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汪国真在《母亲的爱》一诗中说过:“我们也爱母亲,却和母亲爱我们不一样。我们的爱是溪流,母亲的爱是海洋。岌岌草上的露珠又圆又亮,那是太阳给予的光芒。四月的日子半是烂漫半是辉煌,那是春风吹过的地方。我们的欢乐是母亲脸上的微笑,我们的痛苦是母亲眼里深深的忧伤。我们可以走得很远很远,却总也走不出母亲心灵的街场。”每个人都有故乡,我们在故乡渡过无忧无虑的童年,随着年岁渐长,外出求学、工作,我们越走越远,却总也走不出故乡那仁慈、博大、温暖的怀抱。

故乡情思,不仅因为那里有与自己血脉相融的乡亲、祖辈,还因与那里具体存在着的物象有着缕缕不绝的联系,它的模样即使受到了岁月沧桑的洗礼和时光流逝的侵蚀,在心中仍历久弥坚,醇香馥郁。

一、故土童年

故乡的童年,在游子他乡的梦里生花。我的故乡在美丽的丽江,欢乐的童年是在大研古城的宝坞渡过的。宝坞,是纳西语对古城七一街八一上段、下段的称呼,具体指从万子桥起到南门桥一段,八一上段称“格(上面之意)宝坞”,八一下段称“蒙(下面之意)宝坞”。

古城中河流经万子桥,穿越整个宝坞,从南门桥流出。河与井,是宝坞的魂。那时的河水清澈见底,冬暖夏凉,居民们每天都喜欢到河边浣洗。孩提的我们,很喜欢在河边嬉戏。每到夏天,三五成群的到河边赤脚戏水,纤嫩的肌肤触及清凉的河水,夏日的炎热顿时消散不少。记得一个周日的午后,妈妈找来个废旧的汽车轮胎,让我和弟弟坐在上面,从上游顺水飘下,“漂流”的快感至今回想起来,仍不觉莞尔。中元令节结束的那天晚上,该是一年中河边最热闹的时候。吃过晚饭,孩子们小心翼翼捧着河灯,随大人们来到河边送祖。送祖的过程中,花红、苹果等水果会从上游飘下来,小孩子们喜欢拿个网兜从河里将他们打捞上来,不是因为嘴尝,而是享受着打捞的乐趣。送祖结束,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我们又点亮河灯,许下小小心愿,让河灯载着美好希冀飘向远方。

有河便有桥,宝坞的南门桥修于明代,位于街尾。桥不大,却也小巧精致,古城中河由关门口附近的万子桥流入“格宝坞”,再从“蒙宝坞”的南门桥奔流而出,流向玉龙锁木一带。我家就住在南门桥下面,每天上学放学途径拱桥,与它结下了不解之缘。阳光斑斓的晨早,“格宝坞”的好友在南门桥上准点等我,我们相约一同前往学校。夕阳斜照的黄昏,我们放学回来,在南门桥分别前,喜欢坐在桥边讲讲年少的悄悄话。晚上做完作业,有时我们又结伴来到桥上,看星赏月,听蛙叫蝉鸣。

宝坞自古就有“宝坞基图潭”的说法,意思是宝坞的水井特别多。其中,最出名的要数“格宝坞”的石榴井。它以三眼井的形势呈现,第一口井用来饮用,第二口井是洗菜淘米的,第三口井用来洗衣。宝坞居民每天到井边挑水,洗菜洗衣,井边的人边干活边闲谈,过着如水般纯澈清甜的日子,虽简单朴素,却纯粹快乐。

纳西语将石头、岩石统称为“鲁宝”,“坞”则含有聚居之地的意思。宝坞,直译是居住在岩石上的村落的意思。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坚硬岩石地质构造,虽然宝坞居民的房屋大多是土木结构的,但是在96年的大地震中却受损很小,多数人家只是墙面裂开了一条小缝。

