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七周年祭回看高山羌族人迁徙
白癜风能治好吗 http://baidianfeng.39.net/qzzt/bdfnzhm/ 在08年“5.12”汶川地震后,摄影家高屯子花了五年时间深入岷江、湔江上游几乎所有羌寨,以幅图,10万字,30分钟纪录片,分「夕格羌人的第五次迁徙」、「羌在深谷高山」、「最后的释比」三个篇章,立体呈现了灾后高山羌人的精神状态与现实处境。 夕格羌人的第五次迁徙 ▲9年4月18日,高屯子静坐在永顺家的火塘边,用手机向远在都市的几位朋友发出这样的一则短信:“山寨通讯社消息:岷江上游高山之上的汶川县龙溪乡夕格、直台两个羌寨的七百多村民,在“5·12”汶川大地震一周年到来之前,将尽数迁往邛崃南宝山。” ▲4月15日,永顺从山下上来,说在周乡长和陈组长那里得到了确切消息,政府己作出了最后决定:将夕格和与夕格隔山相望的直台村多位村名,尽数迁往成都以西约一百公里的邛崃南宝山。贵生正要出门去做法事,永顺就带回了这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不再爬坡上坎,肩扛背驮,出门一招手就能乘车的生活人人向往,但要永远离别夕格的山神、水神、树神、羊神、家神,离别深眠在山野间的祖宗,真是让人难以割舍。 ▲9年5月6日,汶川县龙溪乡夕格羌寨的杨永顺全家。前排右二就是永顺,他的身边是弟弟杨永学。永学腿有残疾,先前在家放羊,5·12后经人介绍,去了成都郫县打工,现请假回家帮助家里收拾东西。后排是永顺61岁的父亲杨贵生,和比父亲大16岁的大伯杨德才,两位老人背上的麻袋里是杨家时代相传的各种释比法器。前排左边是永顺的母亲余秋珍,和妻子王采文。永顺母亲脚下和手中口袋里装的,是他家那每日打鸣的公鸡,和终日蜷伏在火塘边或贵生怀里的那只小猫。永顺7岁的儿子杨有理,已经跑下山看汽车去了。永顺右手牵着的是5岁的女儿杨群星。在小姑娘之内的脸上,我们还读不出关于迁徙、离别的滋味。 ▲在沉重的鼓点恭敬的颂辞深情的吟唱中,全寨人向猛兽世代生养之恩的山神与祖先庄严告别。释比杨贵生从神龛里恭恭敬敬地请出了一具象征释比祖师的金丝猴头骨。每次特别重要的祭祀完成之后,作为祭祀主持者的释比,都要向头骨供献作为牺牲的牛或羊的内脏,并用一层红纸围绕头骨仔细包裹。贵生这是第二次给头骨包纸。从纸的厚度来看,这具金丝猴头骨,在贵生这一系释比传承中,可能已历经好几代人了。 ▲永顺还是决定把用来烧茶煮饭的铁锅圈背走。不管人们把大山之外的生活描绘得怎么新奇,他总是难以想象没有铁锅圈的生活会是怎样的。没有火塘,没有铁锅圈,怎么生火?怎么做饭?怎么烧水?怎么取暖?甚至,一家人聚在一起怎么落坐?怎么说话?怎么吃饭?如果一个家庭的所有成员,不能紧密团结在以铁锅圈为核心的火塘周围,家,还成其为一个家吗? ▲9年5月1号,汶川县龙溪乡直台羌部,马宝香 ▲9年农历除夕,汶川县龙溪乡夕格羌部,杨贵生、杨永顺父子 羌在深谷高山 ▲大地震对于深山之中的陈家坝乡平沟村的伤害,与远处的陈家坝相比,就要轻一些了。所以震后不久,朱文全老俩口又和其他左邻右舍一样,很快就回到了往日的平静生活。劳作之余,老两口喜欢做一些诸如逗逗小狗、帮助猪啊羊啊寻找伴侣、繁衍后代这样的事情。 ▲中国民间有句话叫“鳖鱼眨眼地翻身”。认为地球是被一条巨大的鳖鱼支撑着,如果鳖鱼哪里不舒服,眨眨眼睛,地震就发生了。为了不让鳖鱼眨眼翻身,茂县三龙乡合心坝村的村民,请来一位神女,坐在鳖鱼背上压住它。但8年5月12日这一天,神女也许稍一走神,鳖鱼便趁机眨了眨眼睛,大地也因此翻了个身。 ▲我的好友毛明军(克木杰)终于出场了。但他一出场就愁容满面、忧心忡忡。因为他刚陪我回到他的老家埃溪寨,便发现原本恭敬放置在房屋高层的耕牛头骨、避邪面具,现在被弃置在了墙角野地。政府施行退耕还林和灾后重建政策,为高山之上的埃溪五寨在河谷地带的原松潘林业局住地附近,安排了重建新居的土地。村民们忙于去河坝建房,忙于向山下搬运沙发、电视等东西,便顾不得这些耕牛头骨和避邪面具了。 ▲合心坝漫山遍野的野花,给50岁的养蜂人杨松富提供了绝好的采蜜条件。9年深秋的一天,我来到合心坝杨松富家品尝蜂蜜。听我说蜂蜜中有谈淡的薄荷味,杨松富很是得意,他说:“我养的都是中华蜂,蜂巢放在合心坝的中药养植基地,那些蜜蜂采撷的都是薄荷、柴胡、当归、天麻……各类中药的精华,你走遍世界都难得买到这么珍贵的蜂蜜”。 最后的释比 从8年之后的三四年间,我拍摄了能询访到的所有羌族释比。拍摄刚一开始龙溪沟、萝卜寨等地的几位老释比就先后去世,我的拍摄还没结束,理县熊耳山的几位释比有随后离世。我不知道,再过几十年,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羌族释比,但我深信,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潜藏着与不同空间维次的生命交流,与天地万物感应的能力。 ▲茂县永和乡永宁村84岁的何清云老释比,头戴三清冠,手持神杖,身穿豹皮衣,肩挎羊皮鼓,精神矍铄。何清云12岁随父亲学习扯索卦,背诵释比唱经,三十来岁,便学全了祭天、还牦牛愿等上坛法事,和嫁娶择吉等中坛法事,以及丧葬驱邪等下坛法事。他珍藏的一本古算书《刷勒日》,很少有人读懂并推衍,被当今一些羌文化研究者称为“释比圣书”,并认为是姜子牙所传。 从汶川、理县来到茂县,发现释比作法时穿戴的头冠与衣饰已大有不同,汶川、理县的释比作敬天、祭山等还大愿的上坛法事时,多戴金丝猴皮帽,而茂县释比则多戴五佛冠或三清冠。 ▲释比王明强身着蓝布长衫、头戴猛兽帽、腰挂瑞兽角、左手持羊皮鼓、右手拿响铃,他要以释比的身份、释比的姿态告别生养自己的故土,前往未知的邛崃。我不知道,再过几十年,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羌族释比,但我深信,每一个人的生命里,都潜藏着与不同空间维次的生命交流,与天地万物感应的能力。既便是代表族人与天地鬼神沟通的释比,抑或萨满,在不久的将来消失殆尽,但人类对生命终极的关怀,对天地精神追寻的渴望,是与生俱来的,是不会被物欲和妄念长久蒙蔽的。"释比",这一名称、人群、仪式终将消逝,但其敬畏天地、顺任自然的心性深藏于每一个人的内心,总有一天会在人性温暖的光照下,再次萌生。 ▲9年8月,贵生、永顺父子受邀去香港表演释比舞蹈。贵生走在香港街上,和他五月底来到成都时一样,总爱翘着鼻子撮着嘴唇,左右扭着头吮吸城市的空气。我说:“杨伯,你闻啥子?”贵生说:“日怪!咋个成都那么大个城市,尽是火锅的气息,这香港呢,又尽是盐巴的气息,咋个就总闻不到神的气息,鬼的气息?” ▲来到香港会展中心的紫荆广场,永顺爬到雕塑上去亲吻金紫荆花。我忙喊他:“永顺,赶快下来,你干啥子?”永顺说:“电视里说这是中央用几百斤黄金做的,我咬一下,看是不是真金”。第二天早上来到时代广场,父子俩对这个经常在电视里能看到的广场非常失望:永顺说,啥子广场嘛,和夕格山上的耕地差不多,巴掌大一块。 通过我的讲述,你也许会发现,在岷江上游高山羌人的生命里,还流淌着远古歌谣的余音;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还保存着一些与自然,与传统血脉相联的四季风俗。 通过我的讲述,你也许会发现,中华民族的许多古风雅韵,往往靠着一群边远乡村的农民在保存和延续。 通过我的讲述,你也许会发现,那些在历史长河中己经消逝或正在消逝的,并不注定永远消失;那些正在流行和横行的,并不一定益于人类长久的福报。 时间无有终始,当我们的思想,我们的精神,我们的生存环境遭受危机与困顿时,也许,我们可以在流淌的光阴里,能寻到给予我们启示的远古歌谣。 ——高屯子 高屯子刚放弃从事了五年之久的文字工作岗位,转而从事摄影、独立电影创作时,许多人为他放下笔而拿起照相机深感惋惜,但当静心阅读他的摄影作品后,人们发现曾经的惋惜是多余的。 -他们说- 著名音乐艺术家朱哲琴: 高屯子历时多年关照羌族的迁徙和命运,他用大全、近景或特写记录在迁徙、祭祀、耕耘中的羌人的现实境况:镜头的另一边,他又以微距将隐藏于内心的理想与周遭的现实,以及古老文明的危机与羌人的现实生存处境作比对,以图片、影像、文字三种手法平行记录,完成了一场自发的,具有人类学意义的人文探索和纪实与艺术实践的深层对话。 著名摄影家冯建国: 高屯子的新著《羌在深谷高山》既让人感觉耳目一新,又十分耐人寻味,作者以十年磨一剑的功夫,不紧不慢,胸有成竹,缓缓道来,寓意深远。高屯子出于一位摄影家的内心的真挚,试图用一种更为直率的图像语言,表现他多年来对羌人的生活现状的情思和眷恋,他以自己深厚的文学修养,对家乡松潘和青藏高原东部地缘文化的深度了解,还有就是对影像表现的执著的思考和探索,他不居功于已经获得的成功和成果,通过不断学习、阅读和思考,并不辞辛劳,带着沉重的器材,多年来走遍岷江上游、湔江上游几乎所有高山深谷中的羌人村寨,用影像、图片、文字的多样方式,为我们呈现了一部既有难得的史料价值,又富有独特视角,同时又充满着艺术韵味的影像作品。 著名历史与人类学者王明珂: 高屯子的作品便是如此,在充满对比、矛盾的呈现与表达中,传达出对现代的反讽与对传统的反思。对生活本来的反差与矛盾洞察并加以呈现与反思,这样的艺术作品,包括学术著作,往往更接近真实。因而,高屯子以图片、文字、纪录片语言所著的这本《羌在深谷高山》,不仅在其影像与文字中显现出艺术魅力,还可以让一般读者省思自己对民族、文化与传统的“常识”,可以让不知该如何表述“异文化”的学者将之视为一本“实验民族志”,藉以反思学术性的少数民族文化,书写如此产生的“学术知识”。 感谢摄影家高屯子授权发布 文章来源:米拍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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