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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老巷渐渐消失,花漾淮安为您挖掘

——淮安人的街巷记忆

黑白画面,总在眼前浮现。

梦中,走进老街,旧巷。

似落魄废墟,无人问津。

站在巷子后,朝里迈出脚,感觉不可收回了。

有一股强烈的气息,将人往里拉,身不由己,鬼使神差地朝里去。

左手是春院,右手是香坊。想象有嫩手从门里伸出来拽。

一支支嫩手如玉,拽得人心猿意马。

街巷四通八达,伸向幽深的去处。踏进小巷,静幽如梦,仿若跨进史册,踏入岁月之河。斑驳的墙上,有铁锔子深深钉着,怕这墙被风吹走了。

郎静山故居、周信芳故居、都天庙、毘庐庵、文慧庵、老染坊、淮盐特委旧址、大众剧场……所有的建筑,都像被水墨泼过一般,墨黛色里透出釉彩的光亮,使人的目光如水凝重,沉沉地坠落在这片世代繁衍的家园上,与故土芳魂融为一体。

都天庙分前街后巷,前街朝着南大街,后巷通着曲径。小巷三四米宽,淹没在青砖黛瓦云雾间。飞檐瓦当,阴沉如墨;抱鼓石上,雕着莲花。门口有抱鼓石的皆是大户人家。一路数过去,这街巷的名儿特亲切:虹桥里、五福里、进彩巷、张仙楼、花门楼……

想想这些街里楼巷,将当年清江浦的九楼十八口点缀得如何气度非凡、风流倜傥?

当年清江浦的排场,就数这里大,车马队连成行,能排到都司衙门口。漕官、盐商、江南举子、塞外马帮、贩夫走卒,各色人等,川流不息。

春风春雨中,扑面而来的是大明晨风,还是大清暮雨?这一条条古巷,哪一块石板上印下郎静山的足迹,哪一扇木门震响过周信芳的敲门声?那引人驻足的老式照相馆呢?那诞生初啼的山墙何在?

小巷默默,院门紧闭,黑漆大门,铜环铺首,缄默不语,静如止水。

仿似清明上河图的一角残留,景致有些衰败,月色有些寂寞。站在街巷久了,只落下一肩残月,满眼沧桑。一阵清风刮过,眼前特迷惘,那古韵遗风亦或荡然无存,只是瞳仁里的回光返照。多少天的秋雨绵绵,像一幅离别怀旧的幕布、沧桑泣立的舞台,却是曲终人散,空无一人,挥手已迷蒙,都在烟雨中。

真是个:一场华丽,顷刻阑珊;一阙古曲,随风飘逝。

文渠依然悠悠,却见污水横流。回想起碧水青天,大约像前朝的事。老墙像沧桑之面,龟裂着皱纹;爬墙虎绿绿盈的,遮住风雨侵袭;砖缝间苔藓暗绿,斑驳如旧伤疤,诉说着长街古巷昔日的辉煌。思绪流淌,一任飘零,一时间恍惚起来:漫步在老街的石板路上,把心沉下来,尽力去感受这落寞的文化,无尽的伤情。心头生出念想:贴近破败的历史,或许能让人冷静许多。听落寞的滴漏之声,却如激越涛声撞耳,心头迸跳不已。

这都天庙是苍颜皓首的面孔,是旧书摊上陈旧的残页,是清江浦昨天的缩影,是破陋不堪、却温情脉脉的家园。莫嫌弃它,老旧的都天庙,蕴涵着千般韵致,万种风情。

来,看看吧——

一    

历史上,这里是拜都天神的。

都天庙,昔日辉煌无比,是城中最热闹处。“都天会最盛者清江浦,每年有抬阁一二十架,皆扮演故事……”(《水窗春呓》清·欧阳兆熊、金安清)旧书里常这样描述都天庙。

拜都天神,是极其隆重的一件事。对于全城百姓,皆有敬拜之责。这是当年清江浦民间重大盛会之一。抬阁出行,是拜神之礼重中之重。抬阁,分上中下四层,最上一层高至四丈,高过市房楼檐,上面坐着童男童女。

小孩子,头上扎鬏、盘髻,涂着五彩盛妆,锦衣彩袖,喜气洋洋。旗伞旌幢,绵亘数里,远远望去,如彩山移动。盛大之礼,惊动了全城百姓。

街巷里,卖糖粥的、卖汤圆的、炸油条的、卖豆腐脑的、卖糖葫芦的、卖五香茶叶蛋的,挤满一街筒子。

小时候印象最深的是,吃糖粥。

卖糖粥的老人,挑着担子,走过深巷。敲击着竹梆子声:笃、笃、笃……像敲进人的心里。一碗糖粥里,放着蜜饯、桂花瓣、红糖,白粥诱人,桂花飘香,鼻子伸到碗边,能闻到一种独特的芬芳香气,沁透肺腑。那时候,能跟着卖糖粥的挑子后面走很远,专去闻那个香味。

