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书共享从非典看见新型冠状病毒
年非典时期,柴静成为现场记者,二十多岁的她凭借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参与到这场狙击战中。看到她对“非典”对最前线情景的描述后,才知道这场灾难有多么可怕,那时的恐慌又多么真切。今节选部分《看见》中关于“非典”的文字分享给大家,向所有不顾自身安危奋战在一线的救援人员,致以我们最崇高的敬意! 1 进过非典病房的女记者 年4月17日,那时的柴静初到《新闻调查》节目组,正赶上节目组要做非典相关的节目,已经对非典好奇了很长时间的柴静立即决定,参与制作非典相关节目。 这个栏目的口号是“探寻事实真相”。 当天晚上开会还在说要采访卫生部长张文康、北京市长孟学农,但谁也联系不上。大家说,医院吧。那时候都没防护意识,也没有防护服,办公室姚大姐心疼我们,一人给买了一件夹克,滑溜溜的,大概觉得这样病毒沾不上。我分到一件淡黄的。 台里的办公区也发现了疑似病例,为防止蔓延,制作和播出区的人员已尽可能减少,宁可重播节目以保安全。正式的选题程序暂时中止,这时候进不进去现场,请示也只能让上司为难,我们几个自己商量着来。去跟北京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人说:“让我们进去吧。” 负责人看看录音杆:“这个毛茸茸的东西不能进。” “那好,录音师不进。” 他再看摄像机:“这个没办法消毒,也不行。” “那……摄像也不进。” 所有机器都不能带。 “那让我进去,我可以消毒。”我说,“给我别一个麦克,别在衣服里面。” “有意义吗?” “有。” 我们跟着一位流行病学调查员到了首都医院,穿了他们的防护服。病区不在楼里,是一排平房。玻璃门紧闭,没人来开。调查员走在我前面,手按在门上,用了下劲,很慢地推开,留了一个侧身进去的缝。后来主编草姐姐说,进门之前,我回头向同事招招手,笑了一下,她在编辑台上一遍遍放慢看过,但我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门推开的那一刻,我只记得眼前一黑。背阴的过道很长,像学校的教室长廊,那一凉,像是身子忽然浸在水里。过道里有很多扇窗子,全开着,没有消毒灯,闻不到过氧乙酸的味道,甚至闻不到来苏水的味儿——看上去开窗通风是唯一的消毒手段。 病房的木门原是深绿色,褪色很厉害,推开时“吱呀”一声响。一进门就是病床的床尾,一个老人躺在床上,看上去发着高烧,脸上烧得发亮,脖子肿得很粗,脸上的肉都堆了起来,眼睛下面有深紫色的半月形,呼吸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水声。 “哪儿人?”调查员问。 “哈尔滨。”很重的东北口音。 “家里人?” “老伴。” “电话?” “她也得了,昨天去世的。”说到这儿老人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上半身耸动着,痰卡在喉咙深处呼噜作响。 我离他一米多远,想屏住,却在面罩后面急促地呼吸起来。口罩深深地一起一伏,贴在我的鼻子上,快吸不上气来。背后就是门,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身体不受控制,脚往后缩,想掉头就走。 那个三十多岁的调查员,站在床头一动不动。他个子不高,离老人的脸只有几十公分,为不妨碍在纸上记录,他的眼罩是摘掉的,只戴着眼镜。等老人咳嗽完,他继续询问,声音一点儿波动都没有。 整整十分钟,我死死盯着他,才有勇气在那儿站下去。 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另一张病床上的小伙子,脖子上绑着一个痰巾,上面有一些秽迹,小腿露在被子外面,全是曲张的静脉。我们走过的时候,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我停下来看他。他没有昏迷,眼睛是睁着的,只是什么表情也没有。日后,我在很多绝望的人脸上看过同样的空白。我想跟他说几句话,调查员举手制止了。 这时,我才发现直觉里的诡异之感来自何处——整个病区里只有三个病人,没有医生,没有护士,没有鞋底在水泥地上的摩擦声,没有仪器转动的声音,没有金属托盘在什么地方叮当作响,这个病区没有任何声音。 医院当时没有清洁区和污染区。出来后,我们站在门外边的空地上脱隔离服,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站着脱。我单脚跳着往下扒拉鞋套,踩在裤子上差点摔倒。抬头,才发现摄像陈威正拿机器对着我,红灯亮着,我才想起来得说点儿什么。边想边说我看到的情况,结结巴巴,没人怪我,包括我脸上口罩勒的一道一道滑稽的印子。 “疫情公布由五天一次改为一天一次;取消五一长假;北京市确诊三百三十九例,疑似病例四百零二人。”四月二十日的新闻发布会后,恐惧“嗡”一声像马蜂群一样散开,叮住了人群。 2 勿忘非典“天井”,警惕交叉感染 接下去,医院,因为心里一直没放下那个叫“天井”的地方。4月12日,我在那里看到病人从头到尾盖着白布推出来。两天之后,我们的车又经过那里。这个有八十五医院刚刚宣布整体隔离。 黄色的隔离线之后,有三个护士,坐在空空荡荡的台阶上。她们手里拿着蓝色护士帽,长长的头发刚洗过,在下午的太阳底下晒着。相互也不说话,就是坐着,偶尔用手梳一下搭在胸前的头发。 医院门口停了十分钟,小鹏远远地拿DV对着她们。 人类与非典最大也最艰苦的一场遭遇战就发生在这里。从4月5号开始,陆续有人感染,包括93位医护人员,有将近一半的科室被污染。门诊大楼北侧的急诊科是当时疫情最重的地方,天井就在这里。医院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感染,但我知道应该跟上次拍转运的那二十九个人有关系,我得知道这是为什么。没人要我做这个节目,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能不能播。但我不管那么多,心里就剩了一个念头,我必须知道。 采访中,急诊科主任朱继红告诉我,当时这二十九个病人都是非典病人,世界卫生组织检查的时候,他们曾被装在救护车上在北京城里转。 九年后,再看二〇〇三年对他的采访,那时候我还不能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说话语速那么慢,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现在我理解了,那是沉痛。 我用了很长时间说服他接受采访。我说:“你不用作什么判断和结论,只要描述你看到、听到、感觉到的,就可以了。” 在电话里,他沉默了一下说:“回忆太痛苦了。” “是,”我说,“但痛苦也是一种清洗,是对牺牲的人的告慰。” 朱继红带我走进急诊室门廊,他俯下身,打开链子锁,推开门,在右手墙上按一下,灯管怔一下,亮了。惨白的光,大概普通教室那么大的空间,蓝色的输液椅套上全是印的白字:四月十七日,周四;四月十七日,周四…… 每个床上都是拱起的凌乱的被褥,有些从床上扯到地上,椅子翻倒在地,四脚朝天,那是逃命的撤退。 这就是我之前听说的天井。四周楼群间的一块空地,一个楼与楼之间的天井,加个盖,就成了个完全封闭的空间,成了输液室,发热的病人都集中到这里来输液。二十七张床几乎完全挨在一起,中间只有一只拳头的距离。白天也完全靠灯光,没有通风,没有窗,只有一个中央空调的排气口,这个排气口把病菌传到各处。 病历胡乱地堆在桌上,像小山一样,已经发黄发脆。我犹豫了一秒钟。朱继红几乎是凄然地一笑,说:“我来吧。”病例被翻开,上面写的都是“肺炎”。他指给我看墙上的黑板,上面写了二十二个人的名字,其中十九个后面都用白粉笔写着:肺炎、肺炎、肺炎…… “实际上都是SARS。”他说。 病人不知道。 “那些不知情的因为别的病来打点滴的人呢?” “没有办法,都在这儿沤着。” 如果我坐在演播室里,我会问他“你们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但站在那里,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木然柔顺的绝望,让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捏着,吸不上气来——他和他的同事也沤在里面。医院有93名医护人员感染非典,急诊科62人中24人感染,两位医生殉职。 我想起转运当天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只穿着普通的蓝色外科手术服。当我在医院战战兢兢地穿着全套隔离服进病房,回到急救中心要消毒四十分钟,身边的人紧张得橡胶手套里全湿了的时候,这些医生护士,在天井里守着二十几位病人,连最基本的隔离服都没有。我问他那几天是什么状态,他说:“我很多天没有照过镜子,后来发现,胡子全白了。” 牛小秀是急诊科护士,三十多岁。她坐在台阶上,泪水长流:“我每天去要,连口罩都要不来,只能用大锅蒸了再让大家用……我不知道这是我的错还是谁的错……” 朱继红带我去看留观室改成的SARS病房,我只看到几间普通的病房,迟疑地问他:“你们的清洁区、污染区呢?”他指了指地上:“只能在这儿画一根线。”我不能相信,问了一句:“那你们怎么区分清洁区和污染区?”朱继红沉默了一会儿,慢慢举起手,在胸口指了一下:“在这儿。” 我问:“你们靠什么防护?” 他面无表情,说:“我们靠精神防护。” 我原以为天井关闭之后他们就安全了,但是急诊科的门诊未获停诊批准,只能继续开着,病人还在陆续地来,没有医院还在继续开放,发烧门诊看了八千三百六十三个病人,一直到四月二十二日我们来拍摄时,病人才开始转医院。