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媒体报道,著名诗人洛夫先生于3月19日在台湾去世。洛夫的诗作曾在华人世界产生了深远影响。《小说月报》年第10期选载的南翔小说《还乡》,灵感正来源于洛夫名作《边界望乡》中的句子:“雾正升起,我们在茫然中勒马四顾/手掌开始生汗/望远镜中扩大数十倍的乡愁/乱如风中的散发/当距离调整到令人心跳的程度/一座远山迎面飞来/把我撞成了严重的内伤……”今晚以专题形式纪念诗人洛夫与他留给我们的文学遗产。

洛夫(—),本名莫洛夫,一九二八年生于湖南衡阳,淡江大学英文系毕业,曾任教东吴大学外文系。一九五四年与张默、痖弦共同创办《创世纪》诗刊,历任总编辑数十年,该刊为华文世界刊龄最长的诗刊。其早年诗歌中采用超现实的表现手法,具有魔幻色彩,他因之被诗坛誉为“诗魔”。洛夫是对当代汉语诗歌作出巨大贡献的作家,作品被译成英、法、日、韩、荷兰、瑞典等文,并收入各大诗选,著有诗集、散文集、评论集数十部,译著八部。

年3月,洛夫访问香港,诗人余光中陪同他去边界落马洲用望远镜看大陆,洛夫离乡三十年,近在咫尺却过不去,有家不能归,近乡情切,于是写下了震撼人心的诗——《边界望乡》,传神地表达了游子怀乡咫尺天涯的伤痛、落寞和无奈。

边界望乡

说着说着

我们就到了落马洲

雾正升起,我们在茫然中勒马四顾

手掌开始生汗

望眼镜中扩大数十倍的乡愁

乱如风中的散发

当距离调整到令人心跳的程度

一座远山迎面飞来

把我撞成了

严重的内伤

病了病了

病得像山坡上那丛凋残的杜鹃

只剩下唯一的一朵

蹲在那块“禁止越界”的告示牌后面

咯血。而这时

一只白鹭从水田中惊起

飞越深圳

又猛然折了回来

而这时,鹧鸪以火发音

那冒烟的啼声

一句句

穿透异地三月的春寒

我被烧得双目尽赤,血脉贲张

你却竖起外衣的领子,回头问我

冷,还是

不冷?

惊蛰之后是春分

清明时节该不远了

我居然也听懂了广东的乡音

当雨水把莽莽大地

译成青色的语言

喏!你说,福田村再过去就是水围

故国的泥土,伸手可及

但我抓回来的仍是一掌冷雾

清明

我们委实不便说什么,在四月的脸上

有泪灿烂如花

草地上,蒲公英是一个放风筝的孩子

云就这么吊着他走

云吊着孩子

飞机吊着炸弹

孩子与炸弹都是不能对之发脾气的事物

我们委实不便说什么的事物

清明节

大家都已习惯这么一种游戏

不是哭

而是泣

读诗十二法

如果我用血写诗

请读我以冰镇过的月光

如果我用火写诗

请读我以解冻后的泪水

如果我用春天写诗

请读我以最后的一瓣落花

如果我用冰雪写诗

请读我以室内的灯火

如果我用浓雾写诗

请读我以满山的清风明月

如果我用泥土写诗

请读我以童年浅浅的脚印

如果我用龟裂的大地写诗

请读我以丰沛的雨水

如果我用岩石写诗

请读我以一条河的走姿

如果我用天空写诗

请读我以一只鹰隼的飞旋

如果我用乡愁写诗

请读我以极目无垠的天涯

如果我用邪恶写诗

请读我以一把淬毒的刀子

如果我用爱意写诗

请读我以同一频率的心跳

烟之外

在涛声中呼唤你的名字而你的名字

已在千帆之外

潮来潮去

左边的鞋印才下午

右边的鞋印已黄昏了

六月原是一本很感伤的书

结局如此之凄美

——落日西沉

我依然凝视

你眼中展示的一片纯白

我跪向你向昨日向那朵美了整个下午的云

海哟,为何在众灯之中

独点亮那一盏茫然

还能抓住什么呢?