小巷里,走过小小年纪的郎静山、周信芳、陈白尘。一个个眉清目秀的小孩子,踏过石板路,逶迤走来,去读书,去画画,去唱戏。

街巷上,有一座深院小楼,据说是当年的梦红楼所在。

大墙高院,耸成一幅巨画。侧耳细听,似有咯咯的嬉笑声传来。探进去细瞧:小院不大,却一树繁花,枝杈上粉嫩的花骨朵,盈盛成一派娇艳明媚。叩开百年之门,那开门之人是白净风雅的书生,还是青袖掩笑的佳人?

恍然仰首,凝目山墙屋檐,这是当年的梦红楼么?!世上画不尽的是江山,说不透的是红楼。“骑马过石桥,满楼红袖招”。当年多少佳话在这里流传:只是梦一年,醒一年;冷一天,暖一天。激情燃烧之后,梦醒时分,冷暖自知,伊人无眠,惟有泪花怜。

望着梦红楼,就想起十岁红、花旗秀的故事。

街坊里有个老胡,个子不高,胖胖的,额头上闪着光亮,戴个花镜子,穿一件白布大褂子,有点油不拉叽的样子。老胡当过药剂师,字写得好,算盘也打得好。每到晚上,都到老胡拿药的窗口,听老胡讲故事。

小小的窗口,像一个深深的窟窿,老胡的故事就从窟窿里飘出来。讲故事时,他眼皮子不抬,盯住眼前,像发魔怔似的;待讲到高潮处,他突然抬眼,目光洞穿一切,犹如黑暗洞窟中射出一道铮亮的闪电。

老胡家祖上做过大生意,后来败落了。到了老胡父亲这一代,就基本靠把家里东西拿到当铺里当过日子了。老胡说起,他父亲被花旗秀绑过票。说得是三天钱不到,割一只耳朵;五天钱不到,剁一条膀子。家里吓得东拼西凑,提着块大洋去赎人。

人,回来了,腰弯了,抬不起来了,被打的。

他跟我说起十岁红的事儿,嘴巴里啧啧有声:瞧瞧,人家十岁就红了。

我问老胡,十岁红长什么样?漂亮吗?

老胡瞥我一眼说:不单是漂亮,人家有本事。

我问:她住在哪里呢?

老胡撇撇嘴,不肯说:都是家门口人……

文革时,清江城两派武斗,双方剑拔弩张。谁知,那一夜,红卫兵竟捉到一些失足妇女。于是,双方不去武斗,决定将这些女人游街。大家激情高涨地投入到这场游街行动中。

记得游街队伍,从闸口经花街绕过来,街两侧都是观望的人。

红卫兵押着一队妇女走来,足有十多人。

一个孩子对另一个孩子喊道:二子,你妈哦!一群小孩就挤到最前面了。

扒开人群一看:走在前面的女人,中等个子,身姿不俗,颈上挂双破鞋,被人揪住,看得出她脸上含着一种无言的风韵,一派大义凛然状,婷婷袅袅地走在最前面。

这不是巷子口摆个缝纫机、裁布、做衣裳的那人吗?!

老胡说,她就是十岁红!

这是第一次见到十岁红的原型。她婷婷袅袅的影子总在脑海里浮现,觉得她身上全是故事。

后来,就把她写进了小说《花谣》,还有那个花旗秀。

大众剧场的门脸不大,弯在长长的巷子里。

深巷中的剧场,原来是一座庵堂,叫广荫庵,建于道光年间,因黄花道人画得四幅壁画而名声大噪。

真正让剧场声名显赫的,还是属于清江浦的戏剧年代。

走进剧场,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里面隐藏着莎士比亚式的神秘感。

那时节的淮阴县文工团,在我的眼中,简直就是世界顶级剧团。

当年的淮阴县文工团,云集着许多才华横溢、演技高超的演员。许多英俊小生,扮演正面人物,一身正气,器宇轩昂。

那真是一个人才辈出的年代啊!

