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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石宗佑,天门市胡市镇人,年毕业于湖北林校,分配潜江县林业局工作。现居武汉。爱家乡,想写点关于家乡的人和事。

故乡的湖

湖北是千湖之省,江汉平原腹地亦称“四湖”地区。全省著名的湖泊有洪湖、梁子湖、东湖、长湖、沙湖、刁汊湖、白鹭湖等。这些大小湖泊星罗棋布,镶嵌在湖北大地上,哺育着世世代代的湖北人,也演绎出许多动人的故事和不平凡的历史。

我的家乡位于湖北省天门市胡市镇汪刘村,家乡有一座小湖,它并不知名,除天门人和周边方圆几十里的人知道外,外地人根本未听说。我小时候认为它很大,现在看来它很小,它的名字叫“白湖”,湖面面积大约在万亩左右,位于四个乡镇的交界处。东边是胡市镇,南边是芦市镇,西边是九真镇,北边是皂市镇。

我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出生的,我的出生和成长离不开白湖,我是喝白湖水、吃白湖岸边粮长大的。我小时候看到的、听到的、做过的许许多多人和事,都与白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白湖的水、白湖的鱼、白湖的鸟、白湖的草、白湖的蚌、白湖的故事,在我的脑海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许多回在梦里梦见了白湖,回到了白湖,唱起了“白湖水,浪打浪,白湖岸边是家乡……”的自编歌曲。

从我记事开始,白湖留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是给村里人带来了许多的幸福,而是带来了两大灾难:一是水灾,二是血吸虫病。

我可能经历过三次水灾,大多在早稻成熟的时候,整个村子被淹,整个农田被淹,湖边只有一道1米多高的小堤,很容易溃堤,这道堤村里人称为老堤。大人们划着船在抢收早稻,小孩们在村子里淌着近30厘米深的水玩耍着。据说在解放前,村里经常闹水灾,有不少人家都投亲靠友搬走了。我知道的就有几家搬到了公议场,后来又搬回来的。我们的村子叫老屋石家,当地人笑称“老淹石家”。

不知道是哪一年,记得刚有履带式拖拉机,村里驻扎了许多民工,几乎家家户户都住满了,住了好几个月,后来才知道,这是政府组织的秋冬大规模水利建设。在老堤外1里左右的段面修筑了一道又宽又高又长的大堤,村里人把它称为新堤。后来连续几年,村里人都外出搞水利建设,说是皂市河改道,干部、工人、农民、老师、学生齐上阵。那时我大概读初中,大约参加了两次水利建设的劳动,时间加起来在一个星期以上,那场面真叫人山人海、热火朝天。男的驻扎在工地,妇女早出晚归,老人在家带小孩。一排排草棚、一把把铁锹、一条条扁担,确有人定胜天的气魄。

几年时间,一道新的皂市河从白湖中间穿过,并在湖的南边修建了沙咀排灌站。新堤东边的湖面被称社堰,面积大约亩左右,兴办了公社渔场。从此,村里再没有闹过水灾了。雨水多的年代,出现内涝,很快就排出去了,村里人过上了无水患的日子。在我的记忆中,也有干旱的年份,印象最深的是年整个白湖都干枯了。那年小孩们在湖里捡干菱角,大人们在湖泥中摸乌鱼。

湖中只有一条自然的小河,当地人称为长河,河里有点水。在捡干菱角时,我们还和曾家湾的小孩打过架呢。后来政府组织在白湖东岸人工疏挖了一条引水河,我们经常在这条引水河里游泳。上大学或参加工作后,只要是夏天,回家乡一定会约几个人去游泳的,我的潜水成绩还是全村第一呢。我们看到的抽水机最大的有两台,一台是公社在渔场的75马力的履带式拖拉机,一台是村里的54马力的机器。我们无事都要去那里看很久很久,听听机器的轰鸣声,看看抽水泵,还在出水的池里冲浪,我好崇拜开机器的师傅啊!

