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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樟荣

童年时,生活在官地啸天龙山上,破四旧,拆坟墓,大行其道;漫山棺材板、死人遗骸,触目皆是,人们也见怪不怪,漠然处之。这还不说,连最正常的民间习俗,都一概革除,春节总是重要的节日了,也要以革命化取代之。挑沙滩任务,正月初三,天寒地冻,风雪迷漫,也雷打不动,正式开工,人海战术,战旗猎猎,高音喇叭,声震云天,大家挑得挥汗如雨。村里开社员大会,更狠批私字一闪念,学龙江颂,大公无私,门前屋后,种南瓜、黄豆,都要作为资本主义尾巴,三日两头,民兵巡逻,见则割之。荒唐世界,让产粮区的家乡,糠菜半年粮,饿你无商量。

如此革命化生活,与太平天国革命,也可媲美了,谁还能讲亲情,讲迷信呢?但令人奇怪的是,我山厂邻居,朱湖山村的肚仙婆,生意还十分好。虽地下工作,偷偷摸摸,关肚仙的人,络绎不绝,还以此造起高楼大厦,衣食无忧。人说,良田千顷,不如薄技在身,而关肚仙是学不来的,要小鬼附体,作神弄鬼,口吐白沫,那才行,你羡慕不得。只说明,虽运动革命化,要深入人心和灵魂,却不容易。人人心中有私念,有七情六欲,有鬼,才是常态,你不信,也不行,反正我信了(铁道部发言人名言)。

关肚仙,是民间流传历史悠久的迷信活动,红楼梦中,胡芦僧判断胡芦案一回(第四回),贾雨村一上任,就碰到棘手的案子,金陵四大家的薛家,为夺妾,打死冤大头冯渊(逢冤),打手在逃,亏得胡芦庙内旧相识小沙弥后成门子的,私下为贾老爷出主意,以关肚仙,也即扶乩,通过鬼魂之口,说,前世结冤,冤冤相报,何时了结,多烧些佛经给冤鬼,以为补偿,即可了结。这才解决难题。这案子,如放在法制社会的今天,倒难办了,而于古人,扶乩却是公正的,为百姓所接受。

闲话少说,还是说乡村灵异,那可是顶风作案,不是鬼魂,老实巴交的农民,给他千个胆,也不敢。前次我说到上村乃斌台门失火,就有乃斌鬼魂附体于台门老丫头身上,她作神弄鬼过好几回,村里书记林凤,也莫之奈何,她代乃斌言,要好菜好饭,招待他,要把拆了的地主坟墓,安置好,而且扬言,要把土改时被分掉的房子烧掉,这如果是阶级敌人言,那得判刑多少年也不知道,这不是反攻倒算么?好得是鬼魂鬼话,莫可奈何。当然,后来台门被火灾烧掉,那是后话了。

农村鬼故事,还是不少,夏天乘凉,干活空余,田间地头休息时,老烟一盅,清风拂拂,难免要讲鬼故事,如伤猫伤人,十八个健汉,被它手指点至哪里,那里的人立马毙命,更讲,鬼火闪闪,引你鬼打墙,茅屋雕叫与鬼叫,如何区别。更有以冷水孔一户山厂人家,门口一个大田畈,屋后一个竹园,旁边无邻居,一日下午,日白清天,也不下雨,看到远远有三个人,好像无脚,渐渐走近,过门口而来,谁知等了半天,沒有过来,此事让独自在家里的女人心生疑窦,以为活见鬼了,后病恹恹,生起病来,吃了不少中医,竟死掉了。此事活灵活现,让我们去冷水孔田畈干活的人,也每到暮色苍茫,心里就怕起来,不敢往哪大路多看一眼。而且,我们住在山厂里,独自在家,更觉怕怕。

我父亲去世前,是有一些预兆的,说灵异也未尝不可。我外婆,是大屋村人,当时正烧中饭,家中只她一人,忽然看见我父亲去她家,从门口大路走进来,已到道地里,外婆起来招呼,焕苗(我父亲名字),你现在怎么会来?说话之间,忽然不见,原来是她看花眼了!那时父亲已去杭州医病,并没回来过。父亲死后,外婆才说起。

父亲由母亲陪去杭州看病,我们小孩多,无大人照顾,大伯过来陪我们睡,一天后半夜,睡得最熟时,突然被一声巨响惊醒,我们惊起一看,发现放在灶间窗台上一大钵头酱,已被推下来,打翻在地,这个酱钵头,十分稳当地放在窗台上,连小孩也推不动的,当时怎么翻下来,至今不知道,连老鼠和猫都没有的,实在令人蹊跷。

我父亲去世后,母亲忧伤劳累过度,身体一直不好,去人医查了几次,说,主要脚酸手热,浑身乏力,走路温汤杀鳖,说是慢性肝炎症状,但她要带我们三个未成年小孩,一刻不得休息,为多挣工分,连轴转,白天参加田畈农活外,晚上要去村大会堂养蚕,到后半夜,要去牛团间牵牛回来,让我们去看。一天后半夜,是夏天时节,从大会堂出来,过门口机器厂(碾米厂),转入九佬家门口巷弄,碰到一个妇女,穿蓝布衫,低着头,垂着双手,走路毫无精神,农村土话,叫温汤杀鳖,当时在后半夜,起夜的人也没这么早,而且,下村的妇女,沒有不认识的,她们看见母亲,一般会先打招呼,当时,两人擦肩而过,也未看见其脸,只一个背影而已。待那人已转过机器厂去,母亲则转过墙角往前墙弄走时,心中忽然想到,这人会介像(这么像)堂堂老婆呢(指堂堂妻子)?而堂堂妻子,前一个礼拜,已因肝癌去世了,家里抛下一大群儿女,尚未长大,她会不会想家,趁后半夜回家看看。那方向,正是去大会堂方向,她家正在大会堂边。后来,母亲越想越怕,到夏天晚上,在家乘凉时,经常提起此事。这正是活见鬼了!农村老人言,人到身体虚弱时,毫光小时,特容易见鬼。而那几年,母亲身体正差,应该毫光最小时,而后半夜,是阴气最重时。

人们总说,官地村阴气最重的地方,一是魏家祠堂背后一条路上(其实门前踏碓厂也是),二是新路廊转弯处,其实碾米厂边,机器虽日夜不休响着,还冒出黑烟,但那个转弯处,却是十分冷清的地方,如果半夜遇鬼,也正是最正常不过。以后,如果晚上,夜深人静,我每路过这里,都要双脚点地如风般地快步逃走。

好得,这蹊跷的事情,给母亲心理留下驱散不除的阴影,几乎一年多以后,才渐渐好起来,这也算万幸。

旧时乡村,人们聚村而居,迷信思想根深蒂固,虽口头喊着革命化,但内心深处,总有鬼影晃动,鬼故事,也最容易被一传十,十传百地流行,它正有广大的市场。这还不说,连红卫兵小将,想把大佛寺菩萨炸掉,最后只损其一个指头,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将,不是也被吓得屁滚尿流吗?

文心雕龙作者刘勰,在为僧祐所建新昌石弥勒像撰碑记时,首句就以灵异现象的存在,是上天告诉学养深厚、富大智慧的大匠(即真正大师)一些芸芸众生所不知道的知识和智慧以启迪人类,作为全文开场白的。此句正涵盖了大佛菩萨诞生于此的契机,写得高远深邃,不是平常作手写得出来的。当然,这是后话。(图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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