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

老家旧堂屋里,一个大广盆,我跟妈正在搓衣裳,突然听见有人打多大的哈哈在铁门那个方向,过细一听,像是爷的声音,我连忙住了手扒在门口往外看,见爷正往里头走,腰板挺的很直看似比往前高了许多,长年戴的帽子也不见了,穿件说白不白说灰不灰的大褂子,虽说拄了个拐杖走路却非常快,几秒功夫都到堂屋槛下了,我这才看清后头还有个人,这不是老黄坪尚婆?正想着,不晓得啥时候奶已把那把老藤椅搬来了,爷坐在藤椅上也不跟奶说话,我忙走到堂屋大门口喊,爷,你咋来了?爷笑着问我咋不能来了?我说你打哪儿来,他说从重庆来。我又说你克重庆做啥子,看病克了?他不作声了,我又连忙问尚婆,你咋来了,你死这些年了咋跑这来了?她不搭声儿。

正准备再问,突然醒了,一身冷汗,一看表04:12,外面还是黑的,赶忙把被子拉过来从脖子到脚捂了个严严实实。

原来是梦一场。

这大半年的时间,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梦也不知做了多少,有仍旧清晰的,也有早已忘记了的。有一次,爷穿着蓝布褂子回来了,一起的还有两条大蛇也从铁门那进去了,高昂着头身后无数小蛇,看着乌泱泱的蛇我早就吓的不行连忙喊爷,爷却不理我背着手直往堂屋走。还有倩妹也跟我说三爷在她家堂屋门口坐着聊天,天黑了叫他晚上到那歇,他说不了自有地方睡觉,说完便有人赶着车来接他,坐上车就走了。

大概这是唯一一个我每每梦见却没有丝毫怕意的故人。

不,忘了,还有龙伯,我不得不说说龙伯。

龙伯是二爷的儿子,如还在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那是02年,星期六还是星期天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天很好,太阳很明亮,表姐梅在我家玩,龙伯也在,表姐说要去街上买双拖鞋,龙伯说不用你跑的,我一会儿要克马良,给你带一双,最后人去了拖鞋却再也带不回来了。龙伯坐别人的摩托车去马良附近买白酒,路上被保康某单位的小车撞了,据说是后脑撞坏了,医院抢救无效死亡。龙伯生平嗜酒如命,经常有人说他,少喝点阿再喝肝都没用了,老了遭业。龙伯果然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不仅肝没了,整个人都没了,为了酒。龙伯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无女,脚一蹬眼一闭倒真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龙伯早年在南边呆了多年,每次过年回家都会跟我说广州的桥有多少多少层,比老黄坪的万寿大桥不知漂亮多少倍,外面的世界再精彩,龙伯最后还是回了老黄坪,多年的嗜酒已经让身体再吃不消漂泊的生活。亲人们帮忙给他在水渠下大路边上盖了三间砖房,晚上给过往的车加加水以此糊口,后来粮站的左太爷喂了很多牛,年纪太大没精神放,便雇了龙伯给几个钱天天儿放几个小时的牛。那时我还小但已看的出来龙伯孤苦一人很可怜,经常去他那儿玩,他总是穿着那一件半旧不新的牛仔褂子,也不知穿了几年,衣裳上的酒味隔老远都能闻着,酒气熏天的一个味儿。他总是说在白龙洞那里头沟里放牛时看到大碗粗的蟒蛇,还长有冠子,叫我一个人不要去白龙洞,要么会给我几个燕子石说是在猴儿洞捡的,猴儿洞有多高多险。我问他为啥不怕碗粗的蟒蛇,敢爬猴儿洞,他总是答喝酒胆大还怕啥?酒,总是这么厉害。

那时奶做了好吃的,或是过年过节都会叫龙伯来家里吃饭,爷也喝酒所以每次龙伯都会来翻着找酒,总是说肉可以不吃酒是要喝的且不论好坏。奶也总会叮嘱我,你龙伯来了不许给他找多的酒,吃饭喝酒你爷有数,不是舍不得,这是为他好。

