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向各位读者推荐一本书《邵武四十年》,这本书已由三辉图书、中央编译出版社出版,以下是出版方三辉图书对传主及这本传记的简介:

晚清海禁重开之后,大批传教士来华,其中有一位耶鲁大学的毕业生爱德华·布利斯,26岁时被美国公理会派来中国,定居在福建省闽江上游的山城邵武。

邵武距离福州甚远,交通不便,民生贫困,但他却在这里扎下根,并为自己取名“福益华”。他主持了邵武的“医院”,为万乡民提供医疗救助,并创办学校、创建奶牛场、驱除牛瘟,被当地人称为“福先生”。福益华在邵武结婚生子,但最终迫于时局离开中国。回到美国后,他时刻记念着中国,直至生命结束,仍梦想回到这里。

他的儿子小爱德华·布利斯作为父亲那段奉献岁月的重要见证人,为父亲写下了这本传记《邵武四十年:美国传教士医生福益华在华之旅,—》,记录了父亲跨越重洋的奇异又艰险的旅程。

无数来华服侍的传教士中,不乏声名卓著者,比如戴德生,但更多的是默默奉献者,比如爱德华·布利斯,为了服侍,他们往往专门花数年时间学习一项技能,比如医术。生活在异乡异国,文化隔阂,语言不通,但他们用自己的技能和服侍传递着从基督而来的爱。以下分享的这一章讲述了爱德华·布利斯服侍生涯开始时的一个故事,如今读来,我们依然能够感到爱德华·布利斯从服侍中获得的欣喜,为他被当地人接纳,国人与“洋人”的靠近而感恩。

被人需要的感觉小爱德华·布利斯

直到3月中“惊蛰”时,爱德华才第一次被叫去给一位中国妇女接生。当地人不喜欢让男医生给妇女接生。按照传统,接生是接生婆的事情。但根据爱德华后来多年观察,一旦出现难产,接生婆失败,那么他就会被叫去再试一试。结果,轮到他出诊时,这些孕妇大都已濒临死亡。

那位孕妇的丈夫上门时,他正在和石先生一起学习。超过预产期的妻子已经痛苦不堪。万分抱歉,但能否请外国医生立即就动身?丈夫带着他们穿过小城,来到西城门附近的一处歪歪斜斜的土房内。当他们刚进到没有窗户的里屋时,他们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石先生叫人点起灯。这家的大儿子端来一只小油灯,一颗微弱的火苗挂在一碟浅浅的菜油旁边。

爱德华说:“这个不管用。”这时,男主人拿进来一只松木火把。屋内的空气令人作呕,显然,屋里什么地方有牲畜的粪便,而已经开始出血的孕妇本人也没有洗过澡。她半昏迷地躺在一张架起来的木板上。爱德华做的第一件事是解开接生婆扎在孕妇肚子上的一张蛇皮。

胎儿有严重的脑积水,头颅畸形肿大,根本不可能顺产。挽救母亲的唯一办法是敲碎胎儿的头骨,让母亲不再忍受难以承受的痛苦—无论如何,婴儿已经没有存活的希望。

等着石先生将这不幸的诊断翻译成中文,爱德华看见门口站着一伙人,男女老幼都在盯着他看。站在后面的人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向里面张望着。他心想,他展示的这幅西医画面着实太可怕了。但他知道他必须这样做,虽然看起来会非常丑陋。他不能叫他们走开,因为他们会说,这个外国医生害怕了,不敢让他们见证他的古怪医道。

丈夫点头表示同意。爱德华在胎儿的头上打孔抽水。然后用钳子敲碎头骨,取出了男胎的尸体。石先生接过死婴,轻轻地将他裹在一块蓝布里。

爱德华完成手术后,收好器械,他站在这一家人面前。他们在手术期间一声未吭,这时,丈夫的父亲仿佛是一家的发言人一般表示,他们很抱歉无以酬报这位救命的外国医生。他想送上一点茶叶。他完全没有提到被这个外国医生毁掉的小生命。

当爱德华走出来的时候,人们给他让开路,更让爱德华震惊的是,人们向他鞠躬致谢。爱德华后来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他的声音里仍然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意味:“他们懂得,要不是我采取的手段,那位妇女一定已经死了。我心里明白,在那个时刻,对在那种地方行医的医生来说,这就是一种报偿。”爱德华初进邵武时,他提前下船,独自走山路进城,在山路上看见这几座牌坊。此后,他在邵武工作了四十年。

两天后,恰逢星期日,爱德华与石先生正和沃尔克一起住在水晶山,一位衣衫上补丁累累,牙齿已经掉光的老农敲响了屋门。

他说:“救救我女儿,如果你不救她,她就没命了。”

沃尔克问:“你的女儿在哪里?”

“在她丈夫家里,靠近泽心(tse-tsin)。”

这里距泽心7英里,爱德华曾经和伽德纳一起去过那里两次。他说:“告诉他,我会去,但要先回邵武取器械。”

最后决定让石先生和老人一起先走,医生随后赶去与他们在泽心碰头。

下午,爱德华骑着小骡子杰奎琳离开邵武。他被一位需要打虫药的病人耽误了一会儿。此刻,他像一位赶去救援的骑兵,小骡子也感觉到主人有重任在身,她全力以赴,以最快的速度在山路上奔走着。任凭男孩子叫喊“洋鬼子”和“野蜘蛛”,她也不曾左顾右盼,而是两耳向前,一心赶路。

爱德华的样子一定非常滑稽。虽然那天并没有下雨,但当时正值雨季,他左手拿着一把竹骨和防水桐油纸做的雨伞,右手拿着缰绳和一根他其实从来不用的小鞭子。装满外科器具和药品的挎包,用一条皮带系在他的肩膀上,随着小骡子的步伐上下摆动着。他头上还戴着他心爱的草帽,这毕竟是礼拜日。

到达泽心时,爱德华只见到了老人,石先生先赶往病人家里,他相信他能够让病人多少舒服一些。离开泽心后,爱德华跟着老人又走了好长的一段路,以为他们应该到达目的地了,就在这时,老人停了下来,在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些灯笼用的蜡烛。爱德华颇为惊愕,也不由得有些沮丧。

爱德华用他所知道的寥寥无几的中文问:“多远?”

