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鹤文化·

丹顶鹤文化价值散论（4）

我们说，丹顶鹤是一只最有文化的鸟。这大概无论在大众层面或专家层面都不会产生异议的结论。如果以殷墟妇好墓出土的玉鹤为肇始，鹤文化之萌芽则可上溯到多年前。即使从文字记载看，若以《诗经》中《小雅·鹤鸣》为依据，距今亦有多年的历史。自汉以降，鹤文化几乎渗透到人类生活的各个领域，产生过重大影响。对其研究者颇多，为鹤文化的传承和传播，更是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本文仅从丹顶鹤文化价值这一角度，综合有关学科发掘的资料和研究的成果，着重以介绍和议论为主，前者意在阐述，后者重在解析，且选择了随笔这一文体，故为散论，以就教于诸位方家。

丹顶鹤与美学

3.01从美学的概念讲，首先是对称，对称平衡是形式美。所谓对称，是指中轴线两侧的数量均等，是相似因素之间的平衡。而平衡是两侧数量相当而形体不同所构成的统一体，是不相似因素之间构成的和谐、对称、平衡，反映质与量的差异，对立所组成的统一体的规则，表现为两两相对称的双重结构关系。如果我们仔细地打量一下，丹顶鹤的形体，可以说是两两对称结构关系组合得最佳的尤物。

3.02形体美，是丹顶鹤实体艺术化的模板。记得台湾一位著名画家曾历经数年潜心考察，创作出一组丹顶鹤与女性裸体的对照式油画，使鹤的曲线与女性的曲线有了成功的交会和类比，互衬之中，美妙达到极致。

3.03这方面的结论，从数字中亦可寻得。成年的丹顶鹤一般身高1.2-1.7米，体重12-15公斤，其体型既非芦苇杆的偏瘦，亦非梨和苹果型的偏胖，而以喙长、颈长、腿长“三长”的典型特征，加之形态呈弯转的流线型，体现为极富魅力的“S”状。这一在动态中产生的形体由曲线而产生生动而丰富的变化，真似翩翩“仙子”般的美的高雅。那怕是静态的站立，也是亭亭玉立，温文尔雅，轻盈飘逸，婀娜多姿。这种近乎唯美的体态，让人产生天赋、地赐、神与的联想，在自然与意识、意识与自然的互相交换中升华着愉悦的感觉。

3.04世界上最美之物皆出于比例，而比例至为神圣，因为源自亚当的身体。亚当不仅出于上帝之手，也是根据上帝自己的模样创造的。柱式的不同源于男人体与女人体的不同，因为比例不同。这是一种传说的神话，但有一种比例关系则是科学。有人观察后得出结论，丹顶鹤长颈的长度是体长的五分之三，极符合黄金分割的比例，过长过短都会产生比例失调。丹顶鹤的腿长与喙尾之长又组成了一个黄金分割。两处黄金分割，恰到好处地把它的体态、形态、姿态勾画得富有弹性且秀美轻盈。这一最佳比例构成，不仅决定了它的美丽，而且还决定了它是最适应长距离飞翔的身体结构，既像行动自如十分精干的战斗机，又具长途运载负重运行的运输机。

3.05丹顶鹤的色彩美，美在别具一格。一般来讲，鸟的色彩大多呈现单纯的美，如锦鸡类的华丽、孔雀类的富贵、鸳鸯类的繁荣、麻雀类的质朴、天鹅类的纯洁，而丹顶鹤的色彩却是复合的美。你看它如雪又胜于雪的白羽，之所以说胜于雪，因为雪有被灰尖污染消融的时候，而丹顶鹤的白羽则是闪闪发亮，日日如新；展开羽翼，它的内侧多半是铅黑的羽翅，合上羽翼，黑羽附在尾上，与颈颊部的黑一样的浓，那黑如墨、似炭，更如新刷的漆放着闪亮。这白与黑是七彩的混合色，是色彩学中的两个极端，这种反差最大化的对比，是聚自然中所有色彩为一体的色彩。而丹顶鹤头顶上的一块耀眼的朱红，更萌生出鲜艳活泼的生机。因为红色是可见光谱中光波最长的三原色之一，这一来自红日的印迹，点在鹤顶那么瞩目，真是无与论比，让人为造物主创造的杰作叹为观止。无论是近观，还是远眺，我们眼中的白，白得神圣、淡泊、清雅、飘逸；我们眼中的黑，黑得深沉、刚正、有力、永恒；我们眼中的红，红得炽热、激昂、跳跃、蓬勃，极富审美价值。况且丹顶鹤由于喜爱、洁净、常浴身、爱梳羽，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光彩靓丽。故而丹顶鹤引得古今中外人们的钟爱和赞美，最是自然不过的事了。