你那曾被称为雪的眸子

现有人叫做

与李贺共饮

石破

天惊

秋雨吓得骤然凝在半空

这时,我乍见窗外

有客骑驴自长安来

背了一布袋的

骇人的意象

人未至,冰雹般的诗句

已挟冷雨而降

我隔着玻璃再一次听到

羲和敲日的叮当声

哦!好瘦好瘦的一位书生

瘦得

犹如一支精致的狼毫

你那宽大的蓝布衫,随风

涌起千顷波涛

嚼五香蚕豆似的

嚼着绝句。绝句。绝句。

你激情的眼中

温有一壶新酿的花雕

自唐而宋而元而明而清

最后注入

我这小小酒杯

我试着把你最得意的一首七绝

塞进一只酒瓮中

摇一摇,便见云雾腾升

语字醉舞而平仄乱撞

瓮破,你的肌肤脆裂成片

旷野上,隐闻

鬼哭啾啾

狼嗥千里

来来请坐,我要与你共饮

这历史中最黑的一夜

你我显非等闲人物

岂能因不入唐诗三百首而相对发愁

从九品奉礼郎是个什么官?

这都不必去管它

当年你还不是在大醉后

把诗句呕吐在豪门的玉阶上

喝酒呀喝酒

今晚的月,大概不会为我们

这千古一聚而亮了

我要趁黑为你写一首晦涩的诗

不懂就让他们去不懂

不懂

为何我们读后相视大笑

因为风的缘故

昨日我沿着河岸

漫步到

芦苇弯腰喝水的地方

顺便请烟囱

在天空为我写一封长长的信

潦是潦草了些

而我的心意

则明亮亦如你窗前的烛光

稍有暧昧之处

势所难免

生活

嚼着五毛钱的鱿鱼干

这条路我走得好吃力

黄昏,落叶挂来冬天的电话

说太阳要打瞌睡

在淡淡的雾所统治的十一月

连唆使女人偷吃果子的蛇也要睡了

摸摸口袋,今年该添一袭新的蓝布衫了

我不能让热情再一次押入当铺

昨天,云很低

朋友向我索酒

他说醉后的天会变得很高,很蓝

然而,唉!抽屉里只有卖不掉的诗

我无言关起窗子

任北风讪笑而过......

因为风的缘故

昨日我沿着河岸

漫步到

芦苇弯腰喝水的地方

顺便请烟囱

在天空为我写一封长长的信

潦是潦草了些

而我的心意

则明亮亦如你窗前的烛光

稍有暧昧之处

势所难免

因为风的缘故

此信你能否看懂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你务必在雏菊尚未全部凋零之前

赶快发怒,或者发笑

赶快从箱子里找出我那件薄衫子

赶快对镜梳你那又黑又柔的妩媚

然后以整生的爱

点燃一盏灯

我是火

随时可能熄灭

因为风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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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回乡》(摘录)

文│南翔

得知表哥广福病重的消息,我恰好跟随一个铁道部门的采风团在湘西采风,因我当年在铁路工作过七年之故——那已经是三四十年前的故事了,间或被铁路部门请回去讲课,讲文学或者新闻写作,这次跟随他们湘西采风,也是希望我给铁道报写几篇大稿,或者开一个专栏。得到消息我当即与大多数刚刚熟络的采风团男女朋友一一告别,取道径往湘东北之汨罗。

汨罗是我母亲的老家,上个世纪四十年代,不满我外祖父严重的重男轻女的母亲,近乎私奔地跟随一个外乡人——在粤汉铁路奔走的我父亲一路向南,先后辗转广州、韶关和乐昌等多个站点,最后落脚在赣西一个四等小站。直到二三十年幡然过往,母亲都没有再回去,我这才知晓,一个人对家庭的决绝与背弃,原来可以撕裂到不再愈合的深度!

