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写的故事,想要把还记得的东西写出来,像是夏天一样,有时候幻想也许自己也能写出是枝裕和电影里夏天的感觉,平凡的人和平凡的事都是最打动我的故事。希望我自己也能把美好带给别人,就算在看故事的那几分钟里也能感受到夏天的回忆。

戴帽子的男孩有一把橙色的长柄伞

“男孩子应该有一个正义的名字,想着要让你善良、勇敢,可是后来又怕你太过调皮不上进,只好取名‘进’。至于你妹妹,是翻字典的时候看到一个字,看起来挺好看,‘杙’字,解释说是小木桩,就给你妹妹取了叫杙,小名小木桩。”

1.

总算考完试了,再过三天,等回来领了期末考试的成绩和假期作业,暑假也就要开始了。

大家都打完招呼磨磨蹭蹭的也都回家了。从停车场一侧还可以听到操场的水声,每到傍晚的时候草地上的自动洒水器就会哗啦啦晃头晃脑的转个不停。停车场上的单车也越来越少了,连最后的体育生都拖着他们的超长nike斜挎包回家了。

阿进蹲坐在台阶上半个小时了,就连最后一天他的单车又像平时一样被放了胎气,椅子又被拧了下来放在篮子里。他又回想起第一次和妈妈去买单车,兴奋的睡不着,整一个暑假一直到前一天晚上,心里想着要挑一辆轮胎很细、扶手像老山羊角的自行车。结果妈妈却给他买了女式带后座的自行车,轮子又粗又大。

“等你妹妹上一年级的时候,你就要载她上下学。”

不过阿进倒也习惯了大家嘲笑他的女式自行车,只是这样又要推上一段路才能打上气。他站了起来,背上了他又大又重的双肩书包,里面装满了一学期的书和今天考试的试卷,还有一个整整在学校抽屉发臭了一学期的饭盒。可怜的饭盒,某一个早上吃完早餐后忘记洗就一直被丢在最里面,阿进三番四次看见它停顿了好久,还是拿书堵住以免碍眼,今天搬教室大扫除才不得不重新拿出来。

阿进背书包总是把肩带放到最大,好让整个书包都坨在了屁股上,瘦小的他穿着短袖短裤和波鞋,长着六年级的男生正常身高。远远看上去颇像一只纤细的竹子在行走。他把书包调整到舒适的位置后又紧了紧脑袋上的灰蓝色鸭舌帽,拿起地上的橙色长柄伞。今早出门的时候还以为台风会刮过来顺便把期末考试都刮走。没想到现在太阳下山倒是把他的影子拉的跟房子一样又长又瘦。像大妖怪路过学校一样。

这时候校长又路过停车场。他们学校老师的车和学生的自行车停放在同一个棚里,经常晚回家的同学和阿进一样就会被这些老师笑嘻嘻的走过来问一句“怎么还不回家,都这么晚了呀!”

校长又跟平时一样,把一个长方形皮包夹在腋下,向每一个路过和他问好的学生打招呼,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是一个学校所有孩子的父亲一样和蔼可亲。而阿进却是非常讨厌把任何东西都爱夹在腋下的大人,也最讨厌每周一升旗仪式上他把欣欣向荣的一切都扯到他的名字欣荣上,总是为他一个中年男人取一个娘娘腔的名字而别扭。

“校长好。”阿进躲在鸭舌帽下向他问好。

“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家呀,晚上可是会下暴雨的,要注意安全啊!”校长一边说一边和他擦身而过,熟练的丢下这句话,听起来可以和他身上的古龙水一样逗留在空气中传播他的亲和力。

2.

