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期

7年国际视角精选文摘

教育·人文·名师·媒体生态圈

仰望星空·脚踏实地

导语

极光文学系列讲座、海外作家群星璀璨,已经完成十三场精彩演讲。

如同极光的炫灿横空出世,短短数月间,已成为北美华文作家创作“云讲堂”,最靓丽的风景线。

发起人·总策划·顾月华女士寄语

00年我们都在孤独中生活,在这特殊的日子里,文学是人们最好的慰藉。我开始召唤优秀的文友共襄盛举,想不到如水到渠成般的顺利。

我们是一群性格比较相投的文友,我们默默地在这个工程中分担了所有细节,象一颗颗小小的镙丝钉,把一幢幢空中的楼阁稳妥地搭建起来。

左起:顾月华、陈?、胡桃、南希

然而我们背后是海外华人作家的精英们,他们认真地把自己的才思和经验倾囊相授,美不胜收的极光文学系列讲座,创造和搭建成海外文学的高端品牌形象。

系列精彩演讲已横空出世

第十三道极光新书里的老故事

演讲者:顾月华

编辑陈屹视线

01年4月15日星期四晚上,由顾月华策划、由北美中文作家协会、纽约华文女作家协会、皇后区图书馆新移民服务部联合举办,由陈曦、纽约桃花、南希和顾月华为主的工作团队,在云会隆重推出:极光系列的第十三道极光。

主持人施玮

今天的主讲人是我自己,由施玮主持,刘荒田和王渝两位担任嘉宾,施玮是一位风趣的多方位作家,诗人、作家、画家、学者。圣经文学博士。在中美各地多次举办个人艺术展,创作《基督颂》交响诗。曾任《海外校园》主编。YouTube直播频道“施玮书房”讲述历史与文学。她永远饱含青春活力的形象,引出了主讲人。

我的发言主题就是讲故事。

今天是极光文学系列的第十三讲,去年年底忽然有出版社愿意替我出书,就把我这两年的文章整理出来,放进《依花煨酒》书里。

最新力作《依花煨酒》

在海外,新移民的存活,比普通人更加艰难更加困苦,移民的不折不挠绝地逢生的故事很多,这也形成了海外华文文学的特殊魅力及份量,在汉学史上更有它特殊的地位。

我的一生随着地域的改变,转换了我的定位,变成完全不同的人生,面对千百条道路,我最后走上了写作的道路,其实是走上了一条最艰难的路。

我在上海生活在一个比较富裕的家庭里。

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河南,因为黄河的多灾多难,使这个地区非常贫困,我必须要去适应这个社会,已经相当的辛苦,但是很快文化大革命就来了,我又正好挤上干部队伍,被下放到农村,我见证和参与了文化大革命运动。在国门大开的时候,我是第一批赶上出国潮的人,那时候的留学生,被冠以洋插队的美名,我又赶上了这另一种考验。

时代的一粒灰,落到我们肩上是一座山,这灰飞飞扬扬地洒落在几乎每个人和每个家庭的身上,我希望在残酷的现实后面,找到人类的真正价值,和自我尊严。记录下那些隽永的细节,追求人情之真,心灵之善,人性之美。

与父母、兄弟姐妹早年在上海

今日的五姐妹

我的一生随著地域变迁,每次都象重投人生一样,彻底改换我的人生定位,

这本《依花煨酒》有53篇文章,我分四个章辑,分别是:

以我的“天眼”所见,用母语道出我一路走来的感悟,也写了一些有趣人物的往来。

在故乡上海,我渡过优渥的富足的青少年,使我成为一个理想主义的女孩子;在河南面对贫瘠艰辛的现实生活,又遇到社会巨变;使我磨砺出不怕困危的坚强性格;在异国他乡我以不惑之年重生,见识及参与了外面世界的精彩;最后在故土与他乡之间往返中享受退隐之乐。记录了我的见闻及心得。将岁月中的往事化为文字,成为时代的见证。

因为时间不多,我就开门见山讲几个新书《依花煨酒》里往事密书的老故事。

我先讲一篇文章《十三帮大院的角落里》

当年因为省委收到一封匿名信,定为反革命性质,嫌疑人锁定是下放干部中的一个人,于是把全省两万多下放干部都在当地集中起来查案,从冬天关到春天,我带着儿子也去了,我们住在以前是禹县十三个省药业客商筹建的大院子里。

被废弃的屋子变成一张统铺,被子只有一人宽的位置,有一个女人,是癫痫病人,正在发病也被队里抬来了。大家躲着她,我一打量便知晚了她在墙角,只有她身旁有一个空位,我只好把被褥铺到她左方。她脸色苍白带青,睡觉时我不敢翻身向她看,半夜醒来,看见她的脸便吓出一身冷汗。

她是我生平从未见过的一张最可怕的脸,半夜里几乎贴到我面颊上。但是当她发现我儿子尿床后,让身体下一块温暖而干燥的地方,腾了出来,对我说:“睡过来吧。”

