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爱上了村上的美丽寡妇,为了躲避世俗流言而选择半夜出走,一走就是一辈子,他们住到了深山老林,养育孩子成长。为了给妻子出行方便,少年修建了个阶梯,一直修到老去。

爱情天梯

重庆西南部边陲有一座千年古镇——江津中山镇,从场镇再往南30多公里,是数万亩连绵起伏、人迹罕至的深山,这里是中山镇与川、黔的交汇处。

深山中有一座叫半坡头的高山,山顶海拔米,夏天与外界温差在8度左右,刘国江、徐朝清夫妇就居住在这片深山中。

探险队深山惊遇“野人”,“野人”问:“毛主席他老人家身体可还好?”

年中秋,重庆渝北区一队户外旅行者前往这一带的原始森林探险,在深山老林里走了两天两夜不见一人。

这天,探险队准备攀爬半坡头,发现竟有条人工修筑的石梯通向山顶,石梯上有新鲜的打凿痕迹,撒有新鲜的泥沙,却不见人。两小时后,队员们来到山顶,四周始终一片寂静,突然,密林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探险队中一程姓队员回忆:“我们以为是野兽,吓得不敢动。”不一会,只见一男一女两个野人背着柴火从林中钻出来。“仔细一看,又不像野人,他们都很老了,分明是人的模样,穿着老式蓝布衫。”

得知队员们来自大城市,二人竟问了句:“毛主席他老人家身体可还好?”看到队员们拍照的闪光灯,女“野人”吓得直往男“野人”身后躲:“你那个恁亮,杀人血脉,莫整了。”

探险队很快知道,两位老人不是野人,是山下中山镇高滩村村民,女的叫徐朝清,男的叫刘国江。50年前,19岁的刘国江和比他大10岁的寡妇徐朝清相爱,招来村民闲言碎语。为了那份不染尘垢的爱情,两人携手私奔至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远离一切现代文明,过着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一住就是半个世纪。为让爱人出行安全,刘国江在悬崖峭壁上凿下石梯,一凿也是半个世纪,共凿了多级。

探险队将这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带下山,并给石梯命名为爱情天梯。从此,不断有人上山探望这对隐居深山半世纪的恩爱夫妻。

桫椤林后级爱情天梯带我们通向白云深处的“神雕侠侣”

爱情天梯中山镇场镇往四面山方向10多公里处有个叫长乐村的集市,过了这个集市,汽车沿飞龙河畔在山沟里行进20多公里,见不到一个人。

大佛菩萨庙坐落在河边,到了这里,任何交通工具都毫无用武之地。庙旁,一座七八米长的独木桥搭在飞龙河上,河对面便是刘国江、徐朝清夫妇俩居住的半坡头的山脚,站在山脚望不到山顶,只能见到袅袅升腾的云雾在山间游荡。

我们小心翼翼地跨过这座被当地村民称为“大木桥”的独木桥,又进入一个叫罗家沟的山沟。山沟里是成片的桫椤林,林间间或露出褐红色的岩层,这是属距今至少六千万年的丹霞地貌。

艰难行进这条山沟中,身边的云雾缓缓流动,生活在侏罗纪时代的桫椤树,不时伸出枝叶,挡住去路。脚下是松软的枯枝败叶铺垫而成的小道,落叶蓬松而厚实,显然行人极少。

穿过桫椤林,眼前就是上山的路,路越来越难走,到后来,需手脚并用才能前进。有的地方是松木搭的桥,走在桥上,头上脚下全是翻滚的云海,感觉象在天上行走。大多数石梯都建在悬崖峭壁上,路面不足一尺宽。有几处几乎是90度的垂直峭壁,行进时,上面的台阶快碰着鼻子。这些石梯硬生生嵌在巨石里,云雾中,竖直向上延伸至一堆堆淡淡的云雾之中。

天梯右边是令人望而生畏的万太深渊,幸好左边的峭壁上有凿出的一个个小坑,可以借力,石梯上面也有凿子新凿的痕迹,撒满防滑的泥沙。同行的中山镇文化站站长刘栋林说,峭壁上的小坑叫手掰窝,这些都是细心的刘国江弄的。