阿进一路推着自行车,天色越来越晚了,路过学校围墙的时候,想起白天的蚕叫。夏天的时候这些鬼家伙们总是像发了疯一样,遍布所有的大树,没完没了的叫上一个夏天。今天考试的时候一直被它们吵的彻底分了神,英语的听力考试估计又只能拿个三分。夏日炎炎,果然不是读书天。

这会的傍晚还微微吹着一阵阵风,太阳都只剩一点点余晖在云后面躲着,整个天空都像烧没了的麻辣锅。迎面走路的人在阿进看来像极了被僵尸咬过的人,走路都塌着肩膀,拖着大长尾巴,慢吞吞的迈着像是被闩上链条的千斤大脚,看起来刚刚逃离了热带雨林。

又抬头看了一眼围墙里冒出来的树,阿进坐上了车椅,把长柄伞连同自行车扶手一块抓着,一路骑着这辆带有滚起来扁条形状的轮胎和发出geegee声的链条的女式自行车缓慢地回家,假装自己是路边捡了自行车的僵尸。

3.

果然晚上还是下起了暴雨。这个夏天已经带来过两次台风了,幸好这一次台风只是路过,去了隔壁城市,可是今晚也必定会是不安静的一晚。外面的风呼呼刮起来就像阿进最爱看的小说写的沙漠里魔鬼城外的风暴一样,不停的敲打不锈钢和窗户,偶尔还能听到垃圾站的垃圾桶像脱离鸦群似的,自己被吹的可怜兮兮地滚来滚去,第二天早上出门准能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知道从哪里吹了一整夜来到这里。

阿进已经洗过澡在房间坐着,开着风扇对着自己吹。那个大书包被丢在了他的脚下,下一次打开就是下学期发新课本要处理掉旧课本的时候。他看了眼门外,确认小木桩还在客厅看电视,他就从书架上拿出他的日记本。日记本一直都是被他小心翼翼的夹在哈利波特的第三部和第四部中间。这是爸爸留下给他唯一有用的东西,是上小学第一天带他去新华书店买的,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夏天过去后就要写完了。而小木桩留下的关于爸爸的回忆是一双凉鞋,是爸爸最后一次出差买回来的,阿进还记得那天早上小木桩醒来后看到凉鞋狂喜地简直是要跳到天花板上去,她穿了整整一个夏天,就连下雨天也踩在水里,那年晒的脚背都是黑白分明的晒痕,可是现在早已穿不下了。一直被藏在凹陷的栏杆鞋架的最下一层。

他的爸爸是一个工程师,有一个装满各种型号的螺丝和扳手的工具箱,还有各种装修用的五金工具和红色、蓝色的电胶布和白色的水胶布。现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妈妈在用它修理水龙头和门锁。

爸爸为什么离开家里,阿进现在还没有明白,那一天以后妈妈也从来不提这件事,只是妈妈比以前更频繁的说“你是哥哥来的嘛,要多让妹妹。”阿进也不大想念爸爸,因为爸爸在的时候也经常出差,他只有给自己剪指甲的时候想起爸爸,好像对爸爸最初记忆便是小时候爸爸第一次给自己剪指甲却剪流血了。比起自己爸爸更是疼爱小木桩。倒是小木桩在爸爸离开以后就不再开口说话了,在陌生人跟前更是腼腆羞涩,不过只有他和妈妈知道,小木桩是个机灵鬼,只是在大多数人面前演着一个小女孩乖巧伶俐的样子,而妈妈则担心着夏天结束后小木桩要去上一年级的事。

因为弱视,小木桩平日里不得不带着一副透明框架的眼镜,一侧眼用蓝布遮着。妈妈总是在睡觉的时候和刷牙的时候捏她的鼻子,防止她鼻子被压扁。而事实上见过小木桩的人都赞美她的鼻梁,翘起来似活灵活现的树枝一样。她鼻头总是红红的,两侧有着星星点点的雀斑。小木桩和阿进一样生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像爸爸一样深的双眼皮,浓密又直垂的眼睫毛,不同的是小木桩的眼睛要更甜蜜可人,笑起来古灵精怪的如同月牙般让人疼爱不已,而阿进的眼睛更清澈而内敛,总是透着一股不愿意多说些什么的感觉,这在他伴随着长大后话语日渐稀少的表现来的更加明显。