3.06丹顶鹤的音质美，美在独一无二。这是因为它的发音器官就是一管天然的乐器，因而它一发音，便是复合音。所以《诗经》中说它一鸣便有“声震于天”。唐诗中亦以“应吹天上律，不使尘中寻”形容之。说白了，就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3.07丹顶鹤的姿态之美，无论在大众视野还是专家眼光，都极具冲击力和震撼力，是其内在美与外在美的有机融合和集中表现。它的姿态，尤其是舞蹈和飞翔最具代表性，几乎是美到极致。比如鹤舞，有独舞，有对舞，也有群舞。它是几十个、几百个舞蹈动作的连续变幻，时而翘尾，时而张翅，时而弹足，时而昂首，时而作抛物状，时而作跳踢态。大可襄括芭蕾、探戈、洽洽、伦巴、布鲁斯、迪斯高等不同风格和无穷变换，这些肢体语言表述着对不同境况的的情绪，有时是“月下独酌无相亲”的清高，有时是“青春作伴好还乡”的喜悦，有时是“脉脉不得语”的柔情，有时是“金刚怒目式”的示威。而飞翔着的丹顶鹤则将其壮美托向高远的境界。展翼冲天，如同征战的武士；长途迁徙，恰似逍遥的旅者；盘旋而上，犹如奔月的嫦娥；舒缓而落，就像下凡的仙子，既有“便引诗情到碧霄”的豪情，又有“四海明月五湖风”的潇洒。即使行走，也是细腿高抬，挺胸昂首，迈着“矩步”，从无萎缩、猥琐之态，而呈高雅绅士之风。

3.08丹顶鹤外形优美而不炫耀，举止轻盈而不轻浮，鸣声嘹亮而不聒噪，性情温顺而不懦弱，翩翩起舞而不失度，生命长寿而不病赢……。人们崇尚的人格被其集于一身，因此，丹顶鹤之美还在于人们对其美德的附加值方面，也就是人们对其美德的赋值上。

3.09“吉祥”一词虽然在中国的词海里出现较早，大概于多年前便开始使用。但最早的“吉”、“祥”二字是被分别使用的。《易·系辞下》中说：“吉事有祥”，意指吉利之事必有祯祥。《战国策·秦策》中有“圣人所谓吉祥善事”之语，自此“吉祥”成了一词。许慎《说文解字》释：“吉，善也”。“祥，福也”。故“吉祥”的内涵便成了善、福、顺遂之意。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为了满足对美好事物的企盼，进而创造了吉祥物，以此托附吉祥观念。丹顶鹤在古人的意识里，堪称是吉祥的化身，它秉天地之正气而生，几乎成了中国祥瑞的符号。《唐·六典》称“元鹤为上瑞”，古代官修史书都有相似的称谓。宫廷的绘画、壁挂、楹联、雕塑、佩剑、印信等多见瑞鹤祥云。直至清朝，鹤之尊贵已直登皇帝的殿堂，不仅北京故宫太和殿的丹陛上立有铜鹤、金銮殿上皇帝御座西旁铜鹤伫立、颐和园慈禧接见大臣的仁寿殿宝座周围立有12只景泰蓝彩鹤，而且连远在河北承德避署山庄皇帝的房间中也立有铜鹤，可见对鹤的吉祥寓意顶礼膜拜之深。