两个小时后,终于爬上半坡头山顶,粗略一数,刚才爬过的石梯竟有级之多。回头望去,刚才那些云雾已被抛在脚下,眼前一片丹霞流云,可看到万顷云海之上的座座山头,如临仙境。

到了!”刘栋林说。记者正纳闷为何四周依旧是古木参天,不见人烟,只有空山鸟语。突然,密林深处传出一连串狗叫、鸡叫。

转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菜地围着一幢低矮的土墙屋,一道山泉从屋前流过,屋顶上炊烟袅袅。一位老婆婆坐在屋前缝衣服,一位老大爷在地坝砍柴,一只大黄狗警觉地在屋前转来转去,一群鸡则悠闲地在菜地散步。若非亲眼所见,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深山中居然会有这等人间景象,宛若世外桃源,如诗,如画。

小伙子,有客来了!”老婆婆率先发现有外人闯入,愣了一下便招呼老伴迎客。

山里至今没通电,大白天屋里也一片漆黑,借着煤油灯,隐约能看见有三间房屋。屋里只有一些简单的自制桌椅板凳和木床,粗糙但结实,桌上一本发黄的毛主席语录特别显眼。

二人都是满脸沟壑纵横,牙齿掉得一颗不剩,穿着洗得发白的“卡基布”(老式蓝布衫),裹着厚实的头巾,头巾边显出几缕青丝。互相称呼“小伙子”和“老妈子”时,两位老人竟有些嗲,恩爱之情溢于言表。

之前就听说徐朝清年轻时是方圆数里有名的美人,我们不由多看了几眼:清瘦的脸庞嵌着一双大大的黑眸,虽然79岁了,但满脸皱纹和松弛的皮肤掩饰不住昔日的风韵。

和两位老人交谈很困难,他们听不太懂山外的话,不知道江泽民,不知道邓小平,不懂什么叫接触,不懂什么叫谈恋爱,只知道“两口子要团结、讲情义。”采访中,文化站的刘栋林不停地翻译,记者才能听懂这段旷世情缘。

说起往事,徐朝清一脸羞涩,“笑人得很!我13岁就欢喜(指定亲),16岁就交待(指嫁人)了。”她悄悄和她的“小伙子”对望一眼,两人眼里尽是柔情。

美丽新娘

年6月的一天,当时长乐乡(现长乐村)高滩村年仅6岁的刘国江正在家门外捉蟋蟀,忽然被一阵唢呐声吸引住了,原来,邻村一位美丽的姑娘嫁到本村大富之家吴家,刘国江和一群小伙伴一路追着花轿来到吴家。

几天前,他磕断了门牙。山里习俗,掉了门牙的孩子只要被新娘子在嘴里摸一下,新牙就会长出来,于是,刘国江比别的孩子更想见到这位新娘子。

在长辈带领下,小国江低着头来到轿子前。当一只兰花般的手从轿前的布帘边伸出轻轻放到他的嘴里时,小国江忍不住一滴口水流了出来。他怕人笑话,紧张的一吸,却不料紧紧的咬住了新娘子的手。新娘子紧张地用另一只手揭掀天布帘,小国江仰头一看,一个仙女般的新娘子正含嗔带怒盯着自己!轿子走远了,小国江还站在原地发呆……

“发啥子癫,你长大了也要找个这样的漂亮媳妇。”一旁的大嫂大妈开玩笑。

之后,村里人有时开玩笑问他,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媳妇,他就会很认真地说:“就要像徐姑姑那样的人儿!”

这个新娘子就是徐朝清,她从此印在了刘国江心中,但刘国江胆子小,路上碰见也总是低着头站在路边,悄悄用眼角余光看着她走过,自己才敢动步。刘国江就在这样的偷看中成长为一个帅小伙。他常常偷偷看着徐朝清夫妇恩爱牵手并肩,看着徐朝清家炊烟熏香欢声笑语,看着徐朝清生漂亮可爱的孩子,一个、一个、又一个……他玉树临风的沉着等待着。