阿进坐在书桌前开始写日记:

二零零一年七月四日星期三烤番薯天气

这一天总算过去了,天气预报一点也不可靠,早上醒来的时候天晴朗的很,一点要下雨的意思也没有,期末考试还是如常进行,好在暑假总算要来了。

今天又再一次去问领带老师拿回我的图画册,这一次他居然告诉我图画册被锁在他的抽屉里了,而他却不知道把钥匙落在了什么地方,然后他两只胖乎乎的手用尽了力气拉那个破烂的抽屉,可是无论如何那个抽屉都一动不动,只和一开始那样,漏出一点缝隙。最后他告诉我等下学期回来他一定找到钥匙打开抽屉把书还给我。透过缝隙,我看到我的图画册,只好无奈地再相信他一次。

总而言之,我希望这个暑假越长越久越好。

这时候,小木桩走了进来,比桌子高一个头多一点的她用圆滚滚的小肚子顶在桌角上。她的脑袋总是爱出汗,所以头发总是湿淋淋的,脖子上的头发都粘着汗,额头上的须毛和鬓角也都乱糟糟的,她还不大认识多少字,看着哥哥在写,又漏出小虎牙笑,不时又用舌头顶着侧脸鼓起来做出古怪的表情,每次看完电视后她总会进来粘着阿进看看阿进在做什么。

“妈妈等下就回来了,你的毛巾呢,去拿来把汗擦一下。”阿进一边说一边起身推着小木桩走出房间,在沙发上找到她用来擦汗的毛巾胡乱的在她脑袋上抓了抓,好让头发没那么湿。

妈妈这时候回来了,衣服和鞋子全都湿透了,在门口脱下了湿漉漉的袜子换上了拖鞋。一边喊着阿进和妹妹,一边把打包回来的晚饭从袋子里拿出来,汤都撒到了盒子外面,来不及擦头发就抓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

“外面的风刮的好大,人都要给吹走了,好多店铺都打烊,好不容易才买到最后一份米粉,快过来,妹妹坐妈妈旁边。”小木桩爬上椅子,阿进坐到了一侧,三个人坐到饭桌前吃了起来。

“今天考试考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再去学校?”妈妈说着看着阿进,又夹了更多的米粉给阿进。

“星期天去,中午就可以回来了。”阿进并不想回答关于考试的事情。妈妈又问了些其他事情,阿进只嗯嗯喔喔的点头摇头,三个人有的没的就这样吃完了。趁着小木桩去洗澡,妈妈开始收拾家里。一边还反复说了几次让阿进晚上睡觉前不要把风扇固定对着自己吹。

阿进又回去房间在刚刚那页日记的尾处写上一句话就盖上日记本放回了哈利波特的书中间。

Ps:真希望领带老师把那个装着我图画册的生锈桌子搬回家保管,我一点也不放心它和那个桌子一起留在学校。

4.

对于妈妈来说,阿进确实和自己生疏了起来,也比其他的男孩子更低调,可是她比这个家里的任何人都清楚,阿进只是更愿意和他自己相处,有时候她甚至相信阿进不过是懒得开口说话罢了,偶尔阿进低下头沉浸在自己的欢娱中时,她又想念起小时候的阿进,不知不觉就会花上很长时间盯着他看,直到阿进不耐烦躲开她的视线。她常想,他是那么的敏锐和聪明,他从小就表现出善良和担当的责任感,无论他去到学校换来了什么好玩具,都会第一时间拿回来给小木桩看,他教会小木桩下棋,陪她玩摔跤,夜里偷偷爬起来关上妈妈房间的门蹑手蹑脚的去打开电视机看动画片。每次洗完澡,都要用梳子把头发四六分好,模仿英雄本色里的角色把头发往后梳的油亮亮的,时刻保持着自己干干净净。他即调皮又自我控制,等到他第一次听说人有双重人格这回事后,他还很长一段时间里故意演练自己是一个不驯又嬉皮同时温顺又安静的男孩。

