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一个城市,老街总是必去之处。黄山屯溪老街,重庆瓷器口老街,杭州的河坊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是共同特征,这些老街,更像是旅游景点,甚至所卖的小吃、玩具都大同小异。是啊,无论这些老街多么热闹,我充其量只是个过客。

龙游湖镇的老街就不一样,虽然它相对冷清、落败,但它存留了我们的童年、青年或者壮年,也就成了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它见证了岁月是如何白了老公公的发,弯了老婆婆的腰,如何让意气风发的小伙成了父亲,如何让蹒跚学步的婴孩走进了学堂。老街的兴衰荣枯都牵动老街人的心。

我的中学时代六年都在湖镇中学度过,每学期也都会到街上走一走,那时的我,也只是老街的过客吧,带着好奇的眼光欣赏两边的小店,大娘篮子里的绣花鞋可真好看,一毛钱一碗的米糊真美味。

湖镇那两个传统的赶集日——三月初三,九月十九,学校会放上几天假。虽然口袋里没有钱,但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看看平时看不到的东西,甚至只是跟着货郎,都是一件开心的事。

年底,放了寒假的我们,背着一杆秤,跟在卖萝卜的货郎屁股后头,为的是给他们过秤,可以换得一两分钱。那时,湖镇于我,更多的是距离感,我们就是老街上讨生活的人。

自从来到龙游上班,就很少去老街走了。但记忆中还留存着一些店铺和它们曾带给我的欢乐时光。

湖镇食品店的棒冰铺那时卖的棒冰品种是很单一的,白糖棒冰是主角,铺子门口摆上几只浅绿色的木头棒冰箱,三分钱一支的棒冰就躺在里面,为防止棒冰融化,卖棒冰的就在上面盖上厚厚的棉纱布,铝制饭盒就被用作装零钱。我们往往会用卖知了壳的钱犒劳一下馋嘴的自己。那纯纯的白糖味,令人回味。特别是当卖棒冰的大娘扯开喉咙拖腔拖调叫着“白糖——棒冰——”时,那声音直钻到你的心里。

老街上有家照相馆,照相馆的老板兼伙计是个头发雪白的男子,大家都叫他老hang,我猜就是老项吧。那时,照相馆是个顶神秘的地方,我也只是在小学毕业、初中毕业的时候进去过,但每次经过门口都会驻足。

老街通往白鸽湖桥的路口有个十几米的缺口,这个地方就是湖镇早年的肉铺,肉铺的大窗户朝东,卖肉的人们就在东边这块空地上排队。现在猪肉敞开供应,每天你想买多少都可以。但每次走到这里,还依稀可以想起踮着脚尖看父亲挤进肉铺却空手出来的景象,那时卖肉是要凭票的,我们家穷,经常连生产队发肉票都没份。

肉铺门口有一大块空地,那时张家埠的“打瓜”用单轮车拉来了,“打瓜”的特点是子大粒多,密密如蜂,可谓满瓤都是子。种这瓜目的只有一个:留籽。拉瓜人在地上放上一方陶罐或瓷盆,南来北往的过客可以随便吃瓜,但必须把瓜子吐到盆里。我们这帮孩子就捧着铝制饭盒或搪瓷杯尽情地吃个够。

正对肉铺大窗户的是湖镇糕饼坊,糕饼坊作业的时候,坊里飘出芙蓉糕,鸡蛋糕,芝麻糖,糖枣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每次走过这里,我们都忍不住深吸几口。

供销社显得比较气派,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一级一级,店铺就显得“高人一等”,大头菜、榨菜皮,也是我们难得的美味。酱辣椒的味道飘出来了,整条街都能闻到。

老街理发店历史比较悠久,理发师技术好,店里总是顾客盈门,操着义乌口音的理发师声音柔柔的,与顾客东拉西扯地交谈着。现在,当年的美女理发师也已年届古稀,但手里的推剪照样利索。

我是个新老街人,二十几年前嫁到湖镇,于是跟老街有了不解之缘。当我拎着篮子和婆婆穿过悠长的老街从菜场割回两斤肉,当我抱着孩子踏入左邻右舍的青石门槛闲聊的时候,突然觉得,老街是属于我的。确切地说,我是属于老街的。

岁月的风雨早已剥蚀了老街年轻的面孔,抹尽了她鲜艳的容颜,老街的门壁上原有的颜色已看不清,只剩下些斑驳的木质颜色,门环却锃亮。老街在不断长高的楼群面前,显得那么与世无争,平静安详,像极了老街人。

如果这时,舍利塔下走出的大妈还围着蓝布围裙,油车足的大爷挑着还带着露水的蔬菜去市场,是不是有种很恬静的感觉?

如果这时,一个撑着花雨伞的女子袅袅婷婷地从街道那头走过来,你会不会觉得仿佛走进了戴望舒的诗句中?

作者:吴惠芳,龙游中学教师,微龙游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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