“那时候小,没得那些意思,只觉得她尊贵,我看她一眼就会脏了她。”说起这些事,已69岁的刘国江觉得好笑。

圣女私奔

10年后的一天,徐朝清的丈夫患急性脑膜炎去世,她一下子成了寡妇,独自带着4个孩子,最大的9岁,最小的才1岁。

“娃儿恁多,老人不管,我那时苦啊!”回忆起这段往事,徐朝清眼里有了泪花:“没得吃的,我就背起娃儿到山上捡火碳子(一种野生菌),煮了给娃儿吃,啥子作料都没得,3分钱一斤的盐都买不起。我就编草鞋卖钱,一双可以卖5分钱。都不晓得啷个过来的……后来全靠小伙子。”

这一切,适年16岁的刘国江都看在眼里,可他只能干着急。他想帮她,但怕被拒绝,又怕被人笑话,再说,他也不知从何帮起。

一个傍晚,徐朝清背着最小的孩子到村东的飞龙河去打水,不小心掉进河里。刘国江家就在河边,他闻讯赶到,跳进河里把他们母子救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徐朝清。

刘国江把他们送到家里,看着虚弱的徐朝清和可怜巴巴的4个孩子,刘国江想给他们弄点吃的,揭开水缸时却没有一滴水。他摸着黑担了水回来,给他们熬了锅稀饭。看着忙碌的刘国江,感激的泪水溢满徐朝清眼眶。

从此,刘国江常常主动上门帮徐朝清做些体力活:担水劈柴、锄草种地、照应家务。

一晃过了3年,两人都在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些别样的东西。闲话很快传遍整个村子,不断有年轻姑娘找到刘国江,叫他别为了个寡妇耽搁自己的终身大事。吴家婆婆更是不高兴,常常指桑骂槐,甚至直接叫刘国江以后不要进她家门。

年8月的一天,刘国江在街上碰到徐朝清,他上前搭话,徐朝清却说了句:“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少到我这儿来。”就走了。

听了这话,刘国江站在街上,仰头望天,突然泪流满面。当天晚上,他偷偷摸摸地进了徐朝清家门,明确地告诉她:“我要娶你。”徐朝清哭了,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10岁的的汉子,再望望自己4个孩子,她痛苦地摇了摇头。刘国江急了,他一把抱住她,激动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哭泣着相拥在一起。

第二一早,村里人发现徐朝清和她4个孩子不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刘国江。

“第二天傍晚,我们就到了这里,这个地方我以前打柴来过,知道有两间没人住的茅草屋。”说起当时的勇气,刘国江至今有些得意。

高滩村里一名叫邹家明的长者告诉我们:“恁多年了,没人说啥子了。当年别人说三道四,他们就不晓得跑到哪去了,前几年才听说在半坡头上,那山恁高,又有老虎,我都没去过。”

大山育子

从此,和刘国江、徐朝清相伴的,就只有孩子及蓝天白云、大山荒坡、古树野猴,但没有闲言碎语。

去的粮食很快就用完了,刘国江就到河里去捕鱼,徐朝清则到山坡边去挖野菜。他们在山林里采摘野核桃、野枣,把木浆树叶摘下晒干,然后磨成面粉,在没有粮食时备荒。一天,刘国江在树上发现了一个蜂窝,他受了启发,开始自己养蜜蜂,酿蜂蜜卖钱,一直到现在。

他们还在房前屋后挖了几块菜园,分别种上了土豆、红薯、玉米。可一天夜里,一群猴子将即将成熟的玉米偷了个精光。

年6月,一场暴雨将他们居住的茅草屋屋顶冲垮,刘国江只得牵着徐朝清和孩子来到山梁上最高的一个岩洞,那儿成了他们临时的家。洪水涨了两天两夜,一六家6口就在崖洞里挨了两天两夜。

最让他们恐惧的不是狂风暴雨,而是山里的野兽。“很多个晚上我都听到老虎在叫,声音好大,地都在抖。”说起老虎,徐朝清至今仍一脸惧色。那晚,她在岩洞里哭着对丈夫说:“我好想有间瓦房住”。

刘国江什么也没说,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全家到两公里外的山坳里背泥巴烧瓦。一家人背泥巴背了一年,刘国江用石头砌了个窑子自己烧,又烧了一年,才烧齐所需的瓦。