每每这种时候,妈妈总想还有什么值得她抱怨和不甘呢,眼前所有的事情都是最好的安排。两个天使般的孩子是她往后人生里如同大海般翻腾的动力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了。小木桩还是早早就醒来看电视,偶尔偷跑进来看看阿进醒来没有。她等着阿进放暑假已经很久了,要是平常读书天,她醒来的时候阿进已经出门了,晚上她又必须听妈妈的话不准跑进来打扰他做作业。这时候看见阿进彻底醒了就一直跟在阿进的屁股后面。

尽管昨晚刮风下雨了一晚上,第二天的时候阳光还是明媚的像透明一样,即使是大中午,太阳也像刚下过雨后的样子,照的大地一片清新明亮,只是路边被狂风刮落的枝条和被吹走的广告暴露了狼狈的一夜。

阿进起来吃过午饭,妈妈也要准备出门上班了。

“今晚我要值夜班,菜在桌子上,微波炉热一热,看好家喔。”

“嗯,知道了。”阿进送妈妈到门口。“照顾好妹妹,不要给不认识的人开门。”妈妈又嘱咐他,阿进反复点了几次头答应着“知道了,知道了。”随手关上了门,小木桩已经踩着阳台的椅子爬上了露台坐下来,想要从这里看着妈妈离开,两条腿穿过防盗网悬空挂着,晃来晃去。阿进正准备去把小木桩抱下来,两个人看到妈妈在楼下喊他。

“阿进,把伞丢下来!忘记带了。”

阿进走到门口拿了一把白色带有花图案的伞,家里都是这种伞,无论阿进说多少遍妈妈还是去市场淘一些花里花哨的伞,唯一能让他稍微忍受的就是那把橙色没有任何图案的伞了。如果不是暴雨,阿进宁可淋雨也不拿伞。

阿进走到阳台妹妹的旁边,把伞伸出防盗网,肚子顶着露台,微微踮起脚,在空中打开了伞,调整了下角度,好不容易抓到了伞的顶部,又朝防盗网尽可能的靠近,怕伞不小心飘到对面的树上挂着,看了下妈妈的大概位置,就松手。伞在空中飘忽不定悠哉悠哉的晃了几下才降落到地上。他们住在三楼,不高的位置,偶尔没拿钥匙时就用不要的毛巾包住从楼上丢下来。阿进关上电视后又去看看门锁好了没有,然后回到房间里打开了电脑,一边挪着自己的椅子,腾出键盘的右边位置给妹妹,一边搬来风扇,调到两个人都能被吹到的位置。“妹妹!过来打游戏。”阿进对着客厅大喊,不用他喊,小木桩早就去搬椅子了。

阿进再懂事也还不到事事牵挂着妹妹的时候,他只是觉得一个人无聊,如果妹妹也在一旁打游戏,还可以说话,虽然妹妹不愿意开口,但是他可以自然而然的在打怪激动的时候叫喊两声,一个人的时候反倒不会这么做。而且妹妹就在一旁,他不必担心她太过无聊。

至于妹妹,和哥哥相处的时候总是容易耍赖,趁着年纪小“狡猾”的很,又一心害怕哥哥不愿意带自己玩,一时生气一时又忍耐,矛盾的很。不过幸好她生性粘爱阿进,不多爱无理取闹,输了的时候只会觉得沮丧并对游戏失去兴趣,等第二天又对哥哥说的话服服帖帖地答应。

小木桩打起游戏都会很激动,打没几下就要习惯性的扶一扶眼镜。双腿够不到地面,不时会蹬几脚,踢到主机上。阿进怕小木桩又弄黑屏,总是要去检查地上的线。

阿进每次都会仔细帮小木桩挑选角色。“要这个嘛?这个?还是刚刚那个比较好?”小木桩只管点头和摇头,双手早就在键盘做好随时按键的准备。就算是玩赛车类游戏,阿进也细心展示每辆赛车的颜色和款式,还按照小木桩的习惯调好键盘的功能。甚至每一次都绞尽脑汁帮小木桩取好游戏里的名字,还要尽可能看起来和听起来是女孩子的。而小木桩看着阿进熟练的操作,觉得阿进是世界上最擅长电脑的人。

