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武侠

古龙

“莼鲈之美”——《楚留香传奇》

掷杯山庄在松江府城外，距离名闻天下的秀野桥还不到三里，每年冬至前后，楚留香几乎都要到这里来住几天，因为他也和季鹰先生张翰一样，秋风一起，就有了鱼鲈之思，因为天下惟有松江秀野桥下所产的鲈才是四鳃的，而江湖中人谁都知道，掷杯山庄的主人左二爷除了掌法冠绝江南外，亲手烹调的鲈鱼脍更是妙绝天下。

江湖中人也都知道，普天之下能令左二爷亲自下厨房，洗手做鱼羹的，总共也不过只有两个人而已。楚留香恰巧就是这两人其中之一。

快网张三烤鱼——《楚留香传奇》

船头上放着个红泥小火炉，炉子旁摆满了十来个小小的罐子，罐子里装着的是各式各样不同的佐料。炉火并不旺，张三正用一把小铁叉叉着条鱼在火上烤，一面烤，一面用个小刷子在鱼上涂着佐料。他似乎已将全副精神全都放在手里这条鱼上，别人简直无法想像“快网”张三也有如此聚精会神、全神贯注的时候。楚留香他们来了，张三也没有招呼。他烤鱼的时候，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管的，无论有什么事发生，他也要等鱼烤好了再说。他常说：“鱼是人人都会烤的，但我却比别人都烤得好，就因为我比别人专心，专心这两个字，就是我烤鱼最大的诀窍。”武林著名人士胡铁花评价：“熊掌我所欲也，鱼亦我所欲也，若是张三烤的鱼，舍熊掌而食鱼矣！”

“羊肚丝、麻辣鸡”——《绝代双骄》

一直快乐捣蛋的江小鱼也有落魄潦倒的时候。那一次，花无缺要杀他，他像只野狗一样亡命江湖。某天、他来到一个叫做“四海春”的饭店，饭店掌勺的张大贵是个好人，将饭店里的剩菜剩饭盛给小鱼儿吃。小鱼儿无以为报，便留在四海春的厨房里帮助张大贵洗碗。

张大贵正在炒菜时，肚子很疼，丢下铲子就向茅厕跑。客人们催菜催的急，小鱼儿于是拿起了铲子炒起来，他炒了两样菜。两样菜炒完送给客人后，张大贵回来了。“羊肚丝和麻辣鸡再来一盘！”客人们高声喊道。张大贵于是炒了羊肚丝和麻辣鸡，送出去后，被退了回来，“这味道不对。”

接着四海春当家的彭老板走进厨房追问那两道菜是怎么来的。他知道那菜出自小鱼儿之手后，“四海春”掌勺的就成了小鱼儿。很快、几百里之外的吃客就听说，“四海春”有位名厨，做的菜肴味道绝佳，于是“四海春”每日客满，日进斗金

待在恶人谷，小鱼儿的确学了很多东西，恶人里能做出绝妙佳肴的不在少数，小鱼儿又太聪明，略一动脑，做出令人赞不绝口的羊肚丝与麻辣鸡，根本不是问题。

“宋嫂鱼”《七种武器——碧玉刀》

江南正春天。

段玉正少年。

无限春光好的时节，段飞熊段老爷子让段玉带着碧玉刀，前往江南，去拜访他未来的岳父大人，顺便看看那位大小姐，那位段老爷子赞不绝口、一心想让其做段家儿媳的大小姐。段玉当然很乐意，在家里父亲大人管束太严，早已憋得发慌，此刻前往杏花江南游赏一番，而且能见到他未曾谋面的小媳妇，他怎能不乐意！？

