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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嘉言对扶阳学说的贡献

——喻氏阴病论及相关学说介绍

这是我在年院内扶阳论坛上的一次讲座的整理稿,整理者是好朋友冯雷先生。老是不发文,也不好,所以校对删减了发上来,供方家哂玩。

芃澜:

各位同事,首先我要说明的是,我工作之外的个人兴趣主要放在古籍的整理。在学习古籍的过程中,我就发现这一点了,比如很多词汇语言难以理解,所以我工作的重心就放在了训诂这一块,包括词语的注解,古籍中涉及的典故,与其他书籍的互参等等。我就对杨院说,我可以帮你们读点书,把东西拿出来供你们参考,有些东西你们做临床的一看可能就知道他的真意了。所以今晚我讲的喻嘉言的阴病论,也是出于这么一个目的,就是仅仅提供一个文本,给各位临床工作者,各位在临床中肯定会有更深刻的体会和领悟。我就是把这段文本尽量原始的、原汁原味的提供给大家。

对喻嘉言,我不多做说明了。他是明末清初的医家。在李经纬教授编的一本医学史著作里,他把喻嘉言归到保守的一派,因为喻嘉言这个人,是古非今。他的确很善辩。我在阅读他的书籍时就感觉他是一个有着强烈的辩论意识的人,他总是会和不同的人进行着思想的交锋。他的医学方法也主张“议病”,议论的议,还是辩论,所以这个人是很善辩的,他批驳各个时代的人。在他眼里最推崇张仲景和《黄帝内经》,把后世大部分医家驳得体无完肤。喻嘉言是一个伤寒大家,对伤寒学说的贡献很大。三纲鼎立说、错简说就是他倡导的。他对后世医学影响很大。很多人对他认可,也有很多人对他不认可。从这个意义上说,其实喻嘉言并不是一个保守派,至少他不是一个泥古不化的人,而是一个时时创新敢言的人。我们这个学会的主题是扶阳,那么我就选择了喻嘉言的著述中对扶阳关系比较密切的“阴病论”这一部分。

有关阴病的提出。

喻嘉言有这么一段话:

“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阳动而不息,阴静而有常。二气交而人生,二气分而人死,二气偏而病起,二气乖而病笃。”

这个道理我们都了解。这段话讲阴阳的关系,强调阴阳的平衡。从基本原理上来说,阴阳的重要性是不分上下的,扶阳也好,补阴也罢,总以阴阳平衡为目标,按照需要而选择。如果这样,可能我们谈扶阳就会有些突兀,那么为什么偏重扶阳呢?喻嘉言给了我们一个答案,我觉得也很有意思。

他说:“圣神忧之,设为医药,调其偏性,使归和平,而民寿已永”。

这段话是讲《黄帝内经》的产生。《黄帝内经》讲的就是阴阳平衡的根本大道理。喻嘉言认为:这种平衡的大道理在今天就不能再这么看了,因为疾病发生了变化。发生了什么变化呢?

喻嘉言说:

“三皇之世如春,阳和司令,阴静不扰,所以《内经》凡言阴病,但启其端,弗竟其说。”

他说,在内经时代,阴病不是主要矛盾,阴阳整体是十分平和的,因为那时圣人,即三皇是十分公正的,社会是平和的。这是我国传统的天人相应的认识。在古人看来,所有的自然以及社会变化都和天命所系的那个人有关系,也就是帝王。“王”字是三横一竖,三横代表天、地、人,中间一竖代表沟通天地人的唯一一人。因此所有的天命都是归于这一个王的。天命的改变也和这个王的政令改变有关。如果他昏庸,整个社会甚至气候就会惨淡。我们只要了解这回事就是了。在《黄帝内经》中也多次描绘那个美好时代。但是现在这个美好时代过去了。之所以过去了,是因为“国政乖讹”,三皇时代的美好政令不在了,整个社会发生了动荡。如果大家感兴趣于国学的话,就会知道,诸子百家也多次探讨这个问题,就是整个社会发生了变化,改变了当时那种平和美好的局面,

“阳舒变为阴惨,天之阳气闭塞,地之阴气冒明。冒明者,以阴浊而冒弊阳明也。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诗言之矣。民病因之,横夭宏多,究莫识其所以横夭之故。”

相对于三皇时代,首先是气候,也就是整个大环境发生了变化:“以阴浊而冒弊阳明也”。这个变化发生在什么时候呢?喻嘉言提到了《诗经》中的记载:“高山为谷,深谷为陵”,这段文字出自《诗经·雅·小雅·节南山之什》,这首诗记录了当时所发生的一次重大自然灾害,那一年,发生了强烈的地震,还发生了日食。根据天文学家的考证,时间是在周幽王六年,也就是公元前年9月6日。

为什么地震代表的是“阴气冒明”呢?