当年,他们演出多在清江浦大众剧场的深巷里,大厅里立着四根木头柱子,舞台很简陋,幕布是一块块青布拼成的。前头是戏台,后头是泥菩萨。淮阴县文工团特别善于创新和借鉴,许多节目刚在北京、上海演出,我们在淮阴就能看到他们演出的新剧。

一盏汽灯挑起,锣鼓、丝弦一响,里面就唱开了。

第一次公演《江姐》,就融汇了歌剧、话剧、黄梅戏、淮海戏、锡剧、淮剧等众多演员,堪称中国戏剧史上之最。

那时候,想看演出,就去看门口的海报,海报上画得英雄人物都是正面的,低矮的、背身扭脸、躲在阴暗角落的,都是反面人物。

龚泷,20岁出头,一表人才,面皮白净,风流倜傥。

标致的一人,却多扮演十恶不赦的坏蛋:特务头子沈养斋、洪湖恶霸彭霸天、海南岛上南霸天、霸占喜儿的黄世仁、国民党匪军官……他最能挖掘人物内心世界,动用许多意想不到的设计,为人物添光增彩。只要他一上台,一举手、一投足,台下绝对爆发出如雷掌声。他刻画反面人物的阴险毒辣、狡诈凶恶,入木三分,他将反面人物内心的凶残、歹毒、卑鄙的性格,通过语言、动作、形体传达给观众,使人如见真凶,不寒而栗。《洪湖赤卫队》中彭霸天,光着脑壳,一双鹰眼如同深井,拎一根手杖出场了,他唱的一句“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阴森的眼神一下子射过来,感觉像锋利的剑一般,让人心里直冒凉气。

演出《江姐》时,戴晓环扮演江姐,戴是剧团的女一号,当家花旦,演出过许多铁骨铮铮、端庄秀气的女角色。

有一回演“江姐”,天气酷热,剧场里没有降温设备,里面像蒸笼一样,密不透风,演员全身都汗湿了,汗如雨下。

沈养斋审问江姐时,真得把江姐审问昏过去了——只见江姐扑通一声栽倒了。

台下观众顿时惊呆了。打手去试探一下,发现江姐竟然不醒。

观众呼地站起来,都朝台上望。

沈养斋拿起一碗水,朝江姐脸上猛地泼去,将她泼醒,醒来再审。这是原有剧情所没有的情节。江姐从昏迷中醒来,脸色苍白,浑身大汗,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坚贞不屈地唱起: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

这一幕,观众看得热泪盈眶,跟着江姐一起唱起来:红岩上,红梅开……

台上台下,顿时汇成情感的海洋。

小时候看龚泷的演出,曾多次跑到后台口,看看这个“坏蛋”到底是什么样,真想拾块砖头砸他。

如今,龚泷已成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再见到他时,慈眉善目,笑呵呵的。

生活啊,就是这样戏剧化地变幻着。

天近黄昏,陪着李津逵教授走进都天庙街。

街巷里,夕阳的余晖正洒满街筒子,一地的紫岚霞晖。暮色的晚风里,隐约有小曲传来,让人想起当年的景象。

李津逵,名头很大,职务很长:中国国际城市化发展战略研究委员会战略咨询委员会副主任、中国综合开发研究院城市经营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清华大学、哈佛大学双向交流计划首席教练,中国顶级城市化专家。

他参与国家重大建设项目决策文本的起草,和美国总统一起共进早餐,畅谈美国城市化。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

他说,来淮安,我不看新区,你这儿有老街吗?

我说:只剩下都天庙街了!

那就看都天庙街!

走进老街,已近黄昏。老街浓郁的生活气息,深深感染着李津逵。

他感叹道:这才是中国的城市化啊!站在老街上,久久徘徊,他不愿离去。

小巷墙壁,方砖青黑,立在两厢。青砖纹理整齐,有如书架,像一本本线装书,虽残破不已,仔细辨认,书里竟写满老街的史记。

屋檐残瓦,垒成鱼鳞状,像一条条青鱼,在日头下晒鳞。前世的小楼,旖旎的灯火,笑语欢歌几何?而今只剩下人去楼空,影瘦消弭,一缕残阳。残影被岁月时光刻成一行行伤感,在忧郁的记忆里一层层地剥落、飘散。