“你路过杭州，若不到西湖去逛一逛，实在是虚渡一生，你到了西湖，若不去尝一尝三雅园的‘宋嫂鱼’，也实在是遗憾得很。”～宋嫂鱼的名气的确不小。

段玉当然听说过这话。他知道父亲每次到西湖，必定要去“三雅园”品尝一下宋嫂鱼。现在段玉来到杭州，到了西湖，他当然绝不会留下个遗憾在心里。

所以他去了三雅园。什么是宋嫂鱼呢，就是醋鱼。因为这种做法出自南宋时一位姓宋的妇人之手，所以醋鱼就叫作“宋嫂鱼”。

“鱼要活杀的而且要清蒸才是最上品的，蒸熟了之后，才浇上作料送席，所以送到桌上还是热气腾腾，那真是入口就化，又鲜又嫩。”

三雅园三面临湖，风光旖旎，在那品尝宋嫂鱼是件很有意思的事。那里有钓杆和鱼饵，想吃鱼、就自己钓上来，店家用新鲜的活鱼做的宋嫂鱼才是绝美的。那一次，段玉的运气不错，他钓上来两尾鱼。

伴着西湖的醉人美景，再喝上几盅比陈年花雕还贵几倍的“善酿”，宋嫂鱼入口即化，但那味道，对于段玉来说，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忘了的。

“馒头”——《七种武器——霸王枪》

“老山东大馒头”馒头店的资格比较老，它外面的招牌，里面的桌子椅子，都已经熏黑。店里只有一个人，叫老山东。老板，厨子，跑堂，都是老山东一个人的事。

老山东最会做的就是又大又白的馒头，当然，馒头并算不得什么珍贵，但是老山东这个人比较有意思，连带着他做的馒头吃起来也有几分意思。

邓定侯和王大小姐一块去找丁喜，途经老山东馒头店。开始的时候，邓定侯要买馒头，老山东不卖给他。为什么不卖呢，因为老山东不高兴，不高兴在他喝酒的时候被人打扰。王大小姐准备跳起来发飙的时候，邓定侯这老狐狸拉住了她，然后他对老山东说，他们是丁喜的朋友，结果老山东不仅卖给他们馒头，还卖给他们烧鸡。

讨人喜欢的丁喜走到哪里都有朋友，老山东在江湖里并不是什么角色，丁喜和他搭上线，也真是有趣。他的馒头，是不是如山东大汉一样豪爽的脾气，江湖人，走南闯北，什么没有吃过，那白花花馒头却最是营养。

“糖炒栗子”——《陆小凤传奇》

“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十文钱一斤。”熊姥姥那般吆喝的时候、张放和他的同伴就拿了栗子吃，熊姥姥是一个很老的婆婆了，她的栗子似乎很出名，所以张放没有防备。

"斋饭"——《陆小凤传奇》

能吃到苦瓜大师素斋饭的人，必须是个人物，比如木道人，比如花满楼，比如古松居士。即便这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要想尝到苦瓜大帅亲手烹成的素斋，也得要沐浴熏香，要有耐性。你看那木道人，“这位素来脱略形迹，不修边幅的武当长老，此刻居然也脱下了他那件千缝万补的破道袍，换上了件一尘不染的蓝布衫。”因为苦瓜大师并不是轻易下厨的，那不但要人来得对，还得要他高兴。

“豆瓣活鱼”——《白玉老虎》

说起蜀中的菜，谁都知道它的特色：辣。

这道豆瓣活鱼就是正宗的川菜，所以绝对是辣的够味，但仅仅够辣是不行的，得让人喜欢这辣，争先恐后来吃这才算得上一道好菜、一道名菜。豆瓣活鱼就是这样。

据说在蜀中有家很有名的茶馆，叫‘寿尔康’，主人彭老板是个手艺非常好的厨师。他的拿手菜是豆瓣活鱼、酱爆肉、麻辣蹄筋、鱼香茄子和鱼香肉丝，这些虽然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可是从他手里烧出来，味道和山珍海味相比也不差。

而彭老板最擅长做的一道菜就是豆瓣活鱼，又烫、又嫩、又鲜、又辣：可下酒、可下饭，真是叫人百吃不厌，因名声在外，有人不惜赶一两个时辰的车，来到‘寿尔康’，就为的要吃他这道菜。