宝坞自古就是茶马古道的必经之地,长期以来,从“格宝坞”到“蒙宝坞”主干街道的两旁,皆是店铺。皮革铺、凉粉铺、豆腐铺、杂货铺,以凉粉铺最多。宝坞的鸡豆凉粉在古城中小有名气,主要是因为“蒙宝坞”南门桥下几户曹姓人家卖的凉粉让人赞不绝口。其中一户曹姓人家,便是奶奶的娘家。年幼时,我曾多次听奶奶讲起她当时与家人一同卖凉粉的情景。出自拉市、太安等地褐色的小粒纯鸡豆,经多道工序精制而成,做出的凉粉色泽光亮,口感润滑,十分爽口。听奶奶说,以前地区中学的学生就特别爱吃曹氏凉粉,一下课便会蜂拥而至,边吃边赞。

承载着我斑斓成长记忆的老宅,在98年夏季的一个暴雨夜,被洪水无情淹埋,初中毕业前,我们一家不得不离开了宝坞,但宝坞的很多记忆却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这些记忆鲜活而丰满,在那里我曾欢笑,愤怒,亦曾哭泣、伤怀,我的血肉之躯、灵智之心由她铸造,更重要的是,这方土地上永存着我童年的天真、乐趣与希冀,与她相聚又分离的过往,随时光沉淀为我人生不可抹去的底色。

二、由本吉正

快乐的童年就这样在故乡的怀抱中不知不觉地过去了。长大以后,离开故乡,到外求学,故乡成了亲情的磁场,以其巨大的吸引力,吸引住每一个游子的思亲之心。家的方向,就是年的方向。在外求学的时日里,最渴盼的就是回家过年,感受纳西族最传统的“岁时礼俗”。

农历正月过年在纳西语中叫“由本吉正”,又叫“库市”,意为“新年”。纳西人的过年习俗从春节前一段时间开始,民间有“达瓦纳西努”之说,意思是“腊月间,纳西人发了疯”,反映的是古城街市人来人往,空前热闹的景象。纳西人置办年货,除了副食品、对联灯笼外,家家户户都要买一两束山茶花,将开得正盛的山茶花插在家里,也就真正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

纳西人的年饭很有讲究,最不可缺少的是一个完整的腌制猪头,煮熟后,要在猪嘴上插几朵山茶花,抬到家里的神龛前,每人向祖先牌位磕头。丰盛的年夜饭中有几样菜是必不可少的:鱼,寓意生活连年有余;百合圆子,寓意百年好合;黄韭炒粉皮,寓意生活长长久久。纳西人的年夜饭,是对生活的美好期盼,美好希冀。

大年初一,纳西人家一般都要男子先起床,放“开门炮”,烧火点香,表示新年火红,风调雨顺。当日早点吃米酒、汤圆、糯米粑粑、饵块等素食,忌吃荤。吃过早饭,最重要的事就是上山祭祖。纳西子民在大年初一早上就祭拜祖先,是感谢祖先一年来的庇佑,并拜托祖先新的一年继续保佑全家老小平安健康。丽江古城附近的金虹山、蛇山等各家墓地集中的地方,到处都是络绎不绝的扫墓者。各家到了墓地后,首先要祭山神,每个家庭的墓地上都竖有一个象征山神的石头,究其实,这既是山神,也是一个管辖着一家人墓地、有些类似“土地神”的角色。在祭祀山神和扫墓时,要祭献香烛、纸钱,还祭献野山茶花。另外一定要祭献酒和茶水,纳西语称之为“日少类少”。然后,大家一一向祖坟磕头祈祷。

祭天是纳西人春节期间一项很重要的活动内容。祭天在纳西语中叫“美本”,“美”是天的意思,“本”意为祭。纳西人自称“纳西美本若”,意为“纳西是祭天的人”,以祭天作为本民族的主要特征,可见祭天在纳西人心目中的神圣地位。

古老的东巴象形文经典《创世纪》中说,纳西族始祖崇仁利恩兄弟姐妹们互相婚配,导致洪水劫难。只有崇仁利恩幸免于难,他与下凡洗澡的天神之女衬红褒白命邂逅相遇,一见钟情。崇仁利恩随衬红褒白命去天上求婚,在她的帮助下,战胜了天神的种种刁难,终于结为夫妻。但夫妇定居人间后久不生育,他们便派蝙蝠和狗到天上求天神赐教,天神指出要举行祭天之礼才能生儿育女。崇仁利恩夫妇照神谕祭天,生下三子,三子成为纳西、白、藏三个民族的祖先。从此,纳西人祭天的习俗便延续不绝。