老态龙钟的农民回答说:“11里。”接着又说,天很快就要黑了,他们只好走夜路了。

医生用英文说:“我想我反正一直都在黑暗中。”他们已经走了9英里,11里等于说他们还要走差不多4英里。爱德华原来以为总共只有七八英里的路程。虽然爱德华说话的声音不大,也没有任何不愉快的意思,但老人的脸上却显出了焦虑。为了向老人表示自己没有任何不满,爱德华用一种很礼貌的词汇询问老人的年龄。

老人回答:“痴活七十一年了。”对于中国农民,这实在是高寿。他们大部分人活不过60岁。

“您骑骡子吗?”

“可不敢。”老农一边回答,一边摇着头。爱德华松了一口气,因为他觉得应该让老人坐在骡子背上,但他又不知道骡子会如何反应。他眼前是一条崎岖的山路。

天渐渐黑了,小骡子放慢了步伐,在老人的灯笼的指引下,小心地迈着步子。他们到达了接近山谷的一个山口,贴山而开的狭窄山路蜿蜒陡峭。爱德华能够听见山涧的水声,似乎是从遥远的深洞中传来的。他从骡子背上下来,开始在前面牵着骡子走。他真是走运的家伙,他们刚刚跨过山梁,开始下山,他听见身后一阵可怕的挣扎声,回头一看,是小骡子杰奎琳在挣扎,她的两条后腿已经掉在山崖之外了。

很难想象骡子还能够抠住什么东西,当爱德华紧紧拉住缰绳向上拽的时候,杰奎琳的两只前蹄抠住了山崖边的石头,拼命嘶叫着。几秒钟之内,她找到了支脚点,爬上了山路。她的一条后腿上有一道很深的划伤,但仍然能够行走。

又过了一个小时,爱德华问还要再走多远。

“快到了。”老人说。

“多少里?”

“快到了。”他只肯说这么多。

爱德华觉得他被欺骗了,但这位老人是在救自己的女儿。如果两个人调换一下角色,他也会这样做的。

又走了两英里之后,他们看见了前面的灯光。爱德华告诉自己,终于到了。但结果只是石先生带着灯笼来迎接他们。爱德华的老师高兴地说,只要再走半小时就到了。小骡子的后腿开始流血,爱德华给她包扎了伤口,在他们路过一个附近的村庄开屯(Kai-tung)时,小骡子瘸得不能继续赶路了。他们只好安排她在开屯过夜。

爱德华和他的瑞士山羊。这身皱巴巴的卡其布衣服就是他的制服。

当医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阵喧闹的狗叫声。女人的丈夫手持松木火把跑了出来,大声吆喝住狗。这是一幢有两个房间的破房子。在一间窄小的、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孕妇躺在铺着稻草的床上,床边上有一只巨大的木柜,里面盛着这家人的口粮大米。而在柜子上面,躺着四个正在睡觉的孩子。房顶上布满蜘蛛网,但夯实的土地面清扫得很干净。

孕妇难产,因为胎儿想先向这个世界伸出他的脚。石先生监督烧开水给手术器具消毒。石先生后来也确实成为一位医生,这正是爱德华梦寐以求,并且为此向上帝祈祷请求帮助的职业。

孕妇已经很虚弱,宫缩经过四十八小时之后已经变得非常无力。出于怜悯,爱德华使用了哥罗仿。他没有使用外科手套(外科手套是在年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威廉·哈尔斯泰特引进之后才开始被广泛使用的)。左邻右舍的妇女们为了看得清楚些,在门口挤成一团。爱德华用手和器械将胎儿慢慢转到肩位,再进入头部向下的正常位置。爱德华可以感觉到身体在衣服下面冒着汗,婴儿应该很快就生出来了,但不会很容易,因为婴儿的脑袋很大。这时候,爱德华真希望能够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终于,身上带着羊水的婴儿出来了,是个男孩子,爱德华觉得应该拍他一巴掌。一掌之后,婴儿大声哭叫起来,爱德华此刻心里充满了对上帝的感激。

接着,爱德华处理了胎盘和创口,病人安静地入睡了。爱德华看了一眼身上带的表,时间已经过了午夜。他在家信中说:“他们给我找了一个睡觉的地方。”

他的父亲回信问他:“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从新伯利港来的信里永远充满这类问题。

爱德华回答说:“一个干净的地方,但是挨着猪圈,所以我也没有睡好。”

在孩子出生三个星期后,那位衣衫褴褛的老农来到邵武,给外国医生带来一只漂亮的大肥鸭子。因为老人是从他的小村子一路走来的,同时因为这只鸭子对这个贫穷的家庭来说意味着很大的牺牲,爱德华被深深地感动了。

他接受了这只鸭子,因为这是老人的心愿。

(由出版方三辉图书授权刊登)

赞赏

长按







































北京治疗白癜风的有效方法
最权威的白癜风医院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xiqingguo.com/lbzpz/51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