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爷爷奶奶,祝他们在天国安好
爷爷 这几匹大马处理了以后,我的心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比较失落,爷爷好像也再没有怎么捣腾家里的牲口了。但作为一个务了一辈子地的农民,他对各类牲口都怀有浓厚的感情,不管再忙,也不会忘了给牲口添草除圈,甚至只要有空,就拿了大刷子给牲口刷毛抠痒痒。他也经常给我讲起在生产队的时候,咱们公社的牲口是全县养的最好的,就因为这样,他作为全省先进代表,和书记县长等人一起参加了全省先进工作者代表大会,受到当时的省委书记汪锋和兰州军区司令员杨得志的接见,爷爷珍藏的一本红皮子书里,印有和他们的合影。这是爷爷平生最为得意的一件事,他经常给我说起。他说那是他第一次进城,第一次见楼房,第一次住宾馆,第一次见水龙头,第一次吃大圆桌饭。爷爷还说他住的房间里进门的墙上有一个红色的按钮,他当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便用手按了一下。不一会儿进夹了一个服务员问,同志,你想要什么,爷爷说,他什么也不要。服务员走后,他又按了一下,服务员又进来问他要什么,他说什么也不要。如此反复了好几遍,服务员最后生气地说,同志!你什么也不要就别叫我了,好吗?爷爷说我没有叫你啊。爷爷说他是后来才知道那是叫服务员的按钮。他还说和他一起住的一个人身上虱子多,抓不过来,便叫服务员说要用开水烫衣服,服务员说水房里有开水龙头,自己去开,那人便去找水龙头,因为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水龙头长什么样,就在水房里乱拧,终于拧开了一个铜烟锅一样的东西,忽然从里面冲出了沸水,他吓坏了,以为闯下祸了,又不会关,慌忙之中,脱下自己的衣服去堵,当服务员发现时,满满一水房热蒸汽,而他只脱得剩个裤头子了。爷爷不止一次的给我说起这些事,而每次都笑得特别开心。我家老相册里至今还有一张爷爷在省上开会时和领导的合影,照片的抬头上写着“出席省先进代表合影”,时间是年3月8日,照片上的爷爷五官俊朗,高大帅气,我们后辈人没有一个能赶上他的。爷爷八十多岁时,身体还很硬朗,什么饭也吃,什么活也干,从来没有生过什么病,即便是有了一点头疼感冒的,也从来不吃药。不是他怕花钱,也不是他担心药有副作用,而是他特别怕吃药,一辈子活到老也没有吞咽过那苦涩的药片。记得三叔为了能让他喝药,想尽了各种办法,甚至把药片用碗边子研成粉末,加上蜂蜜水让他喝,他都骂,好好的个人,喝那苦水干嘛。一直以为爷爷就会这样硬硬朗朗地活着,高高兴兴地陪伴着我们。每年过年我们都陆续地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是到爷爷屋里高喊一声爷。第二天爷爷一定会来找我给他理发,而他照例会坐在凳子上,揭下自己的帽碗,反过来双手端着,我一推子一推子地推下他雪白的头发,小心地抖落在帽碗里。每次理完发后爷爷都要让我用我家那个刷炕用的粗毛刷子给他刷头,而且一定要使大劲,他说这样特别解痒。理完发后我会找来小剪刀给他修剪胡子,每次把他上唇的胡子剪得齐齐的,并在两头修剪出一个微微向下的尖,完了爷爷用手摸一下胡子说,刚好,刚好。一到年三十晚上,我们给祖先烧了纸,送了钱粮,就都挤到爷爷的炕上去坐,嗑瓜子聊天打牌一直到深夜。最让爷爷引以为豪的一件事,就是他的这些孙子都特别黏他。那天接到父亲的电话时,我正在外面和妻女散步。父亲说,你今年带高三,家里都知道你很忙,但是我感觉你爷爷这次可能真的熬不过去了,你能来的话就来上一趟,看看你爷爷,他也老惦记着你。我忽然感觉心里很重,很害怕,就急急忙忙去买票,坐上车时才想起给单位请假。当我匆匆忙忙赶到老家时,眼前的景象和我想象的大不一样,四叔挖倒了厨房,满院子砖头瓦块,院子里有好多干活的人,泥手泯脚,忙得热火朝天,看来是在翻修厨房。四叔见我来了,说,你爷的身体本来好好的,是他一直催着要翻修厨房,但厨房刚挖倒,他就一病不起,而且比前几次都严重,现在得加紧把房子盖住,不来真有个什么事,人都没地方去。听四叔这样说,我心里一下子有点轻松了,这符合爷爷往日里生病的特点,就是忽然病了,忽然又好了。爷爷不知什么时候找人算过卦,说自己的阳寿只有七十几岁。结果七十三岁那年因感冒睡倒了,他以为自己大限已至,情绪也变得极为糟糕。三叔硬是给他灌下了几片安乃近,没过几天,病就好了,而且身子骨比以前更好。