喻嘉言还有一段发挥,记录在《寓意草.详胡太封翁疝证治法并及运会之理剿寇之事》当中。这个案例是在讲一个寒疝患者的治疗心得的。患者每受寒,则必引发疝,喻嘉言每用姜、桂、附子之类平复。他为了说明自己为什么这么治病,就作了一番说明。并在本案中论及“阴邪为病,不发则已,其发必暴。”大家记住这个“必暴”,因为后面提到的阴病往往和暴卒联系在一起。

他说,

“试观天气下降则清明,地气上升则晦塞。而人身大略可睹。然人但见地气之静,而未见地气之动也。方书但言阴气之衰,而未言阴邪之盛也。医者每遇直中阴经之病,尚不知所措手,况杂证乎?请纵谭天地之道以明之。”

“天地之道,《元会运世》一书,论之精矣。至于戌亥所以混茫之理,则置之不讲。以为其时天与地混而为一,无可讲耳。殊不知天不混于地,而地则混于天也。盖地气小动,尚有山崩川沸、陵迁谷变之应;况于地气大动,其雷炮迅击之威,百千万亿,遍震虚空,横冲逆撞,以上加于天,宁不至混天为一耶?必至子而天开,地气稍下,而高覆之体始露也。必至丑而地辟,地气始返于地,而太空之体始廓也。其时人物尚不能生者,则以地气自天而下,未至净尽。其青黄红紫赤白碧之九气而外,更有诸多悍疾之气,从空注下者,动辄绵亘千百丈,如木石之直坠,如箭弩之横流”。

——你马上就能想到《》当中那个世界末日的场景——

(更有诸多悍疾之气,从空注下者,动辄绵亘千百丈,如木石之直坠,如箭弩之横流)

“人物非不萌生其中,但为诸多暴气所摧残,而不能长育耳。必至寅而驳劣之气,悉返冲和,然后人物得遂其生,以渐趋于繁衍耳。阴气之惨酷暴烈,一至于此,千古无人论及。何从知之耶?《大藏经》中,佛说世界成毁至详,而无此等论说者。盖其已包括于地水火风之内,不必更言也。夫地水火风,有一而非阴邪也哉!群阴之邪,酿成劫运。昌之所谓地气之混于天者,非臆说矣。堪舆家尚知趋天干之吉,而避地支之凶。”

这段话提到了一本奇书——《元会运世》,这本书出自北宋奇人邵雍之手。现在的版本叫做《皇极经世书》,还包括了其弟子门人整理的内容。

《元会运世》是其中的首六卷,是一本古代推步之书,就是依照古代天文术数之学(历法)推演宇宙起源、自然演化和社会历史变迁的著作。他推论了上起公元前年,下至公元年的宇宙变迁历史,其中在公元前年才标注是中国历史的唐尧时代。而其自己生活的时代为年(邵去世年)。朱子评价它说“自《易》以后,无人做得一物如此整齐,包括得尽”;

在《元会运世》邵雍“以元经会”、“以会经世”、“以世经运”,设置了宇宙一个大轮回。其中至寅而天物开,到戌亥则闭物,大概就是今年人们热衷的世界末日。

喻嘉言思考的是,为什么会闭物。他认为那是天气与地气混而为一。于是物不得兴,生命没有办法存在,而到了丑,地气从空中慢慢的返回地面,这个时候,由于地气表现出一种悍疾之气,“从空注下者,动辄绵亘千百丈,如木石之直坠,如箭弩之横流。人物非不萌生其中,但为诸多暴气所摧残,而不能长育耳。”生命也无法存在。一定要到了寅,地气才恢复到最初的平静状态,于是新的一轮生命才能再次出现,新的文明也再次孕育并得到发展。所以世界末日不是一个终结,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上述的说法好像和我们探讨的话题不相干。好了,我们回到喻嘉言的说法。实际上他主要说的是,第一,阴气也是十分危险的。特别是地气暴动冲逆,与天气相混的时候,所带来的杀气也是最重的。所以相应的人体疾病到了后期,往往是因为阴气的暴起而猝然死亡。“天地相混,天原不混于地,乃地气加天而混之耳”。二,目前,我们处在这样一个阶段,就是,地气小动,不时上冲,因此人相感应,而变生疾病。三,地气悍疾,为祸最烈。这就使得,我们所要讨论的阴病成为了一个不可以被忽视的话题。严格地讲,喻嘉言   上用水二大盏,煎至一盏,加梨汁少许热服。无梨汁,用竹沥可代。