那次，赵无忌在焦七太爷的场子赢了不少钱，惹得焦七的两个兄弟咽不下气，又受唐门子弟蛊惑，遂在寿尔康摆下鸿门宴，准备做掉赵无忌。那家寿尔康是彭老板的徒弟们开的，但招牌菜自然还是‘豆瓣活鱼’。可惜无忌没有口福，鸿门宴一向是吃不得的，主菜豆瓣活鱼上来，挟下鱼头时，就是唐门弟子发暗器袭杀无忌之时。结局当然是事败，没等鱼头挟下，无忌已经先下手除了偷袭之人，但自己亦中唐门之毒。

经此一战，寿尔康因出现人命案子被迫关门。豆瓣活鱼这道菜似乎要失传了。

下酒菜——《九月鹰飞》

用人参炖的鸡，还在冒着热气。几样下酒菜是一碟炒猪头肉，一碟蜜炙火腿，一碟油爆鲜虾，一碟新切东笋，一碟风鸡拌鱼，一碟干爆鳍鱔。

竹叶青也温得恰到好处。北方人喝酒也有很多讲究，不但黄酒花雕温热了喝，白干竹叶青也一样。叶开已三杯下肚，深夜中的激战，伤口中的浓血，仿佛都已离他很远了。上官小仙正在看着他，抿着嘴笑到：“要胀死你，好像并不容易。

蚝油牛肉——《白玉老虎》

厨房在一道用红砖砌成的矮墙后，一个小小的院子里。 　　

厨房并不小，门窗却很少。 　　

厨房里灯火明亮，院子里却很黑暗，只有一点点从那两扇小小的门窗中漏出来的灯光，刚好照在一个坐在门外一张竹椅的人身上。 　　

厨房里的人好像不少，院子里却只有坐在竹椅上的这个人。连一莲和穿红裙的姑娘从矮墙外溜到院子里来时，火爆腰花的香气已经嗅不到了。因为一盘刚炒好的火爆腰花，已经被人倒进了阴沟里。刚炒好的火爆腰花，本来是应该倒进人肚子里去的，为什么要倒进阴沟？因为有个人把这盘腰花端了出来，送到坐在竹椅上的这个人面前，这个人嗅了嗅，叹了口气，就把它倒进了阴沟。这盘腰花本来炒得并不坏，连一莲和穿红裙的姑娘都认为很香。可是这个人在嗅着它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好像在嗅一大盘狗屎。 　　

这个人长得瘦小枯干，看起来总是愁眉苦脸，好像天下每个人都欠了他几千两银子没有还，又好像被厨房里的油烟气熏得随时都会吐出来。他皱着眉，叹着气，道：“这盘子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炒菜的大师傅道：“是火爆腰花。” 　　

这个人又叹了口气，道：“这不是火爆腰花，只不过是盘腰花着了火。”

所以一盘刚炒好的火爆腰花就被倒进了阴沟。

这个人叹着气，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走进了厨房，过了半晌厨房里又传出火爆腰花的香气，这次的香气，果然有点不同。

连一莲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同，只不过刚才她嗅到那盘腰花香气的时候，虽觉得很香，却没有想吃的意思。

因为她肚子根本不饿。

可是这次她嗅到火爆腰花香气的时候，虽然不饿，还是流出了口水。

这个瘦小枯干，愁眉苦脸，嗅到厨房里油烟气就会想吐的人，原来是位手艺奇高的名厨。

只听他在厨房里叹着气说：“现在你开始数，从一数到一百二十的时候，就开始炼油，数到一百八十五的时候，就把这碗已经调好味的牛肉片下锅，用铲子炒七下，不多不少，只能炒七下，锅就要离火，你就要赶快把牛肉装到那个已经烤得有点温热的盘子里，叫个快腿的人送上去，这时候那盘火爆腰花已经不够鲜，不够嫩，也不够热了，刚好吃这盘蚝油牛肉。”