有一次,两个人玩完游戏后感到乏味,阿进出主意说要不我来把桌面的回收站藏起来,你来找找看怎么样。小木桩觉得很新奇就答应了,两只手蒙着眼睛又背过去,等阿进藏好后就转过来滑动鼠标找。那时候小木桩刚听说鼠标是老鼠做的,底部露出来的那个很重的滑球就是心脏,所以叫鼠标,她就为触碰鼠标而感到诡异。前两次还能在文件夹里找出回收站,后面实在找不到就无奈地放弃了。

一个下午下来,阿进和小木桩玩了几轮电脑里所有的游戏。妹妹开始觉得无趣就退到床上,看哥哥玩。偶尔翻开哥哥床头堆满的漫画,没看几页又盖上继续看着哥哥操作。耐不住坐着就跑出去看会电视又跑进来粘着哥哥。围着哥哥和风扇来回走,出的满头汗。

即便是下午四点,房子里依旧热的很,就像天花板上架着烤炉一样,外面芒果树上的蚕不知不觉停下了叫声,小木桩站在房间的窗户前,看着外面。远处有一座连绵的山,太阳渐渐滑落过去,从山后的一片橙黄又明亮的颜色一直渐渐变暗,小木桩心想连太阳也都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样子。山脚下就是平日里小木桩上下校车的地方。一想到夏天结束后就要上一年级就莫名地感到不安和忐忑。甚至担心哥哥会不会在学校里不理会自己。

房子建在一个上坡的中段,在马路的一侧,往下便是说不清亲戚邻里关系的马公和马婆别墅家,房子后面和旁边是一片杂草地。踮起脚,小木桩还能透过防盗网看到下面仓库顶上的袜子、四十分的数学试卷和其他印象里在阿进房间出现过的东西。

小木桩记得,那天阿进从学校买回来新款四驱车,连饭也不要吃就开始安装一直到第二天,最后只要装上马达和电池就可以跑起来,爸爸生气地冲进了房间,训斥阿进不用心思在读书上,一边也责备妈妈没有多加管教阿进,迟早宠坏他,最后他气急败坏地拿起四驱车摔出了窗户,只剩下一只红色的螺丝笔和还没有完全装好的部件。

5.

妈妈白天的大多数时候要值班,只有别人和她换班才可以在家,恰巧附近不多和妹妹一样年纪的女孩子,所以平时阿进出门总要带着妹妹。附近的男孩子总是能打成一片,妹妹不常哭闹,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和有趣,大家也不会嫌弃妹妹麻烦。

同行的几个人里,有两个男孩子和阿进差不多年纪。一个叫庆锋,个头比阿进高大,头发短短翘翘的,出汗的时候头发更像一只刺猬一样,一簇一簇尖尖的,他总是穿着宽敞的背心,漏出大白胳膊。他有一个年纪比小木桩小的妹妹,和小木桩相反,他的妹妹不多话却总是爱哭闹,好像眼睛永远都是哭过的样子,一不小心就会和妈妈告状哥哥不让着她,妈妈就会在众人面前训斥他,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带妹妹出门玩。不过大家都不知道,他非常疼爱小木桩,总是摘路边的长草给她,那种长草每次摘都会割到手,而每次玩扑哩哩的时候,他总是假装没找到她,最后再把她抓出来。

另一个男孩叫观文,和阿进非常要好,阿进常常带着小木桩去他家玩。观文和阿进一样,聪明又有责任感。他有一个弟弟和小木桩同龄,叫观奇。观奇腼腆怕人,胆子总是很小,常常都是小木桩提醒他该走了。无论哥哥说什么,观文都不反驳,认真听从。两兄弟长着非常相似的单眼皮,瘦瘦弱弱的,看起来台风一来三两下就能把他们吹走。他们谦逊又有礼貌,总是谨记他们爸爸的嘱咐,见人要问好,偶尔遇到阿进的妈妈,他们总是小声却有力的打招呼。