前用平补后,已示销兵放马,偃武崇文之意。兹后总有顽痰,留积经络,但宜甘寒助气开通,不宜辛辣助热壅塞。又说,治中寒服药后,诸证尽除。但经络间,微有窒塞,辛温药服之,不能通快者,第五方用甘平助气药,缓缓调之。

八难:知修养其阴难

 盖辛辣始先不得已而用其毒,阳既安堵,既宜休养其阴,何得喜功生事。徒令病去药存,转生他患,漫无宁宇,此八难也。一旦阳气扶起来了,就该懂得什么时候不用扶阳,该养阴了。临床上判断这个分水岭,是很难的。

下面讨论,我先提几点以抛砖引玉。

第一,是临床应用存乎一心,还是存乎一议;

喻嘉言在《寓意草》强调,“先议病后用药”,是有很强的现实意义的。对于临床中,我们也常常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扰,其中最核心的就是“到底什么时候该用附子之类扶阳?”而这个“议病”,其核心就是辨证论治,因此,一病当前,“议病”最为关键,能不能在纷繁的症状中抓住关键问题,找到根本原因,果断决策,是非常重要的。那么在临床中我们下这个判断,是凭乎一心,那个第一印象,还是辨证论治?喻嘉言是在和自己辩论、把所有道理都说透了,没有任何疑问的时候,才来下决定。试举《寓意草》中的两个病例与大家分享。

一个是黄长人的伤寒。

黄长人犯房劳,病伤寒。守不服药之戒,身热已退。十余日外,忽然昏沉,浑身战栗,手足如冰。举家忙乱,亟请余至。一医已合就姜桂之药矣。余适见而骇之,姑俟诊毕,再三辟其差谬。主家自疑阴证,言之不入,又不可以理服,只得与医者约曰:“此一病,药入口中,出生入死,关系重大。吾与丈各立担承,倘至用药差误,责有所归”。医者曰:“吾治伤寒三十余年,不知甚么担承”。余笑曰:“吾有明眼在此,不忍见人活活就毙,吾亦不得已耳。如不担承,待吾用药”。主家方才心安,亟请用药。余以调胃承气汤,约重五钱,煎成热服半盏,少顷,又热服半盏。其医见厥渐退,人渐苏,知药不误,辞去。仍与前药服至剂终,人事大清。忽然浑身壮热,再与大柴胡一剂,热退身安。

其中的“不服药之戒”是当时人的一个习俗,得了外感病先不吃药,在家休息几天就好,是当时流行的做法。

第二个病案:

徐国祯伤寒六七日。身热目赤,索水到前,复置不饮。异常大躁,将门牖洞启,身卧地上,展转不快,更求入井。一医汹汹,急以承气与服。余证其脉,洪大无伦,重按无力。谓曰:“此用人参附子干姜之证,奈何认为下证耶?”医曰:“身热目赤,有余之邪,躁急若此,再以人参附子干姜服之,逾垣上屋矣!”余曰:“阳欲暴脱,外显假热,内有真寒,以姜附投之,尚恐不胜回阳之任,况敢以纯阴之药,重劫其阳乎?观其得水不欲咽,情已大露,岂水尚不欲咽,而反可咽大黄、芒硝乎?天气燠蒸,必有大雨,此证顷刻一身大汗,不可救矣!且既认大热为阳证,则下之必成结胸,更可虑也。惟用姜、附,可谓补中有发,并可以散邪退热,一举两得,至稳至当之法,何可致疑?吾在此久坐,如有差误,吾任其咎。”于是以附子、干姜各五钱、人参三钱、甘草二钱,煎成冷服。服后寒战,戛齿有声,以重绵和头覆之,缩手不肯与诊,阳微之状始着。再与前药一剂,微汗热退而安。

这两个病案,表现类似,一被诊为阴证,一被诊为阳实,区别的焦点在于哪里?我们总是说“医者,意也。”以为存乎一心。其实,并非如此。这其中自然有“欺慊之两途”,而区别点就在于一个“辨”字。所谓“欺慊”是理学的观点,就是看你做事是否违背自己的良心,违背良心做事就叫“欺”,符合良心就叫“慊”,是截然相反的两种路径。他借这个说法来说明,我们辨证、议病,这个辨不能违背病情,要按着病情的规律来处方用药。以议病促进对于病情的把握,对于用药的斟酌,是提高中医临床疗效的关键之处,也是中医学之所以取得进步和发展的关键。以议病来替代感觉,我认为是一种进步。我们讨论扶阳首先就要有这种胸怀。我们看一个病的时候,不是说一定要扶阳,而是先看看这个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弄清楚为什么要扶阳。