按传统习俗,每年一般举行两次祭天仪式。第一次就是在农历新年,称为大祭天。农历正月大祭天的程序是:立祭树,量神米,搬祭米箩,布置祭场,安置神石,准备祭酒,烧杜鹃叶、青松叶除秽,祭村寨神,烧火试灶。第二天,人们将自制的大香竖立于神树前点燃,依长幼列队面向祭坛,由主持祭天仪式的主祭东巴领头咏诵祭天口诵经,其他东巴随之吟咏。参加祭天的村民们一一向诸神跪拜献酒,众人按年龄辈分磕头进香。之后举行杀猪大祭,先将捆绑好的猪牲供在神树前,主祭东巴以蒿枝蘸净水洒于猪上除秽,再由当年出猪牲的男主人宰杀。随后主祭者将猪血涂抹在神树神石及其他祭木上,表示血祭。两个年轻人又按主祭东巴的吩咐,把一些肉食放到附近的一棵树上,这一过程叫“给乌鸦和老鹰喂食”,因为乌鸦和老鹰在纳西族文化中是两种灵禽。纳西族祭天活动的另一项重要内容,是举行射箭打靶仪式,村民集中于靶场,射箭者必须是男子,先由东巴祭司念誓词,众人不断高呼“当……咚”(射中),气氛极为紧张而热烈,反映了古代部落社会尚武械斗的历史传统。

祭天文化对于纳西族民族的思想、伦理道德、宗教、哲学等传统文化的形成和发展起到了奠基作用,对于民族意识、民族精神的培养,民族性格、民族气节的塑造也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可以说,纳西祭天文化是本民族持续健康发展的精神动力。

从大年初二开始,纳西人家开始请春客,特别是家庭中如果有新婚(去年春节后结婚的都算)夫妇,那就更是必须请的。如果家庭够大,这对新婚夫妇可就吃苦了,可能春节中一天就要赶好多个饭局。做客时,新婚夫妇必须带上米、茶叶、糖果等礼品,主人家除了会为他们准备丰盛的饭菜外,还会为他们准备一个红包,以示对他们的祝福。

春节到正月十五才算真正收官,除了象其他地方一样吃元宵外,纳西族在这天还有一个重要的节日叫“棒棒会”。据传最早在丽江玉皇阁举行,当地喇嘛教徒朝庙念经,村民进香祭拜弥勒佛,后来渐渐演变成农具交易会,其中以用作斧头把、锄头把、锤子把等的木头棒棒最多,所以简称为“棒棒会”。

棒棒会实际上是一次为春天的农忙季节而准备的农具交流会,会上的竹具,铁具,木具同时标志着春节活动的结束和春耕劳作的开始。如今农具大都机械化了,种田的人也少了,丽江人也更重视修身养性养花养草,棒棒会的主角逐渐演变成花木交易,往来的人群也由最初清一色的农民演变为工薪阶层、农民朋友、外地商贩、外地常住客、游客等。逛丽江纳西族棒棒节,是无法快步走动的。人如潮水,花似海洋,慢慢地走,细细地看,卖者怡然,买者欣然,共同沉浸在节日的快乐里。

三、故乡味觉

人都有一种味觉固执,品尝新鲜的愿望是永久的,坚守故乡的味觉比永久还久。味蕾上的故乡,不会被岁月漂白,不会被时间磨灭。故乡的纳西美食,美在鲜,美在香,每一想起,便觉从舌苔上的味蕾中,溢出缕缕浓香。无论是嬉笑的童年,还是远离故乡的求学岁月,那初始的品味,已然成为一生中最快乐的品味。

丽江粑粑,是纳西族独具特色的风味食品,历史悠久,美味可口。用精细麦面合成面团,在大理石石板上抹搽植物油,再擀成一块块薄片,抹上化油,撒上火腿末或白糖后卷成圆筒状,两头搭拢按扁,中间包入芝麻、核桃仁等佐料,再以平底锅文火烤熟煎成金黄色,便制成了香软酥脆的纳西粑粑。丽江粑粑有两种味道,一种甜的,一种咸的,无论咸甜,都各具风情。纳西人民吃早餐,不习惯油条豆浆,不习惯米线面条,就喜欢来一个丽江粑粑。咬一口香脆的粑粑,喝一杯绿茶,唇齿间细腻,滋润着日子的细水流长。