血吸虫病一直是我们村里的地方病,大家都称之为“大肚子病”。听我父亲说,我爷爷就是得这种病在解放前就去世了,让我父亲少年丧父,过上了苦不堪言的日子。听老人们讲村里有不少的人死于血吸虫病。从我记事开始,记得政府积极响应毛主席的号召,高度重视血吸虫病防治工作,公社成立了专门的灭螺队,每个大队(村)都有专业的医疗室,并都实行了合作医疗。县、区、公社、大队每年都联合开展血吸虫病普查工作,人人参与粪检,预防和防治采取土办法和洋办法一起上,我记得还喝过枫杨叶煮的汤。

大队在村部办有住院部,人医院,住院的人普遍注射一种叫“T剂”的药,后来又改为吃一种专门的药丸。我记得村里大多数人住过血吸虫病院。后来随着血吸虫病防治知识的普及,加之现在开展血吸虫病防治综合治理,实行了以机代牛,这种病不能说灭绝了,但确实很少了,不再是威胁人们生命的瘟神。

两大灾难在党和政府的英明领导下,通过各级干部和广大群众的共同努力,终于被人们征服了,村里人不再担心水灾和病灾,人们欢呼共产党好,共产党万岁!

白湖留给我少年和青年时代的印象和回忆是美妙的,至今难以忘却。

一是白湖的鱼、白湖的虾、白湖的蚌、白湖的乌龟、白湖的鳖。

白湖的鱼可谓种类多、数量多。我不是学水产专业的,说不清许多鱼的学名,但我记得主要有鲫鱼、黄牯鱼、乌鱼、桂鱼、鲤鱼、青鱼、鳊鱼、白刁、洪鳡、鳝鱼,还有一种白鳝,有些鱼只记得土名字,还写不出来,大概白湖的鱼的种类达30多种,全部是野生的,纯天然的,后来使用农药、化肥后,有一定程度的污染。

鱼多,人们捕鱼的工具和方式也相当多,有用钩钓的、有用钗捣的、有用网撒的。网有两三种,有用罩罩的,罩有麻罩和花眼竹罩,有用竹花栏、竹籇施的,有用赶桢或推桢捕的,有的直接下湖用手摸的。还有两种特殊的捕鱼方式,一种叫“迷魂阵”,主要工具为竹篙、网和渔船;一种叫“卷耙”,在夏天最炎热的时候,十个人左右一伙,先围一大圈,然后用湖中的草做围栏,范围逐渐缩小,最后形成一个小圈圈,鱼就困在里面了,所有的人下湖人工捕捉,好的时候人平每天可获50斤鲜鱼。春秋时节,家里来了客,主人可直接下湖用竹花罩罩几条鱼来招待客人。冬天下湖摸鱼的时候,浑身发抖,鲫鱼、黄牯还来人的脚下取暖。我小时候除没有用麻罩捕过鱼外,其它捕鱼方式都干过。湖边的农家每年在湖中捕鱼的数量大多在斤以上,按户计算,白湖每年捕鱼量在30万斤以上。

农户捕的鱼大多是卖掉了,价格均在0.5元/斤以内。卖鱼的钱主要用于孩子们上学的学费及贴补家用,还有一部分留下来制成了“干鱼”。夏天,家家户户在集体的禾场上用竹席晒满了各种各样的小鱼,那场面真是壮观。现在想来,人们只顾在白湖里捕鱼,大小通“吃”,没有考虑休养生息,没有考虑投放鱼苗,这是对大自然的一种掠夺。

白湖的虾称之谓一种“米虾”,味道鲜美极了。新皂市河开挖后,湖中的水向河里不断地流,虾随水而下,就像部队冲锋一样,风涌而至。当年夏天,白湖周边好几个村的人,在晚上成群结队,各自提着马灯,挑着箩筐,带着赶桢子,还有小板凳,在皂市河河床上排起长队,用赶桢子拦截虾子,每隔几分钟就会获得一碗虾,人们欢天喜地,干劲冲天,有的甚至通宵达旦。我们村有个叫年伯的人,一晚上捕了斤虾,0.2元/斤卖了60元,成为了周边的名人。人们晚上熬了夜,白天在集体参加劳动时打瞌睡,大队(村)干部针对这种情况组织了“小分队”,在某一个晚上采取突击行动,划着船,带着一桶桶柴油,将人们的渔具和虾全部缴获,用火烧掉了。那是一个大力批判“小生产”的年代,从此大规模的捕虾行动就悄然结束了,我至今还留念着那“米虾”的味道。

白湖的蚌可谓既大又美,肉质丰满而鲜嫩。村里人很少吃它,大多数是喂猪的,特别是喂母猪,现在看来真是好食品。还有几种与蚌相似的东西,比蚌小,后来还成了紧俏货,有土名,叫不出学名来。

