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下班，正坐在轻轨、公交车、私家车的一角，窗外天色已晚，车走走停停，周围嘈杂或安静。城市的空气四处弥散着烟霾，连室内也不会放过。

明天周末，还加班吗？要出去走走吗？能在家歇歇吗？

现在的你，累吗？

狗妈有个理想，开一间超市。狗妈这个称呼，是在邻居间叫响的，缘由简单得像一杯白开水———她养着一条狗，一条年龄不详的小黑狗，名叫“乐乐”。

狗妈身高超过1米6，偏胖，眼睛很大，脸颊上肉多。微卷的头发扎着，发卡拢住刘海，露出宽阔的额头。年轻时的她不是这样的，那时的她，体重不到斤，身材火辣。她并不避讳闯荡过长三角和珠三角的往事，反而乐于讲述从前的风光。如今，40岁的她步入“微胖界”，如刀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刻痕，却没有割去疯长的赘肉。

回到长春的狗妈开始了新生活，买房、结婚、摆小摊。

丈夫是大货车司机，一个月能有20天不在家。偶尔打来电话，按月寄回元生活费，这些都在提醒着狗妈，婚姻状况是“已婚”。

偶尔看到街上走过青春靓丽的女孩，狗妈会发出赞叹，然后跟周围人说自己的过往，比如曾有人要为她“赎身”。那些情节，邻居们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狗妈怀念从前的“精彩”，源于现在的拮据，她时常说恨不得回到10年前。矛盾的是，她有时也为现状沾沾自喜———如今平淡的生活，也曾是昔日姐妹们无比羡慕而不得的。

她的故事，从10月9日傍晚，她刚从外地拜佛归来开始。

“咯咯”与“呵呵”

狗妈的笑声有两种，一种是她觉得开心时候的“咯咯”声，另一种是“呵呵”，去年被网友们评出的“最伤人聊天词汇”，并且没有“之一”

这天傍晚，隔着面馆的珠帘，人们就听到了狗妈爽朗的“咯咯”声，那是她在向邻居们讲述自己出行路上遇到的各种趣事。

狗妈的笑声有两种，一种是她觉得开心时候的“咯咯”声，用狗妈自己的话说，就像小时候老家院子里养的老母鸡。这时，她脸上的表情会随之配合，眼睛眯起，嘴巴张大，堆积在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另一种是“呵呵”，表达敷衍的意思。顺便说一下，这两个字去年被网友们评为“最伤人聊天词汇”，并且没有“之一”。

这晚，狗妈的笑声都是“咯咯”，大家陪着一起“呵呵”———他们是喜欢听狗妈说故事的，但这一次显然都不满意，毕竟没听到“艳遇”之类的东西。

“咯咯”之后，狗妈满意地回家了。她的家就在面馆后边，一个只有六七栋楼的小区，其中一间70多平方米的两居室，属于狗妈和丈夫。

年，回到长春的狗妈暂住在朋友家，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丈夫，三个月后两人领了证。狗妈当时就一个要求，两人共同出钱买套房子。

家里的沙发是结婚时买的，七年过去，扶手处的绒毛已经磨没，露出发白的底色。沙发后的墙壁上挂着结婚照，那时的狗妈还没有现在这么胖，照片中她笑得很灿烂。

“我俩认识时间短，有了共同的房子，就不容易离了。”狗妈这样理解自己的婚姻。

初中毕业后，她走过不少地方，对事情有着自己的理解，特别是在感情和财务上，姐妹们的遭遇给了她最好的经验。

狗妈口中的姐妹，是她在长三角和珠三角时的“同事”。离开那个行当后，有的人遇到了“真爱”，结果一年半载积蓄花光，对方离她而去；也有的买了房子和男友生活在一起，结婚之后房子变成了夫妻共有财产，离婚时被分去一半。

除了联名的房产证，狗妈和丈夫还有个协议，那就是不管他一个月在家几天，都要按月给狗妈块钱的生活费和家里开销。“我都记账了，每个月的煤气水电还有供暖费啥的。我出去旅游，都是花自己的钱。”

狗妈信佛，没“退休”之前就信。回到长春后，她每年都会去往全国各地出名的寺庙，今年“十一”，狗妈去了邻省，因为她听说那里的一座寺庙有活佛。

不同的首饰

茶几上的劣质首饰，在某种程度上，就像狗妈如今的生活，看着闲散，却拮据而孤单；而那只上好的和田玉镯，就如她对未来的憧憬，美好却易碎，让她不敢过分挥霍

被寄养到面馆的乐乐回了家，很是兴奋，在客厅中央热情地追逐着自己的尾巴。狗妈要弯腰抱“儿子”，想了想直起身，从手腕上摘下一只白色的玉镯。

这是狗妈“退休”时在广州一家高档商场买的，花了她少半的积蓄，“上好的和田玉，好几万呢，我平时怕碰坏了，只有去寺里才戴。”

