地下停车场,小车在轰鸣和喇叭声中扬尘而去。 偶尔,也能从门缝里闻到煲汤的味,冰冷的防盗门里,我仿佛看到盅里的排骨汤,正汩汩地冒着热气。汤,在家里,似乎才温润有味。老林,有时也回来吃晚饭,不过小田要像这蓝色火焰一样,从清晨忙碌到日落里。下班了,我饥肠辘辘,可惜自家炉子上,冰凉,一如我们清晨离去。隔壁,和自己不过一碗汤的距离,但有墙,有门,无法逾越。深圳是一个爱喝汤的城市,只是城市快节奏,让大家活在三下五除二的快餐里。 雨后的天,灰白中有一丝阴气。晚饭后,趁雨落前,我散步去。榕树林下,两个身影,陌生又熟悉,我想起来是谁。今晚,漆黑中,他俩很般配。 3. 时间在冷暖自知中过去,城市,忙碌,浮躁,少了回眸和思考的机会。邻里之间,更多时候,就像这紧挨着的两扇防盗门,冰冷,无论如何开闭,都不会擦出火花和交集。快过年了,粤地早晚有点湿冷,这年就像冬一样,有些许北方的意味。 有一天,我看见老林在贴对联,就问他过年准备去哪里,老林说去福建。福建之于深圳五百公里,他每年都开车去,他说他老家在福建,那里有他的本家和亲戚。我说,你往我家门边贴点,他问:“你不贴吗?”贴啥呢,楼道里,终日不见日月,去年的贴的,还殷红,崭新的。 我戏说,你贴了,就等于我贴了,“大家,同发财,同欢喜!”远处,超市门口响起欢快的祝福歌曲,最近,商品包装突然也变红色,远远望去,火红喜庆。年近了,又老了一岁。 有一次在电梯里,小田的回答却让我诧异,她要回四川她父母那里,这两人为什么没有一起,话到嘴边,我没有问下去。 我是否永远活在自己的浅薄和猜忌里?他乡,漂流,两个人走在一起,抱团取暖,不容易。过年了,各自回各自地,和亲人温存,叙旧,团聚,这无可厚非。不要亵渎别人的爱情,有些看似奇怪的婚姻,却根深蒂固的。 春节过后,电梯多了两个老人。老头,瘦小,蓝布中山衣,一脸严肃,不苟言笑。老太,微胖,红毛线衣,逢人总是笑嘻嘻。有一天,隔壁门虚掩,小田大声训斥,“为啥子车子来了,不晓得闪一哈?”老人家,像个小学生,声音支支吾吾,想听却听不起。 一个农人,从深山老林突然到大城市里,有这样那样的不适,在所难免。有一天,我看到小田,如是劝她,她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老头,在电梯里,遇到过几次。如果不和他说话,他就装着不认识你。其实,川话易懂,我问他,毛泽东和邓小平,您觉得哪个好?他说邓小平,嘴里还不恭敬的带了个“妈妈屁!”我想他是无意,他早已看出我的诧异。他解释说解放前,他家是大地主,生活安逸,后来解放了,被抄家,批斗,水深火热,生活在饥饿里。伟人,在普通人的情感里,也并非千篇一律。所谓的光环普照大地,不过奉承和恭维。他是个敢说实话的人,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老太,有时,见到我儿子,总会给些糖果,或说哪里有块纸皮,他知道我爸是收废品的。一日,遇到她,我说阿姨您在这儿多待几天,她很高兴,仿佛我挽留她似的。“连个娃都没有,在这待的没着没落的。”她说的平淡,我分明读到悲悯的成分,飘荡在她苍白发髻下的脑壳里。 后来,他们走了,再也没来过。印象中,老头喜欢吃肉,喝酒,自诩一天三顿,只是想着他那瘦小的背影,这酒肉吃到哪儿去了呢? 年汶川地震,电视里天天播放死了多少人,那一串串数字,代表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工厂里,组织募捐,日本人也捐了,面对天灾、多难,人人都有表达自己的哀思和不舍的权力。我知道小田,就是那里人,听说她在地震发生的次日,就已经赶回去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呢? 后来,电梯里,一个小女孩管我叫叔叔,小田说是她过继过来的女儿。深圳,一个爱心城市。汶川灾难,在深圳,灾区事,特事特办。就这样,一路绿灯,不到一个月,这个小女孩的户口、学校,像候鸟一样飞离四川,落户南粤小镇里。小田跟我说,她的家人安好,只是房子塌了,现住在帐篷里。汶川离深圳两千公里,我却切身感受到地震的影响和余威,原来近在隔壁。 男人,女人,隔壁的两方一厅里,曾经相依相偎。如今多了个小女孩,孩子是情感的纽带和维系,可能地震的阴影还在,但从此生活在温情和圆满里。 4.