其实,我很小就知道,母亲有两个弟弟,也就是我还有两个舅舅,大舅在台湾,小舅在老家汨罗务农。在那个具有任何海外关系都等同于藏有一颗定时炸弹的年代,大舅自然从不被提起,尤其不会在我打小学开始,填不完的表格中的“社会关系”及“海外关系”两栏中浮现,后一栏永远被一个大大的“无”字遮蔽。

当原本猥琐如鼠辈的“海外关系”,忽一日拨云见日,温暖如一只熊熊火炉燃烧在国人面前,并令其大陆亲人围坐唯恐滞后之时,我随母亲去汨罗探望回家省亲的大舅,才感觉,贫穷日久必生疾,那种像溺水者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掐住一个“海外关系”,也是令人骇然的。

年10月14日,台湾方面通过了赴大陆探亲的方案。我大舅便于次年阳春三月回到了阔别三十八年的故乡。

我应召带着当年才六十出头的母亲回家,一个几十年漂泊异乡,居然没有再回去过的花甲女人,终于没有拗过亲情的回乡召唤,此时,她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外公外婆早在年代前后,就相继故世了。

大舅第一次返乡前后的心情,后来我参加云南大学主办的一次海外华文文学研讨会,台湾诗人洛夫送我的一本《我的兽》,从中可以窥其大概。其中的《边界望乡——赠余光中》,乃诗人访港期间于年3月16日上午余光中开车陪同,参观落马洲之边界所作,近乡情怯,思不得归,里面这样的句子瞬间击中了我:雾正升起,我们在茫然中勒马四顾/手掌开始生汗/望远镜中扩大数十倍的乡愁/乱如风中的散发/当距离调整到令人心跳的程度/一座远山迎面飞来/把我撞成了严重的内伤……

我回想起第一次在汨罗见到大舅的情景:高大伟岸,双目深眍,脸部两条括弧坚劲有力。大舅妈用自带的照相机给夫君的三姐弟合影,请姐姐居中,两个弟弟旁立两侧,那种一脉相承的血缘表征,顿时昂然于镜头之外。三四十年飘然海外的水土滋养与风雨捶打,却又将大舅不同于一直在大陆生养的两姐弟的气质,刻画在他的眉宇与言谈之中。从大舅爽朗的聊天之中,我们大致知晓了他随一个家乡汨罗的国军周团长到台湾之后的颠沛迁徙,那也是充满艰辛、寻求与自励的一个过程,可惜他退伍之后转业做的是会计,未能像我最近读到的台湾作家王鼎钧,将一生的历练写就了回忆录四部曲,风行海峡两岸。为何我蠢到大舅去世多年之后,才后悔当年没有利用难得的机会,给大舅做一部口述史呢?毕竟一个人的历史存留,更重要的是文字与影像,而非金银珠宝、房屋地契!

大舅在喋喋不休地谈讲,大舅妈在给大舅乃至她几乎听不懂其言语的夫君的乡亲拍照之时,围观者甚多,常常是彻夜不散。众人在听一个带着乡音的陌生人彼岸的故事,这些故事与他们的生活与兴趣毫不相干,所为何来?既是凑热闹,也是消磨时光。当然也有一些千方百计将一两句话挤扁了磨尖了,插将进来的乡亲,那是有一点将血缘遥远的外衣,抖出几缕周正的线条来灯下相认的意思。年代的故乡,解决温饱才不久远,大鱼大肉却还不能信手端上桌面,如果家里有地基待起房屋,媳妇待娶进家门,令掌门人蹙眉嘬嘴的烦心事就更多了。这个时候,漂洋过海来了一个族亲,或者祖宗在同一个祠堂乃至相邻祠堂里供奉过牌位——当年土改或最迟到“破四旧”,当然扫荡一空——的宗亲,为何不可以过来握握手,拉拉呱,散散心呢。当然,想看到亲人抱头痛哭、姐弟相认场面的人,注定要失望的,大舅与他从江西赶来相见的姐姐,时隔几十年再见,也是彼此点点头,互相道收到了对方的来信。