第二,议病的核心在于用精湛的医理堪破诸症。

在临床上,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又一个具体的症状,症状观察和搜集的是否全面是决定辨证是否准确的先决条件。而能否以精湛的医理贯穿、揭破,则是辨证论治的关键,这也就是议病与议药的区别。一个又一个症状如同摆在我们面前的珍珠,而贯穿其中,详细解释其前因后果的则是其中的医理。医理能够像一条线一样把所有的症状贯串起来,丝丝入扣。

在喻嘉言的著作中,他对每一个医案的分析都很精彩。我们回过头来看一下喻嘉言对第一个病案的分析。人们一般认为房劳后就肾虚,所以遇到房劳外感就和肾虚中寒挂钩。但是,他说,你看这个人,开始竟然可以不必服药,可见他的感邪是比较轻的,过了十几天才发病,更不是暴病了。所以他房劳之后的伤寒,也只是比较重的外感而已,不是中寒阴病。

而且,案例后面最精彩的是他就此着重论述了《伤寒论》中的“厥证”。他把各种原因导致的厥证汇总到一起,着重讨论什么时候该用四逆汤,什么时候不该用。这段论述很值得一看。(见《寓意草》)

门人问曰:“病者云是阴证见厥,先生确认为阳证,而用下药果应,其理安在?”

答曰:“其理颇微。吾从悟入(悟指对经典学习而言),可得言也。凡伤寒病,初起发热,煎熬津液,鼻干、口渴、便秘。渐至发厥者,不问而知为热也。若阳证忽变阴厥者,万中无一,从古至今无一也。盖阴厥得之阴证,一起便直中阴经。唇青面白,遍体冷汗,便利不渴,身蜷多睡,醒则人事了了。与伤寒传经之热邪,转入转深,人事昏惑者,万万不同。诸书类载阴阳二厥为一门,即明者犹为所混,况昧者乎?

如此病先犯房室,后成伤寒,世医无不为阴厥之名所惑,往往投以四逆等汤,促其暴亡,而诿之阴极莫救,致冤鬼夜嚎,尚不知悟,总由传派不清耳。盖犯房劳而病感者,其势不过比常较重。如发热则热之极,恶寒则寒之极,头痛则痛之极。所以然者,以阴虚阳往乘之,非阴乘无阳之比。况病者始能无药,阴邪必轻,旬日渐发,尤非暴证,安得以厥阴之例为治耶?

且仲景明言,始发热六日,厥反九日,后复发热三日,与厥相应,则病旦暮愈。又云,厥五日,热亦五日,设六日当复厥,不厥者自愈。明明以热之日数,定厥之痊期也。又云,厥多热少则病进,热多厥少则病退。厥愈而热过久者,必便脓血发痈。厥应下而反汗之,必口伤烂赤。先厥后热,利必自止。见厥复利,利止反汗出、咽痛者,其喉为痹。厥而能食,恐为除中。厥止思食,邪退欲愈。凡此之类,无非热深热厥之旨,原未论及于阴厥也。

至于阳分之病,而妄汗、妄吐、妄下,以至势极,如汗多亡阳,吐利烦躁,四肢逆冷者,皆因用药差误所致。非以四逆真武等汤挽之,则阳不能回,亦原不为阴证立方也。盖伤寒才一发热发渴,定然阴分先亏,以其误治,阳分比阴分更亏,不得已从权用辛热先救其阳,与纯阴无阳、阴盛格阳之证,相去天渊!后人不窥制方之意,见有成法,转相效尤,不知治阴证,以救阳为主,治伤寒,以救阴为主。伤寒纵有阳虚当治,必看其人血肉充盛,阴分可受阳药者,方可回阳。若面黧舌黑,身如枯柴,一团邪火内燔者,则阴已先尽,何阳可回耶?故见厥除热,存津液元气于什一,已失之晚,况敢助阳劫阴乎?《证治方》云,若证未辨阴阳,且与四顺丸试之,《直指方》云,未辨疑似,且与理中丸试之。亦可见从前未透此关。纵有深心,无可奈何耳。因为子辈详辨,并以告后之业医者。