他说话的时候，每个人都静静的听，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停了停，才接着道：“蚝油牛肉并不是样名贵的菜，可是只有在这种普通家常菜里，才能显得出炒菜的人的真功夫，所以你功夫，火候，时间，都一定要拿捏得特别准，半点都差错不得。”

他在厨房里面说话，躲在厨房外面的两位女人都听呆了。

她们都吃过牛肉，可是她们从来没想到炒一盘牛肉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护花铃》

松柏连云的慕龙庄中，演武厅外四侧的长廊下，围绕着每边四十四张，四边一百七十二张，一行首尾相连的大桌，首张桌上，是一只全羊，次张桌上，是整只烤猎，第三张桌上，是半只红牛，然后是十二只烧鸡，十二只熏鸭，十二只肥鹅，四瓶陈年的汾河竹叶青酒，然后又是一只全羊……往后循环，只闻一片酒肉香气，随风四散，几乎可达西安城外

《武林外史》

缀翠轩里，已摆起桌酒菜，有松江的鲈鱼，洋澄湖的活蟹，定海的对虾，江南的巨龙……这些本来绝不可能在同一时候，同一地方出现的鲜肴，此刻竟同在这桌子上出现了，这简直像是神话……桌子上果然没有肉……桌子上也没什么金杯玉盏，只是几件瓷器——自然是精美的瓷器，有的甚至已是汉唐之物。

《铁血传奇》

只见舱门里已伸出一双纤秀的手来，手里托个大盘子。盘子里有两只烤得黄黄的乳鸽，配两片柠檬，几片多汁的牛肉，半只白鸡，一条蒸鱼，还有一大碗浓浓的蕃茄汤，两碗腊味饭，一满杯紫红的葡萄酒，杯子外凝结水珠，像是已过浸过许久

《多情剑客无情剑》

十年前，那小楼是他常去的地方，他记得那张铺着大理石面的桌子上，总是摆好了几样他最爱吃的小菜……他记得用蜜炙的云腿必定是摆在淡青色的碟子里，但盛醉鸡和青莴苣的碟子，就一定要用玛瑙色的。

《多情剑客无情剑》

梅二先生在酒店里要的菜。“我老人家也知道你们这种地方拿不出什么好吃的来，给我撕一只风鸡，再弄着嫩姜炒鸦肠子，也就对付了，但姜一定要嫩，风鸡的毛要去干净”。没想到他虽然又穷又酸，对吃喝却一点不含糊，李寻欢越看越觉得此人有趣。

“蛋炒饭”——《流星蝴蝶剑》

刚认识不久，律香川做了一份蛋炒饭给孟星魂吃，味道非常之不错。当时孟星魂很惊异，他实在想不到像律香川那么忙那么有地位的人，居然还会亲自下厨房，而且做的饭那么好吃。

律香川解释说，只有在厨房，他才能真正轻松。是的，厨房真是一个好地方，在那里我们只需要用心去做饭菜，只需要好好享受生活的乐趣，其他什么都不必管。当知道律香川的底细人之后，再看看他做的蛋炒饭，终于明白，那样的人睡觉都睡不着，在厨房里带着的确是个放松的好法子，他的确聪明。而一般看来，会下厨房的男人，是很会生活的，并且懂得享受。所以之前他炒的那份蛋炒饭迷惑了我的眼睛，以为他真是一个有意思的朋友。

吃蛋炒饭的时候后，律香川显得很开心，他对孟星魂说，“我第一眼就看出你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只希望我们能像蛋炒饭一样，永远不要变成别的。”书里面没有给出孟星魂的回答。一年后人事大变，再见时，律香川依旧微笑说，“我们好像已有了一年多没见了，你还记不记得半夜厨房里的蛋炒饭？”

孟星魂说，“我忘不了。”律香川道，“那么我们还是朋友？”

这次小孟的回答很干脆，“不是。”

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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