白湖的乌龟和鳖数量虽不多,但也是很好的。小时候,我们清早起床,在上学之前到湖边钉上一个木桩,然后把钩用细绳拴在木桩上,再把钩放在水中。放学后去看,有时还能得到一个“甲鱼”。那时大多数人不喜欢吃乌龟和“甲鱼”,乌龟就成了小孩的玩物。有的把乌龟放在灶里烧,不知道乌龟和“甲鱼”的营养价值,在市场上也只是1元多1斤,但人们知道乌龟底板、甲鱼壳还有点值钱,都卖给了小货郞。等到乌龟和“甲鱼”值钱的时候,有头脑、有手艺的人先行一步,采取各种特殊方式和手段在很短的时间内将湖中的乌龟和“甲鱼”一扫而光,这部分人发了财。

二是白湖的菱角,白湖的藕、白湖的蒿芭,白湖的鸡头孢梗,白湖的草。

白湖的菱角有五六种形状,最常见的有两种:一种扁角菱角,一种叉角菱角。俗话说“七菱八落”(指农历),暑假正是摘菱角的季节。湖水大的时候是划着船去摘的,也有用大木盆的(俗称江盆)。湖水小的时候是涉着湖水用小木盆摘的,这个季节村里男女老少齐上阵。我几乎从上初中开始,每个暑假都去摘过菱角。在湖里涉水一整天,经常遇到蚂蝗、牛坨的袭击,有时还不知道,回家一看吓一跳。好的时候能摘30斤左右,菱角有老有嫩,用菜篮在水中淘洗,嫩的浮在水面,老的沉入水底。

嫩菱角都是自家人吃的,老菱角煮熟后放在通风阴凉处摊开晾干,第二天天不亮就赶集去卖,5分钱一小碗,这就是上学学费的来源之一。我卖菱角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那是年秋天,我和一个同伴到汉川垌冢去卖菱角,恰逢打倒“四人帮“,华国锋任中共中央主席,人们在街上游行,一片欢呼声,我挤进人群去看热闹,却忘了自己的菱角摊,等回摊一看,菱角和装菱角的篮子全然不见了,只剩下一条扁担,只得狼狈地空着手回家,回家后父母大加指责,这孩子长大后还有什么出息?

除菱角外,菱角梗也是大有用武之地的。那个季节,湖边家家户户的餐桌上都有一大碗菱角梗,谈不上好吃,但可缓解缺菜的矛盾。那时,我们年年吃忆苦饭,吃的就是菱角梗加米糠。菱角梗、菱角叶还可喂猪,也可肥田,菱角可谓满身是宝。

白湖的藕是一种在深水淤泥环境下生长的藕,节长、色白、质嫩、味道鲜美。夏天炒一盘藕片或藕丝,还有不少的藕浆溢出,吃起来挺爽口。冬天,用一个吊锅熬上一锅骨头藕汤,一家人团聚在锅边吃藕喝汤,有说有笑,真是美极了。小孩子下湖采藕带(俗称藕肠子)、摘莲蓬、看荷花,边采边吃,边摘边吃,还相互玩耍着,吃饱了、玩够了,就回家了,剩下的收获也所剩无几了。挖藕是重体力活,是大人们干的事。由于数量有限,很少有去卖藕的,多余的藕把它切成藕丁,用米粉一裹,储藏起来,等缺菜的时候拿出来吃,能解决大问题。

白湖的蒿芭不多,蒿草可以养牛,晒干后也可作为烧柴。蒿芭则在灶里一烧,还挺好吃的,不过满脸满嘴都是黑的。

白湖的鸡头孢梗可谓一大特产,它浑身长满刺,梗有红色的,也有浅绿色的,越粗越嫩越好吃。它的果实就像一个鸡头,也是很好吃的。割鸡头孢梗是划着船用竹篙绑着镰刀去割的,挑回来后再一一剥皮,果实则用斧头锤开,大多数人家基本上是吃一半、卖一半。

白湖的草满湖都是,大约有10多种水草,常见的有“牛尾巴”、“灯笼泡”、“扁担草”等。扁担草往往长在湖边或河边的浅水处,用肉眼看得一清二楚,据说扁担草是优良水质的指示植物,扁担草是牲猪的饲料,其它的草主要用于肥田。白湖周边过去大多数是双季稻产区,在水稻换茬的时候,将水草平铺于水田中,可以起到改良土壤,增加土壤有机质,增强土壤肥力的良好作用。