这样恐怖的地方这样恐怖的人,超出任何人可以想象的范围,我是为了要记录这些恐怖吗?不是的。

村里听说结案了,房东立即亲自拉了车来接我们回家,我们都逃命般的离开了,我写我们看到了春天,家里的鸡下蛋了,韭菜下来了,我们吃了韭菜鸡蛋的饺子。

然后有一天我背了儿子上山去买米,又遇到了这个疯女人。

曾经一起下乡的儿子孙思瀚

儿子已经长大

忽然,我看到一大帮的小孩欢呼着嬉笑着奔过来,他们直冲冰棍而来,为首的是个女人,就是在十三帮与我一起躺在角落里的女人,她依然蓬头散发,但面色红润多了,穿了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跑得满头是汗,见了我和孩子,笑成一朵花的脸上藏不住她的喜悦。

她带来了全村的孩子,端了一只面盆,化去她不少的薪水,给他们买冰棍吃,矿上很少见小孩子,可是这群孩子奔跑着拥挤着喊叫着快乐着,每个人手中都捏着一根冰棍,边叫边吃边跑,我非常震撼,非常感动,她比所有名高位重的人更让我尊敬。我给自己孩子也买了,我们俩也站在一起一人吃了一根,匆匆互道保重,都只字不提十三帮。

我用户口簿买好了粮食,身后背起儿子,脖子前挂好半个月粮食,取得平衡后,一路小跑下山回村。我远远看见她也疯疯癫癫地在前面跑,一大群光屁股儿童撵着她奔,扬起一路的灰尘,渐渐消失在我不同方向的远方。

我这篇文章主要写的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事,生活本来是美好的。我是要写就是在这种环境里,我还是看到了人性的光辉,他们值得我写下来。

我再讲《难友黄老头》这篇文章,当时我大学刚毕业,就比学生大一点,跟一个图书馆长黄老头一起受排挤,让我们一起劳动打杂,他非常奉公守法,把我的所有迟到早退劳动偷懒学习开小差,偷偷地哭笑打毛衣都汇报了,结果他生火时把报纸上的领袖象烧了......

这个事故要是发生在我的身上,那就简单了,但是发生在他的身上,我可为难了,依我的性格,当时就要安慰他了,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他是黄老头,他会不会自己去坦白呢?要帮他,需要冒更大的险和更大的胆子,这种弥天大祸可以把你立刻抓起来的大事要平复它,我几乎一夜没睡。

第二天天色未明,我便到大门口去等他。在苍茫的晨曦中,黄老头佝着背走近,我喊住了他,他吓了一跳。这黑夜与白昼的交替中,我迅疾地但是清楚地对他说:“黄老头,昨天你无意中做了一件事,我认为你是无心的,所以我不过问此事,如果你是有居心的,你可以去坦白,但你想坦白与否你自己决定,我不管。现在我已同你讲过这件事,表明我的态度,从此我永不重提此事。”

在星光中,在月光中,还是在日光中,我们眼睛都潮湿起来,他用两只粗硬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天色大明,两个人心头的乌云烟消云散。各自拿起巨大的竹扫帚,我们一起把校园扫干净,把走廊扫干净,把大厅扫干净,也把我们心头的隔膜和顾忌扫干净了。

后来我们又去插队落户,黄老头的家眷没有工作,一家一户迁到农村,我是一个人下去,独自住在一个院子里。面对开门七件事一一柴米油盐糖酱醋,真是可以上天入地的艰难。我时而翻过水渠大坝,到黄老头家里,叫他的儿子黑蛋来帮忙,村里人看见黑蛋来了,都说是我的大侄子来了。

我们就象亲人一样走动,他们夫妇见到我象见到亲闺女一样。那么惨烈的夺走了我的青春和艺术事业的十八年里,即使把所有的伤痛和苦难都忘了,有的人却忘不了,比如黄老头,他很早就走了,我却没有忘了他。

我这篇文章主要写的什么?把扼杀人性的伪装剥掉,人心其实是善良的。

《逃离郑州》看似一篇不可思议的故事,因为在那个年代,几乎人人都是逆来顺受,但是我不是,我一直都在反抗,闹了不少事,如果纵观我的成长过程,其实可以在其它文章里找到蛛丝马迹,理解我会有后来的荒唐行为。

先是社会上破四旧,几乎所有的文字都会惹祸,我们家那一天是这样开始的。那个白天人们敏感地闻到了要抄家的气息,任何无谓的文字都能当金石之刻的罪证,我丈夫顾不得一切,下午提早回了家,要我交出所有日记书信,但想不出销毁的办法,他把它们塞进一隻背包里,在暮色苍茫中向金水河走去,金水河很长,堤上种了两行树,他一路向前走去,直到天亮,他才疲惫已极地背了空包回到家中。

郑州金水河

那个晚上,他细细地撕碎了每一片纸,在从我住的地方开始,直到西郊外的金水河里,曾如花瓣一样洒匀了我许多本日记的碎片,在月光下,闪耀著泪珠一般光芒的长长的河水里,葬送了我多少年的心声足迹及人间温情。

走过那个岁月的一家人

顾月华、丈夫和儿子

后来我觉得我的尊严受到侮辱了,我觉得要崩溃了,超过了我能承受的底线,于是我决定逃回上海去。商量下来,只能坐飞机走才能走脱,丈夫先把飞机票买好了,我用了坐如处子出如狡兔的兵法,先坐在家门口,等三轮车一到,我返身进屋拿了箱子上车,车子掉了头,飞快离开了。

本来大家不上课,闲得发慌,这个事情激起全校师生的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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