3.10官方如此，民间亦莫不如是。这方面尤以民间留存的吉祥图案上可清楚印证。如“六合同春”，指天、地和东、南、西、北四方，其“合”字即取“鹤”之谐音，“六合太平”亦取此意。在蓝布印花、书画剪纸等作品中更是常以鹤为摹本，留下了数不胜数的优美图案。据报道，在年中华剪纸艺术委员会举办的全国首届仙鹤剪纸大型展览时，所征集的幅作品中竟有余幅剪纸选择丹顶鹤趋吉驱灾的题材，足以证明这一意识在民间流传之广。可以说，把丹顶鹤视作“吉祥鸟”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3.11对丹顶鹤赋予吉祥之意，远在古希腊的人就认为鹤很吉利。可以使人交好运。美国、俄罗斯、加拿大等许多国家，均将丹顶鹤认作吉祥鸟。越南人认为鹤飞得极高，能把善良人的灵魂送入天国；日本人敬瞻樱花，一直有着折叠千纸鹤祚求幸福的习俗……等等。这充分说明，对丹顶鹤的价值认同，是有着普世性的文化认知。

3.12丹顶鹤的两个重要特征一曰长寿，二曰爱情，千百年来既为人们所熟知，又被人们所传唱。祈求长寿，是人类古老的话题，先人们之所以选择了丹顶鹤，正是因为在禽类偌大的家族中，丹顶鹤确是寿命比较长的禽鸟。据统计，野生的鹤自然寿命一般60-70岁，而人工饲养的鹤寿命可达80余岁。这样的寿命，对于当时人均寿命一、二十年、多则二、三十年的古代人而言，已经是望尘莫及、不可想像的“神话”了，即使是在如今人均寿命达到70余岁的今天，也是值得可喜可贺的“寿星”了。所以，“鹤寿延年”便成了人们祝寿的通用贺词，尤其值得人类借鉴的是鹤之长寿，如果从生物学上的遗传基因和密码趋导上得到启示，那么丹顶鹤的健身习性，如食的多样性、住的安全性以及动的常态性，正是健康长寿的基本要素和必要条件。从此省悟之仿效之笃行之，自然有益于身心、有益于长寿。至于爱情，更是为人们所羡慕和赞颂。因为丹顶鹤从恋爱、婚姻到组成家庭，自始至终坚持“平等”的原则，绝没有人类社会中我们经历的“夫权至上”、男子“三妻四妾”等丑态，更没有如今的为富不仁或为官不正者的包N奶、玩少女、与多名女性保持不正当关系等恶行，而是相待以礼、相敬如宾，齐眉偕老、终生不渝。一鹤有病，一鹤守护，一鹤夭亡，一鹤以殉。它们的相爱是称得上无邪、无瑕、无私、无畏。所以，自古以来纠结人类的爱情这一永恒的主题和无解的难题，在丹顶鹤身上寻到了完美的答案，这正是永远感人的因素之一。

3.13“和谐鸟”，这是人们给予丹顶鹤的又一褒称。其实，在人鸟关系中，人与丹顶鹤早就结为知己。民间传说中其关系甚或达到“父子”、“兄弟”、“夫妻”之程度。如《孤山鹤情》中讲述的“梅妻鹤子”的故事便是典型的范本。说的是北宋大才子林和靖（-），名逋，字君复，钱塘人，一生不肯出仕，连皇帝老儿宋真宗都请他不动。自题“道着权名便绝交”。他隐居孤山，与两只正合心境的丹顶鹤相处，自谓“慈父”，称两只鹤为“鹤子”。传说中有客来时，他只要一打唿哨，白鹤即飞来面前，他把钱与纸条放入一袋内，挂鹤脖上，白鹤即飞去市上买鱼肉酒菜，商贩见了均按其纸条收钱付货，挂白鹤颈带回，鹤的确如同其子。先生散步随其后，彬彬有礼；先生下棋他侍立，观棋不语真君子；先生死后鹤悲伤，双双殉亲死墓前。这一千古佳话，一直为人称道。林逋后被宋真宗谥为“和靖先生”，后人为其在孤山建有放鹤亭、梅径鹤冢。

3.14人鹤亲情脉通古今，护鹤情结生生不息。盐城珍禽自然保护区“护鹤天使”、养鹤姑娘徐秀娟，于年9月16日用她年仅23岁的生命，书写了“一个真实的故事”，从此，人与鹤生命相系的赞歌唱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徐秀娟成了共和国第一位的环保烈士；从此，“生态卫士”、“护鹤天使”成了她的别名，她留下的诗、留下的散文、留下的故事，留下的精神，留下的事业，成了保护区人一面永不褪色的精神旗帜和一份十分宝贵的心灵财富。

3.15丹顶鹤获得“和谐鸟”称号的另一个原由，是丹顶鹤与自然环境的和谐。人类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