在丽江的大街小巷,一年四季都可看到一个个汽油桶改成的炉灶,其上架一口平底锅,随袅袅炊烟升腾着扑鼻的香味,这是丽江的凉粉摊。鸡豆凉粉,已成丽江的招牌食品。鸡豆,因其形状像鸡头部位的眼睛。为豆科草本植物,鸡豆原是丽江相邻的大理州洱源县的特产,远销东南亚各国。将鸡豆泡透磨细过滤成浆,然后煮熟为灰黑色,倒入各种容器冷却成形,便是鸡豆凉粉。鸡豆凉粉分为凉吃和热吃两种吃法。夏季多凉吃,把凉粉切成片,然后把晶莹剔透的粉片与红辣椒、青葱、花椒、酸腊等佐料腌拌起来,口感极佳,而且消暑开胃。热吃多在寒凉时节,用平底锅将凉粉片煎得两面金黄,再依不同的口味配以不同的口味,同样色香味俱全。

纳西铜火锅是丽江纳西人逢年过节,宴请宾朋时必上的佳肴。在云南的少数民族中,纳西族的经济文化较为发达,其铜器制作尤有盛名,向来销往西藏。精美的铜火锅,对菜肴起到了金碧生辉的作用,充分体现了“美食美器”的道理。制作方法是先将土豆、山药、胡萝卜、茨菇、西红柿、大韭菜根分层放入火锅,最后放入腊排骨,燃起火锅煮至菜肴稍熟,再加浸泡过的粉丝、粉皮、青菜、豆腐、瘦肉片、酥肉等,煮15分钟即可上桌。火锅菜色泽鲜艳,层次分明,口味独特,香气满堂。

丽江米灌肠又称糯米血肠,是纳西族普遍喜爱的食品,其做法是把蒸到半熟的大米或糯米趁热拌上鲜猪血或蛋清以及姜末、五香粉等各种香料,紧紧灌入洗干净的猪大肠内封好口蒸熟即成。米灌肠煮制成品后,煎食味道绝佳,外焦里脆,香糯可口。加工制作米灌肠是纳西族的传统习惯。每到杀年猪时,几乎每户纳西人家都要做一些米灌肠。如果家人在外学习或工作,还要想方设法将自家制的米灌肠捎去。

丽江蜜饯也很有名气,它用糖稀熬制各类果蔬,利用糖液的高浓度产生的强大渗透压,迫使果蔬水分排出,糖液渗透,便做成了成为各种风味的蜜饯。丽江蜜饯种类很多,有冬瓜蜜饯、番茄蜜饯、木瓜蜜饯、海棠果蜜饯、桔子蜜饯等二十多种,每种都晶莹透亮,味道可口。纳西人家办婚宴、满月酒时都要邀请亲朋好友品尝蜜饯,只因蜜饯寓意“甜蜜蜜”,承载着纳西人美好的希冀。

四、纳西母语

故乡,以其博大的胸怀吸纳来自四面八方的家乡人,成为游子们归属的最佳港湾,故乡的母语纳西语,是故土上的一剪窗花,是维系游子乡情的重要纽带。

纳西语语系属汉藏语系藏缅语族彝语支中一种独立的分支语言,可划分为东部和西部两个方言区。东部方言区系指金沙江以东的纳西族居住区,以云南和四川交界处泸沽湖畔摩梭人的语言为代表;西部方言区包括整个金沙江以西的纳西族居住区,以云南省丽江县大研镇的语言为代表。

从语法上看,宾语前置是纳西语语言中的一大特点,即纳西语的基本语序是主语-宾语-谓语,人称代词、名词、动词皆放在中心词之前。例如:我想你(偶呢思都),我要睡了(偶夜卜塞)。

形容词、数量词作为修饰语,放在中心词之后,而非中心词之前,这是纳西语和汉语的又一大区别。例如:一只小狗(科逆dee美),一只小猫(画雷dee美),漂亮的衣服(剥老仍搂)。科逆、画类、剥老分别指小狗、小猫和衣服,dee美和仍搂作为修饰语,出现在中心词之后。