还有一个男孩不常出门,每每出现的时候总让人摸不着头脑他是从哪里冒出来,偶尔会加入他们的游戏,但大多时候却表现出不屑,他和小木桩上同一所幼儿园,即便如此,他的心智却不像同龄人一样。他微微有点胖,双眼的瞳孔要比常人更集中,生气的时候更像斗鸡眼,走起路来总会扭着屁股,慢吞吞的和海獭一样,说话的时候总是款款道来,爱讥笑他们每一个人,嫌弃他们幼稚和无趣,但是大家还是钦佩他的多谋善断,他总是能说出大家不知道的事情,大家都觉得他博学多才如同百科全书,他傲慢和马虎的个性连大人也不难察觉,他妈妈常说他不学无术。有一次过年,他为了证明地上烧剩的鞭炮再点燃还是能爆炸,结果因为靠眼睛太近,把眼睫毛和刘海烧着了,大家都捧腹大笑,他因此被禁足了半个月。

吃过午饭后,阿进带着妹妹来到马公家。庆锋和观文两兄弟正好在石榴树下。

马公是一个严肃的老爷爷,一头全白的头发,眉毛却依旧浓密黑亮。他常常和阿进的爸爸在吃过饭后下棋,常让爸爸带小木桩来,可是小木桩太过害怕这位眉毛上扬、嘴角下垂的白发老爷爷,总觉得他像大关公,更害怕他们养的大土狗来福,无论爸爸用什么好东西诱惑她,她每次都不肯同去,尽管有时候小木桩也觉得心疼这位老爷爷。

和马公相反,马婆是一位热情又聪慧的老奶奶,从一些长舌妇那里听来,马婆是马公已婚后喜欢上的女人,一直跟在了身边,她勤奋地打理着这栋别墅和院子四周种养的果树,对每一位邻里都热情相待,即便众所周知马公脾气乖张恶劣,她也毫无怨言。对每一个来院子玩耍的孩童都热情照顾。

这栋别墅的四周都围起了矮墙,矮墙上有的插满了碎玻璃,有的插了防盗栏杆,阿进和小木桩还小的时候就爱从栏杆这里爬进去院子,院子里种满了果树,面对阿进家的一侧种了绿芒果、杨桃和树菠萝,可是在这种地方种树菠萝不大能生长,几年也就结出一两个小菠萝,大都苦涩、生硬。结出绿芒果和杨桃的时候,马婆收起来,装在塑料袋子里,在树下喊阿进的妈妈,妈妈便让阿进跑下楼,马婆从栏杆那把装满一袋的绿芒果和杨桃递给阿进。妈妈常常会削好芒果一片一片的,蘸着白砂糖吃,酸酸还未熟透的芒果遇到白砂糖在口里化开,是最美味的东西,而杨桃则蘸着盐吃,清凉可口。

院子的另一侧种了一棵非常高的石榴树,平时孩子们都爱在这里爬树,石榴树的旁边便是种满了枝繁叶茂的龙眼,这是马婆最爱的区域,夏天就在这里面藏着,躺在网床上,随手摘一把龙眼,一打鼾一个夏天就过去了。

大家最爱的地方是院子里的假山和假山前的乒乓球房,平时扑哩哩的时候就是在假山后面和假桥下躲着,玩腻了后又跑到乒乓球房里,里面有一桌废弃的房地产模型,无论看过多少次,大家都能发现新奇的东西,假人、假车、假树、假公园、假人行道,大家每次都百看不厌。这桌满是灰尘的模型就是马公的儿子和女儿经营的农贸市场。

......

(未完...当时就跑去吃东西,之后开始写毕业设计的剧本了)

(ps:夏天刚刚开始)

LE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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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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