“这些瓦就是那时烧的。”刘国江指着屋顶的瓦得意地说。我们还在地坝上发现一个用竹子做的竹夹,一打就发出巨大的“啪啪”声,这是撵猴子用的。“这几年没听到老虎叫了,可常有猴子来偷粮食,昨天还来了只老鹰,把一个正在生蛋的母鸡叼走了。我不敢打,听说打了要遭枪毙。”

“从山下带来的最小一个孩子5岁时掉进粪坑死了,我们后来又生了4个孩子,都是‘小伙子’接的生。年生老三刘明生时,我吃掉了家里最后两个鸡蛋。第二天,我趁他出去打野兔,悄悄上山挖野菜,他回来吓惨了。”用大山里的野菜和兽肉,徐朝清和刘国江将7个孩子拉扯成人,现在曾孙都有了。

半个世纪来,他们并不是完全与世隔绝,他们有时也会下山,走4个多小时到最近的长乐集市买猪仔、买修路用的铁钎、送孩子们出山念书、结婚……但每次出山,他们都尽量避免与外人接触。待孩子们都在山外成了家,二老更是少于下山,需要什么,儿子会给他们捎上山来。

为爱筑路

半坡头在高滩村背后的深山中,和村上原本只有一条荆棘丛生的小路相连,当年他们就是由这条路上的山。

怕老伴出行摔跟斗,刘国江从上山那年起,便开始在崎岖的山崖和千年古藤间一凿一凿地开造他们的爱情天梯。

每到农闲,刘国江就拿着铁钎榔头、带着几个煮熟的洋芋一早出门。先在顽石上打洞,然后站上去,在绝壁上用泥土、木头或石板筑阶梯。饿了,啃几个洋芋;渴了,喝几口山泉。

现在刘国江已经由小伙子变成了老头子,铁钎凿烂20多根,虽然老伴自上山后就没出去过几次,现在下山的时候更是越来越少,但他仍在青山白云间执着地凿着,一凿就是半个世纪。

我突然感到,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对爱情的诠释,在这条爱情天梯前,显得那么苍白与空洞。

“我心疼,可他总是说,路修好了,我出山就方便了。其实,我一辈子也没出山几次。”摸着老伴手上的老茧,徐朝清眼里流出了泪水。

“我还能动!”刘国江伸手为老伴擦去泪水。两人旁若无人地互相心疼着,沉浸在他们的二人世界里,似乎忘了有外人在场。

“家务事怎么分工?”记者极不情愿打断他们。“我不会让她干重活,她年纪比我大,洗脚水都是我给她打。”刘国江说。

“我们两个一天也分不开。”徐朝清说,50年来,刘国江从来没将她一人留在家里过夜。他们从没到过江津县城,就算中山镇,刘国江也只去过几次。

不管谁有事出山,另一个准会在天黑前来到山下的独木桥等候,等心爱的人一起爬上爱情天梯回家——桥那头便是凡人的世界,他们没事从不过桥。

坐了一会,徐朝清非要请我们吃饭,说才杀了过年猪。酒菜很快弄好,但家里只有两个酒杯,我们便用碟子装酒祝二老。酒过三旬,刘国江突发兴致要唱山歌。“年轻时经常唱,现在老了,没事也和老妈子在家吼两句。”

黄腔白调,徐朝清和刘国江开始合唱《十七望郎》:

初一早起噻去望郎

我郎得病睡牙床

衣兜兜米去望郎

左手牵郎郎不应

右手牵郎郎不尝

我又问郎想哪样吃

郎答应:百般美味都不想

只想握手到天亮

初二说噻去望郎

……

我要和你在天堂一直走下去

年12月12日,“小伙子”不幸病逝,这令“老妈子”悲痛不已……   你走了,今后我怎么办   整整一天了,82岁的徐朝清几乎没挪动过身子,静得如同雕塑。她一直木讷地坐在“小伙子”的遗体旁,哀怨地凝视着面前那具黑木棺材。里面,装着那个曾承诺要陪她一辈子、照顾她一辈子的爱人。对徐朝清来说,老伴走后这一天,比她和“小伙子”在山里隐居的半个世纪都要长。