否定副词放在动词之前,是纳西语的第三个显著特点。不去(眸卜),不要(眸拟),不吃(眸资)等等,眸表示不的意思,总是出现在动词之前。

在纳西语的句法体系中,句尾词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一个句子,其语气、趋向皆是由句尾词来表现的。首先,句尾词可用来判断说话人说出的句子是泛指式的,还是正在进行式的。例如:起床(苟铥),是泛指式的,要起床了(苟铥拟塞),是正在进行的动作。其次,同样的句子,结尾用不同的句尾词,表达不同的语气,如:同样表达“踢球”的意思,(球此酶),指要踢球吗,表示疑问语气;(球此类),指踢球啊!表示强调语气。再次,句尾词在同一句子结尾的不同使用,可区分说话人动作的不同趋向。如:我来吃饭了(偶嚆资此塞),我去吃饭了(偶嚆资呗塞)。

纳西语不仅在语法上独具特点,在文化内涵上也有自己独特的魅力。纳西族的学者杨福泉先生早就研究过纳西语中数字概念的的文化内涵。比如:1,dee(丢),得到之意。从一无所有到有了第一个。另有一义为deeq,即大,一为大。2,hni(拟),要也。一个太少了,不够!所以才有了二。3,seeq(思),挑捡也。三人为众,有了三个,可以挑选了,seeq的本意为挑选。4,lu(鲁),拢、垒也。4个东西可以拢过来,垒起来,比喻慢慢多起来了。9,ggv(古),佳,好也。九是极数,汉文化有95之尊的说法。10,ceiq(拆)是由zzeiq音变而来,意为圆满,成功。

纳西语中对一些民族的称谓,也有独特的内涵。乳:在纳西语里“哈叭”指汉族,“哈”意为“饭”或“粮食”,“叭”指“背”“驭运”,“哈叭”直译为“背粮食”,意译为“汉族人”。这可能源于古代纳西族以游牧为主,不怎么种粮食,一般向以农耕文化为主体的汉族购买粮食,汉族地区的人们长期向纳西族人们贩卖粮食。而“勒布”指白族,“勒”一是指宽裤腿或筒裙,二是指茶的地方,“布”为出产、产生之意,“勒布”也有蒸茶和送茶的意思。作为茶马古道的重要集镇,丽江的马帮常年要到南边产茶和做茶的地域购买茶叶,再销往藏区,而大理是古代做砖茶和沱茶的中心之一,久而久之就把白族地区的人们称“茶地人”、“蒸茶人”或“送茶人”。

有人说,方言是一个人最隐秘的标识。纳西语是纳西族人们日常生产生活中的最重要的交际工具,也是纳西民族文化的一种重要表现形式。然而,一方面过度的商业化发展,过度的旅游开发使得纳西语言文字的传承遭到强大的“失真”压力,真正严肃的学术研究和民间传承工作可谓举步维艰;另一方面,我国乃至国际范围内的全球化、现代化、一体化发展要求社会语言的统一和规范,势必造成非主体语言和其所具有的文化社会功能的进一步趋于衰减,甚至濒危或消失。在城市文明全方位渗透丽江的今天,许多纳西族年轻人、小孩已不会讲纳西母语,在来来回回的人流中,纳西语的持有者在一天天减少,纳西语的回应者也在一天天消失。当我们都已经老去的时候,谁还能用纳西语与我们交谈?当我们的孩子长大后,还能不能听懂我们的家乡话?纳西母语的保护与传承,已成为亟待重视与解决的问题。

五、故乡亲人

玉龙雪山,千年冰川养育的玉泉水,长年不息地淌过丽江古城的玉花石街巷,养育了一代又一代如水般清纯的故乡亲人——纳西女子。丽江的纳西女子,称得上是水做的,貌不美而眼靓,清澈得叫人不忍多看;手不巧而心巧,灵敏得让人不敢多想;粗茶淡饭却口唇吐香,蓝布青衣却绝对风情万种。

纳西女子的服饰极具特色。古代的纳西妇女,束花布腰带,外披一块羊皮或毛毡。雍正初年以来,受“改土归流”政策的影响,清代历任官吏曾多次明令纳西族移风易俗,因而纳西族的服饰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纳西妇女服装,除个别地方仍保持穿裙的习俗外,已改穿长裤,但整个服饰,仍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上穿宽腰的大褂,外穿坎肩,下穿长裤,系百褶围腰,穿船形绣花鞋。衣服多为蓝、白、黑三色,在领、袖、襟等处绣有花边,朴素大方。