大抵是龙伯死的时候我才12,还未有太深的记忆,十几年来一次都没梦到过他。第一次梦见竟是他死后整12年也就是14年了。还记得14年10月国庆,幺爹一家人都出门了,保姆也回黄土岭家去了,独我一人在家,半夜半睡半醒,龙伯依旧穿着那件多年了的牛仔褂子,在2队向家那拐弯大路上往5队方向走,我正站在茶场附近一眼看见他,心里想都走了这么多年咋会在这碰上,忙走上去问,龙伯,你这是要到哪去,他答非所问的说你二爹才给我送了20万,我拿了1万块钱买了个破车准备跑跑生意也要赚点钱,我看着他那双仍旧凹陷没神的眼睛,晓得这是烟酒过度了的缘故,便又问,你现在还在抽烟喝酒?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少喝点阿。龙伯笑笑说,烟还是要抽的酒也要喝的。还未来得及问其它的,就被惊醒了。后来过细想了想,8月份杰弟一家回黄坪,我们一行人的确是去大堰看了看老辈子们也送了钱的。

第二次有我,姑,幺爹,都在一片水田里走,稻子全部割完了土都干成了坨,看见龙伯也在田里,依旧是那件牛仔褂子,眼神很哀怨的看着我们三个人,我跟他说话他不理,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我们,看的人心里直发慌。这是15年11月的梦见他,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爷走了。

后来想想,龙伯大概是不轻易走进人的梦里的,14个年头,一次是他来跟我说收到了钱并说要做点生意,我记得很清楚,第二次或许是来通知我,爷快走了。

爷走的毫无征兆,除了龙伯给我的这个梦。

年12月27日,农历11月(冬月)17,星期天。

七点过几分,我是被电话铃声“惊”醒的,摸到电话,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一看是爸,睡意减了三分,我还没说话,只听见那头说,爷不行了,你们赶紧回来。弹的一下从床上拱起来,咋回事,说啥子?爷咋了?赶紧给你妈说,弄了回来,医院。电话挂了。妈也醒了问咋回事,我说爸说爷不行了,叫回克,只怕又克住院了。我怕这次有点狠,不然你爸得叫我们回克?妈边说边起床。我还坐在床上,想爸说爷不行了这话到底几个意思?不晓得现在是啥情况,还是回个电话再过细问问。

不到一分钟,二爹来电话,你爸给你说了没的,你起来没,赶紧收东西八点来接你们,我说咋这么急?电话又挂了。不对劲,我赶紧给爸电话,爷咋了,到底咋回事?不在了,早上走的,我给你打电话说时才给他洗好脸,医院,车来了我们都回克,我已经给你二爹打电话了,你们抓紧回来。

电话啪的一声掉在铺上,不知觉,眼泪早已湿了一脸。

这到底咋回事?前不久给奶打电话还好好的,咋突然说没就没了,根本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只觉得一万个不可能,这些年,爷年年住院已成习惯,最厉害的那一次还是13年3月份,晚上快十一点接到大伯电话,庆幸那时我在保康,医院,一颗心在嗓子眼蹦了一夜,到底还是抢救了过来,可这一次,我什么都没来得及经历,爷说走就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这娃子咋回事,还不赶紧弄了起来收拾了好走,妈看我躺在床上无动于衷,开始催我,此时眼泪早就已把床单湿透了,全身没有一丝力气,不出几分钟,鼻涕眼泪又弄了一大片只得爬起来找纸巾。你现在在这汪有啥用,现在是你汪的时候?

妈正说着,二爹来电话,你把你,你妈,你姑,姑爹的身份证号都弄齐,名字莫弄错字,赶紧弄好发信息给余叔,他就在买票那等着在,你有余叔电话撒?我说有,我马上弄。果然马上就收到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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