“你走了,今后我一个人怎么办?”低沉的旋律中,徐朝清不停重复这句话。徐朝清不时把脸贴在棺木上,用手抚了又抚。淌下的泪还挂在腮边,新的泪又溢出眼角。“要是不摔那个跟头……”徐朝清喃喃道。

年12月7日凌晨3时许,刘国江像往常一样起床去地里看庄稼。约一个小时后,刘国江回到家,刚在床头坐下,突然栽倒下去!   “小伙子,啷个了?快起来!”徐朝清惊慌扑上去拼命摇动老伴,刘国江毫无声息。“刘三(指三儿子刘明生),快来,你老汉不行了!”黑暗中,徐朝清冲到半坡山顶,也是“爱情天梯”最顶端,对着山下凄厉地喊,全不顾住在山脚的儿子能否听到。山间,只有她自己带着哭腔的回音,和雨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徐朝清又踉跄着跑回屋,奋力将体重是自己近两倍的老伴扛上床,盖上铺盖———海拔米的山顶半夜很冷。

“下山找儿子。”这是徐朝清惟一能想起要做的。她拿起电筒,在夜雨中冲下山去。和“小伙子”上山半个世纪以来,这是徐朝清第一次一个人走这级天梯——“都是他牵着我的手,扶我下山。要不,他下山办事,我在家里等他。他从不放心我一个人走山路。”徐朝清对记者说。

雨夜里,湿滑的天梯上,徐朝清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来……5时许,她终于擂开儿子的房门。“我吓呆了!万万想不到妈妈半夜三更会一个人下山,还蓬头垢面的,浑身沾满了泥。”刘明生说,他当时差点没认出自己的亲娘。

刘明生叫上妻子陈洪治和家里所有人,飞奔上山。“母亲非要和我们一起上山,但她的肩、背和腰已经摔伤了,我们没准她跟来。”

天未亮,刘明生等人已赶到山顶。此时,刘国江已无法开口说话。“我们准备抬他下山时,他艰难地举起手,颤抖着指了指橱柜上的全国十大经典爱情证书和一日本友人为他和妈妈画的像。”刘明生明白,父亲是要他将这些东西一起带下山——那都是父母绝世爱情的见证。   “抬着父亲下山后,老远,就看到冷风中,母亲抱着双肩站在院坝上,向山上张望。天刚亮,我们就把医生请到了家里。”刘明生说。医生诊断,刘国江是脑血管破裂,导致脑淤血。

此后6天里,刘国江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刘明生说,父亲临走前几天,母亲一直守在他身边,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6天里,刘国江能做的,只是让“老妈子”拉着自己的手,听她回忆半个世纪以来,在深山老林里与世隔绝的生活。每当看到那些带下山来的证书、画像,躺在床上的刘国江就会眼神发亮。那幅画像,是年3月,一位日本友人专程上山看他们时带去的。“我在网上看到你们的爱情故事,太感人了,这是我在日本凭感觉为你们画的年轻时的画像。”当时,听了翻译的话,徐朝清笑着说:“不像,不像。”但此刻,徐朝清却笑不出来:“我说不像,‘小伙子’一个劲劝我‘收下嘛,别人一片心意’。”   两年来,很多素不相识的人上山看他们,也给这对与世隔绝的恋人带去很多山外的东西。一开始,他们害怕,也不习惯“凡人”打扰他们。在经历了惶恐、逃避、好奇之后,已能坦然尝试接受外面的世界。他们的生活因此而变得逐渐“文明”起来,不变的依旧是那份质朴,那份不染尘垢的爱情以及那条“爱情天梯”。

“我们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政府给我们送来电视,你还没看够,却要丢下我走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啥意思!”徐朝清的语气幽怨:经典爱情故事颁奖时,你去过湖南,还坐过飞机。重庆十大感动人物,你又去了重庆,见过那么大的场面。每次,你都说我身体不好,不让我去。你说过哪天要带我坐飞机,坐火车。你还说你身体比我好,比我年轻,要给我送终。你说话不算话……徐朝清旁若无人地对着棺材埋怨“小伙子”,语气中,带着往常惯有的嗲声。