白湖还有少量的芦苇,尤其是在白湖西岸,有一块地势相对较高的区域,那里生长着一种叫“刚柴”的植物,开着白绒绒的花,人们称那个地方为“柴山”。芦苇和刚柴可制成芦席或晒莲。

三是白湖的野鸭、白湖的鸟。

白湖的野鸭数量不是很多,个子不是很大,乌黑色。人们最感兴趣的是野鸭蛋,能够弄一篓野鸭蛋,自己吃也好,送给最珍贵的客人也好,那是一件很不简单的事。后来有不少人在湖里养起了家鸭来,是一种麻鸭,个子很大,鸭蛋也很大。咸鸭蛋成了一种奢侈品,它真的是天然的红心蛋,里面还腌出了油,吃起来像神仙过的日子。羽绒服的兴起,使白湖成了鸭绒的集中供应地,当地有不少做鸭绒生意的人发了财,但因有人制假参纱把这个鸭绒市场搞垮了。

白湖的鸟种类不多,种群也不大,有白鹳、大雁、翠鸟等,可能是由于人为活动频繁的缘故,好像不是候鸟的栖息地,偶尔在湖边还能看到鹬蚌相争的情形。

白湖大部分被水生植物所覆盖,东边有一条自然河是通往皂市的,这条河在皂市粮店附近,有一座木桥叫黑大桥,位于老汉宜公路上,是解放前修建的。湖东岸的多个生产队交公粮就是划船沿着这条河到皂市粮店的。有一年夏天,我跟父亲到过皂市粮店,在河边看到了黑大桥,看到了汽车,看到了客车,久久不愿离去,那真是神奇,后来还吃了冰棒,吹了吊扇,真是美极了。

记得那是年夏天,在这条河的马洪埔段面,发生了一起特大的沉船事故,有13名妇女乘船过河到河对岸去收割小麦,不料船行至河中沉没了,船上的人全部落水,乱成一团,渡船的人吓跑了,村里有位正在家发烧的中年男人闻讯赶来救人,还有几位男人也赶来了,由于人多,手里还拿着镰刀等工具,悲剧发生了,十几条生命就这样没有了,实在是太惨了。这件事,只要是听说了的,至今都不会忘记。

年开始,用了好几年时间,疏挖了新皂市河,由皂市西从白湖中间穿过,一直通往汉北河,形成了新的水系,从此白湖分成了两半,即东白湖和西白湖。白湖的水多年都是清澈见底的,可以直接捧水喝。村里的吃水开始是在社堰取水,后来又到引水河,再后来所有的湖水、河水都不能吃了,村里人只有家家户户打井。现在看,皂市河的水也不行了,好在这几年开展了农村水改,村里人吃上了清洁卫生的水。大量使用农药、化肥等化学药品以及工业污染排放是造成水污染的重要原因,古人云:“美不美,家乡水。”可惜,家乡的水已经不美了。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人们对白湖的开发加快了进程,先是围湖造田,试种水稻,但由于年年淹水,十年九不收,而宣告结束。后来是大规模地开挖精养鱼池,兴办了好几个镇级渔场。湖边的好多生产队也开挖了相当数量的鱼池,承包给农户养鱼。中老年人成了养鱼的主力军,养鱼的收入比种植水稻的收入要大,因此成为了养鱼农户的主要经济来源。可惜,真可惜,这么一座美丽的自然湖泊就这样面目全非,人为的消失了。

人们认识自然,利用自然,改造自然,保护自然确有一个逐渐理智,逐渐成熟,逐渐科学的过程,对湖泊的认识也是如此。开始认为湖泊是一大灾难,后来又不停地进行掠夺,不知道可持续利用,再后来又大规模地进行不科学的改造和开发,不知道保护和利用并重,不知道湖泊具有不可替代的多种功能,不知道湿地是地球之肾,等到认识了,醒悟了,又悔之晚矣,这就是历史的教训。假如白湖现在依然完好无损,它将可与汤池温泉、皂市白龙寺连成一线,形成一条旅游线。观寺庙、览湖色、泡温泉,那将是多美的事啊!

白湖,我故乡的湖,你永远珍藏在我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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