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洒满床前,投影到墙面上,斑驳倩影,像什么,又不像什么,清晰又模糊的。 我穿上工衣,刚开门,就听见小田在电梯里叫我。她上班了,在他老公的公司里。她这样说着,自信洋溢在眉宇里。“平时,这会儿,你还在睡梦里。”她笑了,“太无聊了,想充实自己!”我竖起大拇指,她笑的更灿烂,花一样的。 一个养尊处优的老板娘,赫然出现在一个几十人的小工厂里,会给他安排什么职位呢? 周末,路过麻将馆,有一堆人在那窃窃私语。走近一看,两条白色的封条,交叉着,上面写着某某公安局。记得小田以前跟我说,她一般不在那儿打,那里打的很大,去一次输赢好几万。她不说,我还懵。原本普通一户人家,房子出租给别人开赌场,房东很少来,这回都出事了,他还蒙在鼓里。 晚上,老林回来了,小田跟在后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窃生生地。 听说,赌场是有人报警,才被警察封锁的。还有传的更沸腾,说是老板动用高科技摄像头,某赌徒,连输好几场后,觉得蹊跷,发现后砸毁闭路设备,老板倏地报警。一个高档小区里,经常出现开豪车,脖子金链子绳粗的……经营一年,这地下赌场,潜藏隐秘,深深地。 小区的好多人,都知道小田被带去调查。警察是从赌场来客清单中,查到她的。小田似乎无所谓,但她很在意我的感受,轻描淡写的说,仅仅是协助调查,罚点小钱而已。我没有问多少钱,只是说你以后注意。 人家他乡,两眼一摸黑,有事了,如果不花钱消灾,果真上纲上线,就会坐牢的。监狱是最教育人的地,什么样褶皱弯曲的人,都能把你捋的直直的。深圳元赌资,就要拘留,我说的她一脸懵逼。“以后不去了,那晚老公骂的我都想钻床肚里!”她似乎还沉浸在那晚余悸里。 吃一堑,长一智。啊,我终于明白一个心猿意马的人,为什么能被驯服,乖巧的似小鸟相依。无论寒贫、富贵,无论美丑、年岁,夫妻中的任何一方,都没有挥霍青春和财富的权力。 上班了,生活规律了。小田,竟然和我们一样,活在朝九晚五里。我经常问她习惯吗,她总是笑嘻嘻。这个世界,劳动最美,总不能一辈子活在别人的给养和阴影里。 晚饭后,又听到小田去打麻将和老公作别的声音。老林噢了一声,小田和一群美女消失在电梯里。老林知道,自从上次痛骂她后,她玩心收敛,如今只是小打小闹,娱乐自己和打发日子而已。相对妻子而言,老林是老公,也是教父,他希望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能回归正常里。 对于一个男人,他需要的是家,是爱,是温暖。不是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动不动就发脾气。他需要的是成熟的女人,妻子,而不是天天惹是生非的“小泰妹”。 5. 时间在交替旋转中过去,有时,可能会定格在时钟的某个刻度,但是岁月里,时间的脚步浅浅,永不停息。 中秋节了,小田给了我一盒月饼,红盒,精装,小小的,安琪儿月饼。其实单位里,我已收到很多,但我还是假装弥足珍贵,收下了。中秋赏月,但是大吃大喝后,除了呼呼大睡,没有想到太多的文艺。 晚上,门敞开,卧室在南北通透的清凉里。一个名媛一样的老太,出现在电梯口里,我诧异,这个小区,虽然高档、华贵,但依旧逃不过老人带孩子的世俗里。老人,尤其是从老家刚过来的,衣着、谈吐、神态,多多少少还沾染老家的泥土气息。这个时髦的老太是谁?为何这样自信,还留有淡淡的香水味? “老林的妈妈。”很多天后,小田和我老婆聊天时说起。哇,这么大年纪还有妈,老林够幸福的。老林的妈妈在东莞,听说住在别墅里。人跟人差别,除了穿着,就是精气。这个老太太,高贵,雍容,像这城市霓虹,这个年龄的人了,还光彩照人,有点不可思议。“老林是儿女中混得最差的,也是最惨的。”小田进一步说。 从他们的聊天中,或多或少了解了老林的过去。人生就是一把泪,不是光鲜的外表能掩盖的。谁能想到老林的过去,也是如此沧海桑田呢! 老林,祖籍福建漳州,早年老父偷渡香港,苦心经营生意。后来娶妻生子,铸就林家一门显贵。父亲走后,家业归母亲统管,兄弟姐妹,非常争气,目前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而老林是最惨的,中年丧妻,留下两个孩子,孤零零,日子难以持续。