玉镯被仔细地包进紫色绒布，然后藏在卧室衣柜里。

茶几上，堆放着另外一些首饰，手链、戒指和吊坠，这是狗妈现在的生意，“我从黑水路进的，都是便宜货。”

平日里，她会在小区附近的露天市场铺一方蓝布，摆上这些首饰，路过的人见到中意的，就会买上一件两件，价格也不贵，十块二十块而已。

有时候五块八块，狗妈也会出手。见利就走是她的生意经，这样下来，一个月的收入有几百块。

对于生宝宝，狗妈不存念想。之前医生告诉过她，这辈子怀上孩子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另一方面，狗妈说自己也不想要。

面馆老板的女儿正在待产，狗妈不止一次地表明自己的态度：“你看你现在，怀孕都变丑了，生孩子有啥好的。”

茶几上的劣质首饰，在某种程度上，就像狗妈如今的生活，看着闲散，却拮据而孤单；而那只上好的和田玉镯，就如她对未来的憧憬，美好却易碎，让她不敢过分挥霍。

可恶的“兑费”

“你说这兑费算是什么钱？国家允许他们收吗？”狗妈愤怒了

10月10日是个晴天，狗妈一早带着儿子下楼“方便”，然后又回到了床上。离家的那一星期，她住的是小旅店，这让她特别眷恋家里的大床———而在头天晚上，她本来计划要去考察超市，但终究没有去。

《乡村爱情》中的“谢大脚”深得狗妈喜爱，不是因为于月仙，而是因为那间村口的超市。狗妈的理想，就是用自己最后的积蓄兑下一间超市。“超市好，稳定，还不用奔波，而且我一直就想当个老板娘。”

当老板娘，先要有一个“老板”。狗妈希望超市开起来后，丈夫能留下来，跟自己一起经营。兑一间超市，手续并不繁琐。狗妈的理想迟迟没能落地的根本原因在于，她始终没有找到合自己心意的商铺，这其中最让她困扰的就是“兑费”。

“你说这兑费算是什么钱？国家允许他们收吗？”狗妈愤怒了。

在过去的两年里，狗妈多次碰壁，原因都是这个“兑费”。面馆老板娘曾给她解释过，“兑费”就是生意的转让费，我不在这个位置干了，把在这个位置经营的机会转让给你，所以你得给我一笔钱。狗妈听了，不理解。

坦率地讲，狗妈对于理想的执着，并不如她的狗儿子乐乐。乐乐每天的想法就是吃饱，理想则是吃撑，为此它每天睁开眼睛就一直在努力。狗妈则是心思来了，才去努力寻找。

这一天，她的心思并没来。这时的面馆里，还没迎来客人，老板娘、服务员和厨师在开茶话会，话题是狗妈当年闯荡江湖的轶事。

文化水平不高和表达能力欠缺，一直是狗妈的短板，这让她的讲述总是听起来很混乱。有时候下午还在上海的KTV，晚上就换成了东莞的洗浴中心。但这并不影响听众们倾听与传播的欲望，他们每次都会听得津津有味，有缝隙就会发问。等狗妈不在时，这些轶事又成了圈子里的中心议题，能掌握狗妈的多少料，就是个人见识渊博与否的衡量标准。

“区域影响力”

几百米路程，不少熟人跟她打招呼。每到这时，狗妈脸上会露出得意的微笑

10点多，穿着浅咖色针织衫的狗妈出门了。她打算先去市场摆摊，寻找超市的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几百米路程，不少熟人跟她打招呼。每到这时，狗妈脸上会露出得意的微笑，这代表着她在这一区域的影响力。

市场是露天农贸市场，在一条街路的一侧，跟其他的露天农贸市场没什么两样。狗妈摇曳着从市场这头一直走到那头，没找到合适的位置。这情况经常出现，每到这时，狗妈往往直接转身回家。但今天不同往日，狗妈决定施展一下自己的“魅力”。

市场的一角，集中了几个卖衣物和日杂用品的小摊。狗妈走到一个男性摊主跟前，用腔调奇怪的南方普通话商量，能不能给自己腾出一小块来。对方寻思了一下，把自己的货品挪开了一些。

几天没来，市场当中又有了新面孔，那是一对推着车现烤现卖玉米饼的中年夫妇。热腾腾的炉火上，支着直径差不多有1米的超大型烤盘，玉米磨碎而成的糊糊，在烤盘上摊成碗口大的饼，双面烤至焦黄。让人惊讶的是，这个烤盘可度自由旋转。

狗妈对这项生意有了兴趣，对于她来说，轻松还能赚钱的项目，都是她的投资备选。不到一小时，1块钱1个的玉米饼卖出去几十张，看起来收入尚可。可这时狗妈已经对它失去了兴趣，因为她找到了这个生意的致命缺陷———糊糊都是一早起来现磨的，自己一个人张罗不起来。

项目考察再次流产，狗妈又想起了她的超市。中午，在附近卖烤苞米的中年男子给她送来了一穗烤好的苞米———他们是熟人。吃过苞米，狗妈拿出了手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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