纳西族妇女的羊皮背饰是其服饰中最具特色之处,这种背饰用羊皮制成,披于背部,故俗称为“羊皮披肩”。羊皮披肩多精选黑色、白色的绵羊或山羊皮,经过反复揉制后,剪裁而成。羊皮披肩以毛色纯黑为最佳,上部横镶一段黑氆氇(毛织品)或黑呢子,内衬天蓝色棉布,其下用七对皮条穗订缀有并列的七个圆形彩线绣花布盘,传统羊皮披肩的肩部还缀有两个圆形彩线绣花布盘。披戴时用前面的两条绣花布长带在胸前相系,带端绣有海螺、水波浪、盆花、灯笼、蜜蜂、蝴蝶等图案。

相传远古之时,一旱魔妒忌人间,放出八颗太阳,直烤得山枯土焦。纳西姑娘英古不忍看到乡亲遭难,只身与旱魔搏斗,九天九夜后,英古姑娘倒下了,她不屈的灵魂深深感动了玉龙,玉龙把太阳一个一个吞进嘴里变冷,又吐回地上,只把第八个留在了天上。为了纪念英姑,纳西族姑娘依照英姑的顶阳衫做成了精美的羊皮披肩,象征勤劳勇敢,世代相传,沿袭至今,因而羊皮披肩含有“披星戴月”之意,寓意纳西族勤劳辛苦。纳西族妇女劳动时,不习惯用肩挑,多是喜欢用背驮,因此披肩又可当垫肩使用。也有看法认为,上方下圆的羊皮是摹仿青蛙的形状剪裁,而缀在背面的圆盘纳西人称为“巴妙”,意为“青蛙的眼睛”,这是崇拜蛙的丽江土著农耕居民与崇拜羊的南迁古羌人相融合形成纳西族后的产物。

来到丽江的游客,会听到一句话,丽江是女人的天下,男人的天堂,纳西族男人一生只做七件事:琴棋书画烟酒茶”,而纳西女子开门也有七件事—“油盐柴米酱醋茶”。这种说法有失偏颇,但从一个层面反映出了纳西女人的勤劳与能干。历史上的纳西族是在白、藏、彝三个民族的夹缝中生存的,纳西族男人的精力主要用于抵御强盛民族的长驱直入,保卫故土家乡,纳西族女子承担了所有的农田耕作与家务琐事,是家庭经济的主要创造者,刺绣挑花,耕田种地,杀猪宰羊、盖房打墩,乃至开山修路,她们无所不能。现在,纳西女人的劳动强度得到了极大的解放,但是在田间地头,街头商铺,依然随处可见纳西女子勤劳忙碌的身影。

在勤劳的纳西女子的身后,纳西男人是非常出色的群体,他们以天地为经纬,以日月为乾坤,创造了灿烂永恒的东巴文字,创造了无与伦比的纳西古乐。但是如果你认为纳西族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民族,那你就错了。纳西族女人极有地位,她们用勤劳、质朴和身上特有的闪光点赢得男人的尊重。

纳西女子用勤劳创造了丰富的物质财富,也用智慧创造了灿烂的精神财富。历史上的优秀纳西女子很多,阿勒邱是明代丽江木氏十九世土司木增夫人的名字,这位夫人不仅帮助土司处理内外政务,还带兵打战,是一位十分能干的女性。同时,她持家有道,教育子女有方,且又心灵手巧、通情达理,是纳西族妇女的典范。赵银棠是第一代纳西族女知识分子,第一位纳西族女作家,著有介绍纳西族文化的集子《玉龙旧话》……

故乡亲人,善良朴实,勤劳耕耘,她们用柔弱的身躯,坚韧的灵魂在圣洁的玉龙雪山下,无悔前行,用辛勤撑起一片天,用微笑感动一片土。

写不尽故乡的山水草木,道不完故乡的情趣往事,无论身处何方,故乡的云烟最风韵,故乡的母语最动听,故乡的饭食最美味,故乡的亲人最温暖。故乡情思,是一杯浓郁的茶,一杯纯香的酒,故乡情思,是一首优美的诗,一支动听的曲。故乡情思,不关寒暑、不关悲喜,在山水云雾间含露染香,婉转成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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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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