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红心87版《红楼梦》电视剧中植物初识认李沐航年7月

读红楼不过数年。小时候与朋友学她们联诗作句，葬花铭草，如今长大了，只觉春秋繁露，林姑娘与贾宝玉的清姿，必是一辈子也赶不上了。可幸我还能用这一点微薄的植物分类学知识，将87版红楼梦中出现的植物努力辨识一部分，以飨颦儿。

无奈我能找到的电视剧版本都已年深日久，画质潦草，想要清晰地看出花部结构非常难。我真恨不得去当年的剧组做个小小的工作人员，亲眼瞧瞧那些都是什么花儿。

在识认的过程中，生命科学学院教授植物的孟世勇、饶广远、贺新强三位老师不厌其烦，助我辨别。无奈画面中的植物永远掩映在人物身后，只作虚幻的背景。一日我又将一张截图给孟老师看，他没看到那团模糊的绿，指着人物说：“这个我认识！王熙凤！”我说：“老师对不住了，我还得问熙凤旁边那株盆栽是什么植物。”难逃此问，他直言：“真看不出来，他们不把焦对在植物上，都是虚的。”

又有一次，正好三位老师都在，我问林黛玉葬花时拾起的是什么花。我举着笔记本点开一张截图，不小心打开了她的特写。贺老师“哎呦”一声，似是为谁而羞，为谁而喟。好奇怪，我也不受控制地脸红。是因为植物学是一个没有什么情感的学科，但是忽然出现了红楼梦里一个女孩子的脸？画面里她秀眉细目，鬓丝茶烟，淑气扑人眉宇，令人难以移转。她手中一朵粉花，是合瓣、离瓣难以看清，他们为此争论很久。老师们说是茶花，可一会儿觉得像，一会儿又觉得不像。直到我上网搜到一篇文字，说黛玉拾残花的镜头是在苏州藕园，拾的是山茶花，才敢下断言。

重看87版红楼梦本是为了截取植物镜头，我却总被人物吸引，整集细细看过才罢休。只觉陈晓旭楚楚谡谡，摇扇掩面之笑、细绞流苏的一握柔葱，不知几年才得练成。斯人斯柳，终化灰纸。还有一集，宝玉脸上涂了一片黑的烫伤药膏，黛玉急急赶来探问：“怎么烫了？快让我看看！”他躲，怕污秽了她的眼睛，黛玉执意要看，他没躲过时顺从而又惊慌的面部表情让我感动。

草木无情，有时凋零。林姑娘似叶似花，已为白玉楼中人。所幸当年在电视剧中出现的花木依然开在今日，让我们相识。

林黛玉别父进京都

兜兰甄士隐中秋夜为贾雨村送行，临行宴上，两人款斟漫饮，旁边一盆兜兰。

宝黛钗初会荣庆堂

苏铁老爷在书房里问宝玉读了什么书，小厮答“呦呦鹿鸣，荷叶浮萍”，满座大笑。宝玉站在屋外窥看，身旁就是这盆苏铁。菊花贾敬生辰摆宴，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宝玉都来了，此时见到的菊花仿佛有黄毛刺、玉凤等品种。夹竹桃凤姐探过秦可卿，见其病已深笃，命若悬丝，出门后不由泪下，门外有几棵粉花夹竹桃。夹竹桃是此剧中多次出现的花木。

王熙凤毒设相思局

鸡爪槭王熙凤探望蓉儿媳妇回来，路经会芳园，“树头红叶翩翩，疏林如画”。猛见一个人来，原来是贾瑞。王熙凤假意含笑，故意放慢了脚步，把一株鸡爪槭捻在手心，回头顾盼。孟老师说：原图中的植物每个叶裂上还有深裂，更像羽毛槭（Acerpalmatumvar.dissectum），但羽毛槭也是鸡爪槭的变种，在《中国植物志》里已经被合并到鸡爪槭（Acerpalmatum）了。

大观园试才题对额

大观园建成后，贾政携宝玉游赏题匾，在一组空镜头里，出现了睡莲、荷花、梅花等植物。

荷花睡莲梅

听曲文宝玉悟禅机

宝玉与姐妹们住进了大观园，春脉让所有树枝都染上绿意。各种树木、花卉一派绿痕。荡秋千、放风筝嬉游的场面中出现很多植物。蔷薇“今视汝手中蔷薇，含苞未发，吾若吹息，便瓣瓣开放，吾愿汝为此花，以心魂属我”（我很喜欢周作人译作《黄蔷薇》中的这句话，放在这里）丁香碧桃元宝枫月季此时黛玉未读过《西厢记》，手中却拿一本《董西厢》，是个小穿帮。白梅