跨过了这个槛,爷爷又硬硬朗朗地活了十几年。他后来又找人算卦,说八十几岁上可能会出问题,结果那年他得了一种怪病,腿上生疮,流脓不止。爷爷性子硬,小痛小痒的从不告诉家人,这次也是,直到他走不成路了,睡不成觉了,才告诉大家。但他自己说阳寿已尽,无需治疗,并已着手交代后事。大伯他们做了商量,硬医院做了检查和治疗。大夫揭去疮疤,洗净脓水,发现疮口的窟窿很深,一直到了腿骨上,并在每次都能冲洗出不少骨头粉末。村里老人说这是脱骨病,治不好的。他们也劝说别治了,回家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这病也没见过治好的,医院受二茬子罪了。但大伯他们弟兄几个坚持给爷爷治病,轮流伺候。大夫每天在那个窟窿里填入药棉,注入药水,再加上输液消炎补能量,一个多月以后,那窟窿里长了新肉,慢慢收小,这病竟出奇地好了。那年过年我回去,晚上坐在爷爷身边,爷爷脱去上衣让我看他已经瘦得没有一钱肉的身子,并亮出胳膊握紧拳头给我说,你看爷爷瘦好了没有?有钱难买老来瘦啊,爷爷还要多活几年。说这话时,爷爷的眼睛里充满了自信,我也觉得爷爷不会随便离开我们的。两次算卦都不灵,爷爷再没算过卦,只是身体确实一天不如一天了,人也越来越糊涂了,记不住事了。四叔说这次也是感冒,但比以往来得更凶猛,怕是扛不过去了,你来得正好,照顾几天你爷爷,我们加紧把厨房翻了,不然来的人多了没地方做饭。看来家里已经在准备后事了。我来到爷爷的枕头跟前,见他静静地一动不动地躺着,听见有人来,他吃力地抬了一下眼皮,盯着我看,我感觉他应该是认出了我。四叔说都几天水米没进了,你来了看能喂着吃几口不。我拖鞋上炕,坐在爷爷身边,拉着他干瘪的手在我的手心里搓着。爷爷说不出话,只是一直盯着我看。我知道爷爷想我了,以前我每次回家,还来不及去看他,他却早早地来看我,也是拉着我的手,不停地搓着,不停地说,脸势好着来,看来我的娃在外面没有受罪,还说,在外面吃口顺口饭,不要和人争,凡事多让着人,咱们是老实人。我知道,爷爷是怕我在外面受气。而每次我要走的时候,心里都很难受,因为这一走,又要一年看不到爷爷了。我都不敢和他说我要走了,因为很怕他来送我。但是每次爷爷都能准时地站在村口,等我上车。后面的几年,他的腰直不起来了,高大的身子歪了,腿也疼得拉不动走路了,只好拄了拐杖。就这个样子,他还是一瘸一拐地来送我,看着我上车,还说,我的娃,路上小心。每次扭头上车,我的眼里都噙着满满的泪水,总担心爷爷哪一天离我们而去,我就没有爷爷了。现在拿着爷爷的手,我不想放开,我怕我一放开,就再也抓不住了。爷爷可能感受到了我手心的温度,微微抬了一下眼皮,我竟然感觉比刚才亮多了。四婶给了我一碗温开水,说让我给灌,看能喝几口不。我舀了半调匙水凑到他的嘴边,他动了一下嘴唇,抿了一点点。看到爷爷喝了口水,大家都进屋了,感觉好像又有希望了。在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陪在爷爷身边。我切开了一个苹果,用汤匙刮下苹果的汁水,一点一点地给他喂,他开始只能咽下一点点,后来慢慢多了。我还找来新鲜的小白菜,把菜心的嫩叶用利刀剁成细细的粉末,化入开水锅中,再用白面勾芡,烧成碧绿的原味白菜汤给他喂。开始只能喝一点点,后来竟然能喝小半碗。过了几天,我扶着爷爷坐了起来。到这时候,大家都舒了一口气,爷爷也能开口说话了,可见又是虚惊一场。那几天,院里的活也正在加紧干着,马上就要竣工了。请来的泥水匠是我们儿时的玩伴,叫永德。她是四婶的外甥,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和我一样,都被大家叫做“贼骨头”。我是一铲子剁开了脚拇指,在指头基本断裂的情况下,包扎好三天不到就急着下涝坝趟水。被三叔从水里提出来。他那年在烧瓦的瓦窑上玩,不小心把脚伸进了烟囱,半截小腿的外皮基本被烧焦,我去看他时,他睡在他大舅的上炕上房炕上,翘着那半截伤腿,上面裹着厚厚的一层豌豆面糊糊,也是没过几天就一拐一拐地出来玩了。爷爷慢慢地恢复了一点体力,甚至能自己翻身,帮着扶一下,还可靠着被子坐一会儿。一次大伯跪在身边帮他掖被子,爷爷忽然伸出手来摸着大伯雪白的头说,我的娃七十岁了,头都白得跟面碗一样,也老了啊。当然,他也时刻北京哪里能治白癜风全国白癜风十佳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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