第三,就是治疗应当清楚知道方义,明白药理,这样才能选材得当。

喻嘉言读经典的方式非常值得我们学习,比如他学习《内经》是基于临床实践去发挥的。他对《内经》有很多的发挥。当然那时的人因为尊经,好多东西他不认为是发挥,而是认为自己领会了圣人的意思。他对《伤寒论》的发挥也很多,而且往往能基于医理,对经方的体会往往抓住要害,对病案的论述、方药的用意都阐述得跟《伤寒论》丝丝入扣。

  再看一个案例。

筠翁长郎病失血,岁二三发。其后所出渐多,咳嗽发热,食减肌削,屡至小康,不以为意。夏秋间偶发寒热如疟状,每夜达曙,微汗始解。嗣后寒热稍减,病转下利。医谓其虚也,进以参、术,胸膈迷闷,喉音窒塞,服茯苓、山药、预收红铅末,下黑血块数升,胸喉顿舒,而容亦转。筠翁神之,以为得竹破竹补之法也。加用桂、附二剂,于是下利一昼夜十数行,饮食难入,神识不清,病增沉剧。

仆诊其脾脉大而空,肾脉小而乱,肺脉沉而伏。筠翁自谓知医,令仆疏方,并问此为何症?

仆曰:“此症患在亡阴,况所用峻热之药,如权臣悍帅,不至犯上,无等不已,行期在立冬后三日。以今计之,不过信宿,无以方为也。何以言之?

《经》云,‘暴病非阳,久病非阴’。则数年失血,其为阳盛阴虚无疑。况食减而血不生,渐至肌削而血日槁。虚者益虚,盛者益盛,势必阴火大炽,上炎而伤肺金,咳嗽生痰,清肃下行之令尽壅。繇是肾水无母气以生,不足以荫养百骸,柴栅瘦损。每申酉时洒淅恶寒,转而热至天明,微汗始退。政如夏日炎蒸,非雨不解。身中之象,明明有春夏无秋冬。用药方法,不亟使金寒水冷,以杀其势,一往不返矣!乃因下利误用参、术补剂,不知肺热已极,止有从皮毛透出一路。今补而不宣,势必移于大肠,所谓肺移热于大肠,传为肠澼者是也。至用红铅末下黑血者,盖阳分之血,随清气行者,久已呕出。其阴分之血,随浊气行至胸中,为膜原所蔽,久瘀膈间者,得经水阴分下出之血,引之而走下窍,声应气求之妙也。久积顿宽,面色稍转,言笑稍适者,得其下之之力,非得其补之之力也。乃平日预蓄此药,必为方士所惑。见为真阳大药,遂放胆加用。桂、附燥热,以尽劫其阴,惜此时未得止之。今则两尺脉乱,火燔而泉竭,脾胃脉浮,下多阴亡,阳无所附,肺脉沉伏,金气缩敛不行,神识不清,而魄已先丧矣!昔医云:乱世溷浊,有同火化。夫以火济火,董曹乘权用事,汉数焉得不终耶!”

案例后面有喻嘉言对病情、用药有一大段的论述,把每个症状的前后因果讲得清清楚楚,丝丝入扣。在此不重复,感兴趣大家可以自己看。这里补充解释一下“竹破竹补”。何谓竹破竹补之法?此为道家养生观点。所谓:“竹破竹补,人破人补”,“篱破还将竹补宜,抱鸡须用卵为之”,“牝鸡自卵,其雏不全”,“同类易施功,非种难为巧”等。何谓同类?明·孙汝忠《金丹真传》说:“安师曰:物无阴阳,安得启孕?牝鸡自卵,其雏不全。我本外阳而内阴,为离为汞,非得彼之真铅,逆来归汞,何以结圣胎而生佛生仙?彼本外阴而内阳,为坎为铅,非得我之真汞,顺老投铅,何以结凡胎而生男生女?故顺则人,逆则丹,有旨哉。丹经中每每言此丹房中得之,非御女采战之术;家家所有,非自身所有”,“铅汞两家,半在彼兮半在我”。我们可以明确的了解,道家借卦象论阴阳,而有真阴真阳之说。离卦卦象为(上一长横,中两短横,下一长横),外阳而内阴,此阳中之阴谓之真阴,喻为己,为汞,为心中阴神;坎卦卦象为(上两短横,中一长横,下两短横),外阴雨内阳,此阴中之阳谓之真阳,喻为彼,为铅,为肾中阳气。所以用红铅末补肾中阳气,就是所谓“竹破竹补”之法了。所以喻嘉言才在后文中说,筠翁“乃平日预蓄此药,必为方士所惑。”

好,下面是大家一起讨论的时间,大家是做临床的,可能有更多的真知灼见,我只是把它呈现出来给大家看。谢谢大家!

记录者:冯雷

芃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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