12日下午,刘国江突然有些烦躁,他用颤抖的手指示意“老妈子”将证书和画像放到他身边。“我给他拿来了,他还在那儿指。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是一把放在墙角的铁锤。”徐朝清突然明白了,她将铁锤拿来,又找来一根铁钎,放在老伴身边,刘国江终于安静下来。   当天下午4时40分,刘国江在儿子家里永远闭上了眼睛。“父亲去世时,他俩的手一直紧紧握着,我拖了好久都没拖开。”刘明生说不下去了。

徐朝清说,“小伙子”的去世,带走了她的一切,她不知如何应对今后的生活。刘明生说,他们会把父亲葬在山顶,“爱情天梯”的尽头,再接妈妈在自己家住下。但徐朝清不高兴了:“不行,你爸葬在哪,我就要住在哪,我要一直陪在他身边。没有我,他也会不习惯的。”   “你走了,哪个叫我‘老妈子’,哪个来陪我唱《十七望郎》?”

凄婉的哀乐中,徐朝清又哽咽着轻声唱起那首她以前和老伴最喜欢唱的山歌———《十七望郎》:初一早起噻去望郎/我郎得病睡牙床/衣兜兜米去望郎/左手牵郎郎不应/右手牵郎郎不尝/我又问郎想哪样吃/郎答应:百般美味都不想/只想握手到天亮/初二说噻去望郎……   “小伙子”走了,但“爱情天梯”还在,爱情亘古不变。

年12月18日,“爱情天梯”的缔造者刘国江老人下葬,数百市民自发前往中山镇锅厂坪,为他送行。送葬人群虽然互不相识,却有一个共同的心愿,祝“小伙子”一路走好,愿“老妈子”长命百岁。   前晚8点,徐朝清老人如雕塑般坐在三儿子的堂屋门口。门外下着稠密的小雨,漆黑一片。屋内,灯光昏暗,“小伙子”刘国江静静地躺在那口黑漆棺材里,已经整整5天了。

徐朝清心里很清楚,12个小时之后,她将再也看不到这个为自己开凿了“爱情天梯”,发誓要照顾自己一辈子,并为她驱赶黑暗,带来温暖的“小伙子”了。她要陪“小伙子”最后12个小时。

18日,整晚未睡的徐朝清精神很好。凌晨5点,她让孙女打来洗脸水,把脸仔细擦了擦,“把脸洗干净,好送送他。”因为下葬地点距离三儿子的家有20多分钟的路程,而且山路陡峭泥泞,经过家人劝说,徐朝清同意不去送葬。

上午8点左右,刘国江的棺木被8个村民抬起。一想到跟自己朝夕相处了50多年的“小伙子”就要永远离开自己,徐朝清难忍悲痛,扑上去伤心地哭了起来,久久不愿松手。在8个村民的吆喝声中,“小伙子”的棺木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桫椤林中。离家几里路外的桫椤林,将是“小伙子”最后的栖身之地。屋檐下,徐朝清捋了捋垂下的白发。至此,她才真的相信,“小伙子”已经离她而去。

经过选址,刘国江的下葬地点就在三儿子家附近,大木桥旁一个叫桫椤嘴的地方,而大木桥就是当年徐朝清等“小伙子”回家的守候地。

年10月30日21时58分,在江津区中山古镇高滩村三儿子刘明生家中,徐朝清终于也追随那个她爱了一辈子的人而去了。中山镇文化站站长刘栋林告诉记者,一个多月前,徐朝清的精神状态就大不如前了,饮食也不振。中山镇政府曾多次派医生前去给老人看病,发现老人因年事已高,消化功能逐渐衰退,情绪也总是郁郁寡欢。   老人逝世的当天中午没有吃饭,情绪一直十分低落,直到晚上才勉强吃了些水果。家人看到她的精神状况感到很不安,随即电话通知了其他兄弟姐妹。不一会,老人的大儿子一家和女儿一家都赶到了三儿子刘明生家中,共同陪伴母亲。晚上9时58分,老人落气了,她走得很安详,可能是长期思念老伴导致抑郁成疾。

徐朝清老人的葬礼于年11月4日上午10时举行遵照她的遗愿,她将永远沉睡在相爱了一辈子的老伴刘国江的身旁。

这里没有鸡汤只有你想听的

RONE

我们在这里等你

请留下你指尖的温度

让太阳拥抱你

记得这是一个有温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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