当时病人连输液的地方都没有了,只能在空地上输。 他带着我去看,所有的椅子还在,输液瓶挂在树杈上,或者开车过来,挂在车的后视镜上,椅子不够了还有小板凳。一个卫生系统的官员在这里感染,回家又把妻子儿子感染了,想尽办法要住院,只能找到一个床位,夫妇俩让儿子住了进去。两口子发烧得浑身透湿,站不住,只能颤抖着坐在小板凳上输液。再后来连板凳都坐不住了。孩子痊愈的时候,父母已经去世。 一张张椅子依然摆在那里,原样,从四月到五月底,谁也没动过,蓝色的油漆在太阳底下已晒得褪色,快变成了绿的,面对大门口敞开放着,像一群哑口无言的人。 3 世界越冷酷,我们越滚烫 我们拍过的从医院转运的一部分病人,在首都医院治疗,我们去采访时已经可以正式进病房拍摄了,一位大姐半躺在床上,看我蒙面进来的身形,边喘边笑:“中央台怎么派个小娃娃来了?”我也笑:“把脸遮住就是显年轻。”问她现在想得最多的是什么,她看外头:“要是好了,真想能放一次风筝。”小鹏的镜头,跟着她的视线摇出窗外。五月天,正是城春草木深。出了门,我问主治的孟医生:“她情况怎么样?”女医生四十多岁,笑起来像春风,没直接答:“一个病人来了之后晚上从来不睡,总张眼睛坐着,怕睡着了就死了。再这么着就垮了。我说给我三天,我一定让你好。“天塌地垮,人只能依靠人,平日生活里见不着、不注意的人。这个病区里的人,连带我们这几位蛮汉,看着孟医生的眼神,都带点孩子式的仰赖。告别时她对我说了句:“医生要让人活着,自己得有牺牲的准备。”“你有么?”“我有。”她为我们拉开了玻璃门。在空地上收拾家伙的时候,天贺拿只小DV,突然问我:“你害怕非典吗?”“我不怕它,我憎恨它。”我掉头就走。从医院出来,五月玫瑰色的晚霞里,看着湿黑的老榆树,心想,树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晚上用小音箱听钢琴,这东西怎么能这么好听呢?走在路上,对破烂房子都多看两眼。干完活,无处可去,我们几个到北海坐着,架鸟的、下棋钓鱼的、踢毽子的、吃爆肚的……都没了,四下无人,大湖荒凉,热闹的市井之地难得闻到这青腥野蛮的潮气。远远听见琴声,顺声望,只一位穿蓝布衫的老人,坐在斑驳剥落的朱红亭子里,膝上一块灰布,对着湖拉胡琴,琴声有千灾万劫里的一点从容。我们听了很久,一直到暮色四合。小编突然想到这几日在微博上疯转的一个视频:一位带着口罩的爷爷边走路边弹手风琴,这一幕就像电影一样——在满是疫情蔓延的城里,有位老人在拉“喀秋莎”,一种悲伤的罗曼蒂克,像是为大家祈祷着什么,又像是为那些灵魂默哀着,悠扬的歌声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缕阳光。 总有人在末日里唱着希望的歌,哪怕尘土飞扬,俩鬓斑霜…… 评论节选自微博用户“菲鸡”视频 4 越是危机的时候,越是考验人的时候 其实,我们企业转型的机会亦是无穷的,大疫亦是大机。正如陈春花老师说道:“在危机的时候,对业务结构做加减法,从而使得公司具有更有效的动态应对不确定性的业务能力,一旦机会来临,这种更加合理的业务结构便能让企业有机会与其他企业拉开距离。”过去有些企业的产品是鸡肋产品,嚼之无味,弃之可惜,那么现在你就果断的弃之。你现在不扔,将来很可能会被拖累。一些传统制造业,本来就卖不出什么价格,本来就非常困难,果断地转型,果断地进行重生。 此次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对中国的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也将是一次推动。近日来爆出的一些负面现象,其实对我们抛出了一个必须要回答的问题:即中国社会在应对不确定性的“黑天鹅事件”面前,应该有怎样的状态,应该是一种怎样的氛围?在十九届四中全会,中央提出要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现在我们该去深度思考,如何真正实现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 疫情总会过去,过去以后,需求就会爆发性增长,所以一定要加油,一定要挺住! 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资料参考:《看见》,柴静,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此次疫情,对所有企业都是一场倒逼》,王林 文字编辑:Amiee 版面设计:Amiee 注:分享仅供个人学习使用,如有侵权,请与管理员联系删除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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