但是,作为家里老大,他不靠天,也不靠地,更不靠祖业,他要靠自己。后来,独自来深打拼。他的企业虽小,但是从小受家父耳濡目染,企业在他手里,也管理的游刃有余。 珠三角,港人,台湾人,最早一批过来,又最早一批离去。老林的企业小,风险牢牢地控在手心里,他非但没走,还终日在忙碌里。以前,经常听人说,香港人包二奶,租个房子,给点生活费,就活在两情相悦里。曾经,也一度怀疑老林和小田,也是生活在这个既定的模子里。如今,听了别人的故事,我如梦初醒里。 有一年去香港,中午总经理请客,那天的饭菜,一如深圳的早茶,环境卫生和内地不可同日而语。以前以为广东人有钱,香港人更有钱,其实这个世界,没有千篇一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随意花天酒地。所有的风花雪月,背后都有惊人的目的,别人再请你之前,已经嗅出这里的腥味,而那高昂消费,于巨大的利润相比,不过沧海一粟而已。对很多人而言,都是生活在醋茶淡饭,奢侈、破费,仅仅是偶尔,为了某年某月的某个重要节日,一种仪式而已。 看这别人的光鲜和优裕,很容易联想到,他们来钱似流水,不用努力生活就富贵。这是误解,也很容易产生误会。 风,轻轻地吹,我在阳台的躺椅睡了。醒来时,漫天星空里,一轮明月,洒满阳台,竟漫到客厅里,今晚月色真美! 6. 后来,我迫于还款压力,房子租出去,搬离了小区。偶尔过来收租,想聊几句,敲小田家门,但每次都是大门紧闭。 有一次,租客让我修门。我去了,里面的木门紧锁,外面的防盗门,钢化玻璃洒落一地。那天,所幸小田在家里。从小田口中,我得知租客两公婆昨夜大打出手,门伤及无辜里。多好的门啊,我不禁一声叹息。小田说,不要出租了,这一家半夜三更,门被拍的怦怦响,好像是讨债的,里面有人,却像死猪,佯装不理。联系到最近收租困难,我决绝在心里。 困扰,无奈,埋怨,小田知道我电话,为何只字不提呢?更惭愧的是有一次,租客家的孩子,扔沐浴露罐子,砸中他们车子,居然说车子有保险,不赔。孩子小不懂事,大人难道也不懂事吗?小田说的虽然平静,但是我读出了义愤填膺味。后来,不知道他们两家怎么处理的。 当初租房时,我看这一对夫妻,人挺和气的,那曾想给邻里造成这么多困扰,我心有愧。小田安慰我说,没有关系。她希望我们搬回来,外面出租屋逼仄、阴暗,二手房东算计,多算水电费,其实相比之下,没有多少钱,还担心出租屋进贼,自己的房子还有可能毁在这种人手里。 我们搬回来,房子在作简单护理。小田很高兴,过来看我们。她有说有笑地问这问那,最后瞥见墙上我母亲的遗像,她潸然泪下,她唏嘘,我们回来了,母亲却留在故里。 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小田的孩子了,大概中考,在屋里紧张复习。曾经,在小区房檐一角,看到小田,本来想打招呼,谁知她故意低下头,把雨伞压得很低。透过薄薄伞布幔,一头红黄的直发,将她的脸遮得严实的。香烟,冒着烟气,夹在手里,一口没吸,任凭燃尽的斜风细雨里。 有一天,楼道里打闹声,几乎要将楼顶掀翻去。我打开门,一帮初中生模样的孩子,怔在门口,摩拳擦掌,见到我,手松开了,嘴里大口喘着气。我心里好笑,这么大孩子,像几头小牛,嬉戏地谁也不服气谁。 老林和小田去了外地,朋友圈里晒的风景很美。他们为什么把女儿独自撇家里呢?一个父母、邻里眼中的乖乖女,如今在歇斯底,似河东狮吼,几欲震破玻璃。我摇摇头,关上门,尽量不让这喧嚣一幕,出现在视线和脑海里。 小田家里有探头,人在外地,家里一切,尽收眼底。后来,因为孩子中考成绩不理想,又不得不送回四川去。寒暑假,偶尔还能看见,只是人家出落成大姑娘,因久不相见,跟她说话,她有些冷漠,在淡淡的陌生里。 小田,终究没有坚持在公司做下去,她又回到以前的白天不知道夜里黑里。只是不再年轻,多了生活的内敛和拘谨,有时发现她叼着香烟出现在电梯里,如果不是烟气,真看不出烟潜藏在她手心里。 岁月,老去的是容颜,老不去的是记忆。侧头的背影里,她腰上的赘肉,隐隐约约的。曾经的高跟鞋、风摆柳,哪去了?是在婆娑的风里,还是在芸芸众生里。 ----End--- 高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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