埋香冢飞燕泣残红

芒种节众姐妹在园中送花神。连翘牡丹杜鹃宝钗扑蝶。蝶是用钢丝挑的薄绢道具，花大约是真的吧，看着像某种杜鹃。杜鹃花春天还未走向尽头，百花已且散且落。宝玉捡起一朵残花，昨日的鲜丽今日只留下残影。经朋友苏枕书指出，将锦带花改为杜鹃花，因为“杜鹃花花萼有绒毛，雄蕊很长”。山茶小的时候总以为黛玉葬的是桃花，因为桃花微妙无香，绢薄柔软，不胜抚触，仿佛她的眉烟鬓云。可在电视剧里，林妹妹拾起的却是一朵山茶。山茶有着革质的浓绿的叶子，颇有南国风情。白梅黛玉见落花片片，脆质烟销，昨日姹紫嫣红，今日坠茵落溷，随水浮沉，心为一酸。

享福人福深还祷福

玉兰接上集，宝黛二人嫌疑冰释，听小红站在角门上说：“宫里娘娘端午节的礼品赏赐下来了。”门边有一树玉兰，洁白照眼，只可惜玉兰花期早于桃花、杜鹃花，不符合季春时令，这也许是剧组工作人员的疏忽吧。

含耻辱情烈死金钏

芭蕉“怡红快绿”之名源自宝玉院中的芭蕉与海棠。艾草端午节，王夫人摆宴，宝钗淡淡的、黛玉懒懒的、王熙凤一句话不说，众人各有心事。宴席散了宝玉闷闷不乐，在院子里长吁短叹。晴雯在房前烧艾草，“蒲艾簪门”原是燕京旧俗。盆栽许是山茶？扶桑宝玉在屋里与湘云说话，黛玉担心他们因金麒麟生出风流佳事来，悄悄地立在纸窗外听着。

刘姥姥嬉游大观园

青桐贾母与刘姥姥众人嬉游至秋爽斋，在“桐剪秋风”匾前有棵树，我正在发愁这是什么，忽然贾母说了一句：“瞧这梧桐长得多好！”然而我看叶子的形态也像泡桐。残荷李义山的诗她只爱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寒霜渐成冷雨，竹稍叶上，点点飒飒。诗中“留得”两字，是十分凄凉的。只余枯荷，还强说能留得听雨；枯荷雨声，不更酸楚？

变生不测凤姐泼醋

石榴黛玉戏谑刘姥姥是“母蝗虫”。院中的盆景看叶子和花萼似是石榴。广玉兰菊花王熙凤过生日宴，在房门外听到贾琏与鲍二家的厮混。平儿身后一盆菊花。扶桑青桐宝玉去水仙庵祭奠金钏，下马处的大树，看叶子像青桐。

鸳鸯女誓绝鸳鸯偶

瓜叶菊鸳鸯手里拿着两束花（紫色为瓜叶菊），路逢贾赦，引出一段不堪的故事。莲蓬鸳鸯得知贾赦的心思，感到悲凉无助，闷坐荷花池边。见荷叶干枯，断柄难扶，莲心欹斜，惨淡霜露。此时背景音乐响起二胡版的《葬花吟》。黄花美人蕉这株植物太不成样子了，花蜷曲着，叶子也歪歪扭扭，且总共出现不到几帧。我一直没认出是什么，今天再端详，觉得也许是美人蕉。月季李纨带着姐妹们到王熙凤房中，请她做诗社的“监社御史”。王熙凤说笑：“我又不会做什么湿呀干的。哪里是请我作监社御史！分明是叫我作个进钱的铜商。”

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加拿大杨柳湘莲将薛蟠诓到城外。这树林高至穿天，树皮颇像加拿大杨。油松假红梅？这到底是什么花儿呀？鉴定了一个上午，竟觉得是假花。书里写的是红梅，电视剧里念叨的也是红梅，宝玉、老太太还凑上去闻，都说好香啊。可无论近景远景都觉得这花假得很，雄蕊贴着花瓣长，中间的花盘颜色过于黄艳。若说是红梅，不如说更像贴梗海棠。我又去书里找证据。贾母说“才是十月，是头场雪；往后下雪的日子多着呢，再破费姨太太不迟。”红梅的花期在寒冬季节，十月开梅花除非是在南方，恨不得南到广东那一片去才行。荷花与赤麻鸭

痴公子杜撰芙蓉诔

木芙蓉小丫头安慰宝玉，说玉皇命晴雯去天上司主做花神。宝玉追问：“她是去做总花神还是单管一样花？”小丫头见道旁木芙蓉枝叶交覆，浓荫满地，便答道：“她是专管芙蓉花的。”某日生物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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