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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故乡，最能勾起一个人少时回忆和乡愁的应该是外婆家了。我的外婆家在双溪村(并村后叫合河村)都家湾。双溪村的得名于流过境内的两条河，即猫儿刺河（也叫杨河）与鲁王河，猫儿刺河在北，鲁王河在南，都家湾依偎在鲁王河的北岸。母亲姓都，听母亲在日时讲，外婆家老早以前在都家湾，一庄子几乎全姓都。后来外婆家东移一里多到了团结村民组的双河咀。猫儿刺河在此折向东南，与鲁王河在此会合，会合处的的沙咀头就叫双河咀。

都家湾村庄一瞥

一片田畴处为双河咀旧址

其实，我常常被外婆那儿的小地名弄糊涂，小时候听父母亲讲到外婆家去，总是说到大沙河去，查查高德地图，确实有沙河这个地名，但标注处与河尚有些距离，也许那里是河的故道？最近采访当地老年人，他们说猫儿刺河与鲁王河会合后的一段叫大沙河，大沙河最终向东汇入孔城河，但当地人不大说鲁王河，在他们的印象里，境内的鲁王河也是沙河。

猫儿刺河（杨河）

猫儿刺河桥

因为我出生时外婆外公早已去世了，少时去外婆那里就非常少，一般都是随父母看望二外婆、小外公外婆。具体算算，从记事时起到十五岁之前应该不超过六次吧。残存的一点记忆像农历初三四的鹅毛月，朦朦胧胧。从我老家桐溪村到双河咀，步行约六公里，差不多要两小时。那时交通不便，自行车也少，从田间小道走，一路上要经过杨庄、陡山、金锣、三耆这些地方。听大姐姐讲，她十多岁时就经常独自去外婆家，那时外婆已去世，外公还在。年大洪水后，外婆外公都已不在了，二外婆家和小外婆家从双河咀搬迁到山岗的北岗脚，地势比双河湾高不少，也属于团结村民组。这个山岗与孔城九年村相邻，山岗上栽有许多松树，在我印象中，走到了山岗上一大片松树林，离外婆家就很近了。

二外婆小外婆曾经住过的小山岗

如今团结村民组一带变化太大，物变人非，正应了那句俗话：“找不清娘家婆家”了。只有慢慢地搜寻，细细地推测，苦苦地追忆。记得有两次，我和二外婆的孙子同功老表（和我同龄）几个孩子到河边玩过。河中沙多，那时还是木桥，叫双溪桥，行人过桥得小心翼翼。可惜我几乎都是春节时去的，不然肯定与老表一块下河玩。河边的小山岗是紫红色砂土，现在旁边建成小型的健身广场，岗子上面树了个通讯铁塔。村庄里有供销社销售点，比我老家买东西方便，我们得上两三里外的公社供销社。我肯定去销售点里玩过，那里人多热闹。二外婆家住在高些的岗上，离小外婆家大约有两三百米远。二外婆、小外婆大抵是中等身材，都是穿着蓝布大襟褂子，头后梳个发髻，似乎缠过小脚，总之一副农村老式妇女形象，更多的真回忆不起来了。小外婆家的儿子，即我的小母舅都沛阳，是高中老师，教数学，个子不高，说话轻声细语。记得他家里书多，只是当时我看不懂那些书。恰好我上的高中就是小母舅教书的学校，他是数学老师，只是没有直接教过我，报到时父亲特地送我到小母舅办公室，小母舅对我自是一番谆谆教导，可惜我全然没有入耳。对小外公现在我还是有些印象的，在我小时候他来过我家几回，中等身材，稍瘦，总是短发，性格很温和，大约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去世的，活了七十多岁。虽然外公外婆那时不在了，但二外婆小外婆对回娘家的侄女儿（我的母亲）还是很客气的。有两次到外婆家的经历我是忘不掉的。一次是我五六岁时，春节与母亲一起去外婆家拜年，大约是因为下午下雨了，二外婆小外婆就留我们住一晚，是住在二外婆家的，我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住那儿，一开始我就不大愿意住，半夜里醒了，吵着要回家，又哭又闹，二外婆他们就想办法哄我，后来我每到外婆家，长辈们就拿这事取笑我。还有一次是我十岁时，夏秋农忙之季，母亲接到娘家那边来人把讯（通知噩耗）：小外婆的大儿子即我妈妈的堂弟，晚上看水泵时触电身亡。大约是父亲忙了走不脱，由我陪母亲去。母亲因为堂弟死时才四十多一点，家里好几个女儿，无男丁，很悲伤，到了松树窠就开始哭了，我在后面听的心酸得很。不知为何，母亲娘家一脉男丁确实不旺，小外婆和二外婆家只有一个孙子，二外婆家与我同龄的同功老表也是英年早逝。母亲自己只有一个弟弟，就是我的大母舅，解放前曾考上山东大学，因为战乱无法报到，解放前夕要参加新四军，被外公外婆发现后硬拉回来。解放后又因为外公曾当过保长，属于斗争对象，大母舅被迫改名换姓逃到皖南山区的泾县，此后一直生活在那里，娶妻生子，直到六十多一点就去世了。撤区并乡前，双溪大队和我老家桐溪大队都属于孔城区，有时从大人那里听到一些谈论，双溪大队是很有名的。年我参加工作以后，第一站就是石南初中，当时石南乡除了石南初中，还有个双溪分校，我去过一两回，离外婆的村庄非常近。而且我和同事们骑车到县城还经过双溪桥，仍然是木桥。不久改建成了三米来宽的水泥桥，车辆行驶上面得小心翼翼，前几年再次改建成十几米宽，人们也在原来的名称上加了个“大”字，叫它“双溪大桥”。

双溪大桥

境内的鲁王河

围绕着都家湾、沙河这一带，要说有什么与从前比没有多大变化的话，那就是修竹茂林、风吹稻浪了。独自站在山岗上，看稻谷竟相踮脚比高、河水不经意地扯平表面的皱纹，而都家湾的庄子却竭力想把身子隐藏到修竹茂林里去。要是那时我的外婆健在、又有一群表哥表弟和表姐表妹的话，我会被外婆怎样宠爱啊。没有外婆的都家湾，记忆终究单薄苍白，我只能在脑海里发挥一点想象，并借用一下《外婆的澎湖湾》里的歌词：也是黄昏的沙滩上有着脚印两对半那是外婆拄着杖将我手轻轻挽扯扯衣裳又洗洗我手掌暖暖的都家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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