两位老友,坐在门口,一碟小干鱼,一碟荸荠,两杯小酒,缓缓饮,慢慢嚼。

三个老太,手持蒲扇,坐门口闲聊,她们是老巷最后的伴随者。

一户门庭,门面虽窄,却被红花绿草簇拥着,绿色植物在破败的墙畔顽强生长,彰显出蓬勃的生命力。

门口小黑板上写着“弟子规”。李津逵一见,便拍下场景。与主人攀谈起来。

一棵老树参天,李津逵轻轻地走去,抚摸着历经岁月蹉跎的老树,像是握着老友的手一般,沙沙的摩挲声,从手心传来,在晚风中飘成一缕熟悉的气息,在文渠畔散尽。

落暮的伤怀,飘逝的无奈,被晚风拥抱着,推搡着,搓揉着,再被一丝丝秋雨稀释着,飘成长街上的一缕淡烟,在眼前飘飘。怀想着在夜深人静时,想起它的模样,就泪流满面。

其实,老街,是可以医伤的。这伤,是心伤。若因一街一巷,而记住一座城,都天庙便是。这老街古巷将这座六百年古城的故事,一一理清,然后深埋心底,就像埋在都天庙大殿前地下深处的石狮子,不再狮吼一般。

总有一天,它能见到青天,再有出头之日的!

想起那句话:城市成功,国家才成功!

只是此番星散,再聚何年?

历史沉重,如石头落井,终于听到坠底的那一声——扑通!

这重重的坠底之声,好痛哦!

李津逵说:一定要保护好都天庙街,谁要拆掉它,告诉我,我有办法对付他!

他转身拍了一张照片,回头对我说:这是立存此照!

我告诉他,这长街上,当年有红灯区,于暮色浓重中,在都天庙长街上行,穿过陈旧落魄的街巷,会有丝弦声传来:

一呀一支花,落呀落梅花

清江浦下是奴家,郎若闲时来吃茶观音桥下红绣楼,门前一树紫槿花……

   

暮色中,李津逵的眼睛湿润了。

他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这叹息,如一滴泪珠,坠落青石板上。

深深地沁入石头缝间。

老街老巷,寂寞沉静,站立了六百年。沧桑风雨中,依旧屹立不倒。风,在深巷中悄然而回,青石板路光影斑驳,褪却了烟雨空灵、繁华喧嚣,经历了漫长等待,老街像等着梦中情人再一次踏上小楼一样,久久期待。这是人间烟火浸染的景象。等待、期盼,成了它永远的宿命,并无法更改。

小时候,一次次走过这些小院的门口,总想探知里面的故事。这里的故事就是中国人的寻常日子。老街上的居民情同老街,生于斯,长于斯,这里是养育他们的家园。老街的一街一巷、一砖一瓦,都饱含着祖祖辈辈的希冀。也许过不了多久,老街将面临着拆迁的命运,它无法被时光和岁月豁免,更无法逃避覆灭的下场。它就像它的伙伴们一样,在盛世之光中走向灭绝之地。但无论如何,老街的岁月永远烙在人们的记忆深处,永远不会消逝。

郎静山故居。已经整修一新。郎静山出生在这里。当年郎家有六个大院子和许多房间,郎静山这里度过了童年时光。郎静山父亲结婚时,专门请来清江浦留云阁照相馆的师傅,拍下结婚照。后来,这张照片引起了郎静山的无限兴趣。他在十岁时订娃娃亲,也请照相馆的师傅来拍了一张订婚照。

花门楼巷。拐过个弯,就是花门楼巷12号,中共淮盐特委旧址。相当于今天的淮安市委办公地。后来曾经做过红旗制盒厂的厂房。当年淮阴城里地下党都在这里秘密开过会。陈白尘回忆中提到,他任共青团淮盐特委秘书,因叛徒出卖而被捕,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老染坊。当年染衣服的地方。染布是一种纯技术活儿。那个时代没有化学染料,只能从植物中找:染蓝布,用蓝草,即是板蓝根;染褐色布,用桑树皮;染豆沙色,用绿茶红茶;染红布,用苜蓿草。美丽的植物成了人们肌肤相近的载体,让人有一种回归自然的遐想与亲近。

大众剧场。许多历史上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都在这里上演过,且轰轰烈烈,红红火火,热闹了一个时代。至今,这里音韵琴声不绝,只是换成了小巷百姓们自己欢愉的天地。老淮调的声腔依然在这里传唱,唱得咿咿呀呀,情感的陶醉,不须分享,只有自家最享受。

据说,这是梦红楼的所在。没人认得出当年显赫一世的笙歌地竟是这副模样。只是曲终人散,已经终场。当年的那些故事早已散落在历史的尘埃里。如今唯一能闻到岁月穿城而过留下的印记,就是那锈迹斑斑的铜环铺首,不知留下多少人日夜心仪的触摸。

感谢马踏落花提供图文

本文版权、观点归马踏落花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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