小舅出身卑贱,自小谨慎圆滑,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怠慢那些平日或许从不踏进家门的真假亲戚。高矮不拘的茶杯用尽之后,他就喝令老婆从厨房里端出一摞碗来泡茶,几片粗茶打底,几粒炒熟的黄豆,几丝生姜,再是擂碎的粗盐,那是可以从上午一直饮到月光西斜的。终年在田地里劳作的小舅既佝偻,又有关节炎,这时节因了大他四五岁的哥哥到来,精神亢奋,腿脚也不那么僵硬了,背脊也似乎挺直了一些。他那客气得有分寸地招待众乡亲的语气里,透出精明与提防,他不时对老婆以及儿女的使唤里,也常常有一种破坏大舅言谈气氛的倨傲用意。

这令我生出了一种以前未有过的反感,尤其当他对我母亲也表示出不冷不热的面容之时,我的排斥感嗡嗡作响,如果不是虑及此行我有护送母亲往返的使命,如果不是虑及大舅、大舅妈的面子,我恐怕随时都要发作了。我想起自己小学即将毕业及至到铁路工作的那个十年,小舅几乎每个月都给母亲写信,每年都来过我们一家居住的那个浙赣线上的四等小站,一住几天。来信就是诉苦,当然只敢诉家庭经济不敷应用之苦;每来,必带一些粉条、红薯和黄豆,两只尿素袋子倒出来的粉条、红薯和黄豆,还没有一簸箕,几天之后临走,却是两只充盈饱满的袋子,母亲早备好了衣物(包括单位的工作服)、毛巾、劳保手套、翻毛皮鞋、整包的大号电池、三四节长的锃亮的电筒,甚至还有一扎一扎像麻花一般的棕绳。我还见过小舅乘家人不备,将门后边一把锤子抄进尿素袋,动作迅速得来不及提防是否被我窥见。后来母亲去塘口打石头,是提前到街上铁匠铺买了两把光锤子,找隔壁的炮撬工老严家镶嵌了竹片把子。蓦然回想,母亲应该是知道锤子被小舅顺走了,不然为何既不寻找又不发问呢?自然,小舅离开前,母亲还会给小舅一点点钱,一十二十?更少还是更多?须知,我父亲做到一个铁路小单位的财务主任,资深会计,级别正股,月薪七十二元,要养一家七口。母亲给弟弟的一点点钱,纯然是她的私房钱,是靠她即使风雪天、来例假也要裹上绑腿、披上雨衣,去塘口挑土方、打石头、扛毛竹、装车皮挣的辛苦钱。她是以这种方式,赎回从不返乡的歉疚?还是,对一个出身不好的弟弟长期在农村过得战战兢兢的一伸援手?

母亲对娘家弟弟的帮助,包括给私房钱,我相信,从未告诉过父亲,即使告诉,我相信父亲也不会有任何非议与为难。仁慈的父亲当年从汨罗将母亲带走,一路向南,就以自己的博大、宽厚与奉献表达了对一位家庭主妇的最大爱意,这是母亲今年九十二岁依然能够健康在世的最坚实的理由吧?

将近三十年前,大舅返乡省亲的那一幕,确实深深扎痛了我,一方面是母亲老家的亲戚们趋之若鹜的卑怯——那是几十年贫瘠生存的后果,另一方面是小舅凸显的势利——他只想将大舅拢在自己身边,藏在自家屋里,我揣度如果不是大舅执意要通知他唯一的姐姐前来,小舅情愿选择装聋作哑、瞒天过海,不告诉任何人。

有两个细节给我印象深刻,一个是大舅三顿饭后吃药,都是台北带来的,西药不去说它,中药装在一个透明的有机玻璃罐子里,罐子如同一本书的高低,一粒一粒的药丸子黑得纯正,圆如珠润,标示为日文,我读出了津村制药。以我现在得知的国人动辄在海外抢购,包括去日本抢购电饭锅与马桶盖不同,那个年份,大舅从台湾来,吃的中成药来自日本,还是令我意外。我跟他讲,中药中药,顾名思义原产中国,回到大陆了,当归、鹿茸、人参,都可以随便买得到,要原产地的也行啊。大舅听了却摇头道,外甥仔,中药原产中国没错,中成药我们却没得人家日本人做得精致,人家的销售到世界各地,我们还只能卖一些原料。当然卖出去的都是好的,人家检验严格,乱来不行的。如果要像后来我知晓中药在海外的专利及市场还不到日本、韩国的一个零头,知晓中国人陷入了“中医亡于药”的窘境——种植、保存、加工、炮制都有问题,我当时就不会腹诽大舅了,以为他在日本侵占过的台湾待久了,转而迷信日本的汉药。

再一个细节相关大舅的身体,前面讲了,大舅形象伟岸,足有一米八三,如果不是长相相若,佝偻背脊的弟弟以及面容沧桑的姐姐,与他不像是一母所奶的同胞。大舅侃侃而谈的精气神,不像是一个慢阻肺病人。一盏赤裸裸的黄灯悬在乡里人家黑黢黢的房梁上,主讲者坐在一张宽大的木头摇椅上,四围听讲的人,散漫而崇敬,除了吃茶的咝咝声与盖杯的叮当响,大舅的声音堪称洪亮,洞穿屋宇,正是在他不肯屈服时代迫压与变迁的声音里,我甄别出了他、母亲与小舅的血脉传承。但是,大舅身体还是通过他缓慢的起身与落座,走路尤其上楼的吃力,暴露了无可奈何的衰败。他惧怕上厕所的理由,是小舅家的卫生间没有坐式抽水马桶,他蹲不下去,蹲下去就站不起来,只好在蹲坑之上摆了一条板凳,脱了裤子坐在板凳上出恭。这样的姿势不仅难受,而且危险,这一天,我正在厕所旁边洗涤,就听哐当一声,忙推门进去,已见大舅两腿上翘摔了屁股朝天,好在他穿得厚实,没有碰到头。将他庞大的身躯扶正了,已累得我气喘吁吁。直到出到厅屋,他兀自捂住裆部,那可是男人不能伤到的地方。

吃这一吓,大舅就有了提前回台北的意思。乡下离县城太远,又没有车子,住到酒店去自然不是办法。大舅妈——这个大舅在金门驻防时娶回家的孝顺媳妇,也讲家里事情多,需要早点回家打理。

大舅的提议以及大舅妈的应声附议,令众人猝不及防,面面相觑。小舅最是没有心理准备,摊开两只手道,那……我来抱你解手?小舅的姿态很可笑,他弱小的身板在高大魁伟的大舅面前,不成比例,语气却是真诚的。小舅需要大舅多待一待,不仅是物质的需要,也是精神的需要,前面这一点,我当时就看得很清楚,后面这一点,我要几年之后才猛然悟到。一旦悟到后一点,心中愧疚油然而生。

正当大舅不为吃饭而为排泄苦恼之时,人群中站出一个半白头发的中年人,他吭哧道,我来,为你想个办法。话语一出,脸却憋红了。这是我唯一的表哥广福。大舅在兴致勃勃谈讲的时候,广福最为安静,只是埋头抽烟,一支续一支;他给大舅续水也勤,大舅才吃了一两口茶,茶缸里还是满的,他就不时去续。我注意到了,这个寡言少语的表哥,除了左嘴角不时抽动以外,面无表情,嘴角是一条银亮的伤疤,抽动的时候就更加醒目了。是夜,母亲告诉我,我这个表哥,不是远房的,不是宗亲的,却是我的亲表哥,是大舅与家乡原配生的唯一的孩子!我噢了一声,为了掩饰自己的惊讶,我讲其实看出一点点来了,大舅投给他的   月光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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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二

作家现在时:杨映川

《小说月报》年第3期,年3月1日出刊,总第期

敬告读者:《小说月报》《小说月报·大字版》年起将调整为每期12元。原《小说月报》中篇专号将扩容为中长篇专号,每年4期,每期2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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