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系列故事之八至十

和你一起长大

（八）新的乐园

痛失秘密基地后，她和丽、颜，难过了好几天。每到中午三个人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一会儿长吁一会儿短叹，全然失去了往日的兴高采烈。班里其他同学都觉得奇怪：“你们三个，发什么神经啊？”她们也懒得回应，那样一个美好的乐园都丢失了，被同学们骂两句这点痛算什么啊？

学校边有一个挺大的水库，那个年月，河流啊，水库啊，水总是很干净的。中午在学校蒸饭吃的同学，吃完饭总是到水库边洗饭盒。所谓“蒸饭”就是学校专门修了一间屋，里面有一个很大的蒸笼，大家管它叫“正子”，到底是哪个“zhèng”字，她至今也没弄明白。家离学校远的同学就用饭盒装好米和水拿到小屋去，有一个叔叔负责把一个个饭盒放到“正子”里，然后盖上一个巨大的锅盖。在“正子”底部烧火，蒸熟这些盒饭。中午放学前再一一取出，放到台子上，等待同学们去找自己的饭盒。同学们拿着自己的饭盒来到小屋门口，很自觉地往叔叔的竹篮放进一毛钱。

这一天，她们一起到水库边洗饭盒，水库边专门修了石级，她蹲在石级上洗完饭盒觉得回教室也百无聊赖，就玩起了水，发现有许多小鱼在游来游去，抢食着同学们洗落的饭粒。“小鱼！小鱼！”她惊喜地叫着。“这有什么奇怪的？同学们天天在这里洗饭盒，水库里有很大的鱼呢！我就见过有人钓起过这么大的鱼。”丽用手比划出两尺左右的距离。“这么大啊！”她羡慕极了，“咱们也来捞鱼吧？”“用什么捞？饭盒吗？哪有鱼那么傻，全往饭盒里游？”颜泼来冷水。

她们都望着水里的鱼沉默了，这些鱼儿不会来离水面很近的地方，而是在稍深一些的地方游动，让人隐隐约约地看得到。“要是有个渔网就好了。”丽遗憾地说。“渔网？网兜！我们不是有网兜吗？”她拉起丽和颜跑回教室，拿起各自的网兜，问没吃完饭的同学要了一团饭跑回水库边。

她把饭团放进网兜，把它沉入水中，尽量往下伸。果然看到有小鱼钻进网兜去吃米饭。她迅速地提起网兜，哈哈，就有落网之鱼了！把小鱼放进饭盒，继续捞，直到网兜里的米饭完全消散在水中为止。

她们一扫前几日的忧伤，在水边玩得不亦乐乎。

从此，每天早上她们都会多抓一把米在饭盒里，午后就有剩饭捞鱼了。太小的鱼苗放回水库，大一点的拿回去喂小猫。

水库边成了她们的新乐园。

（九）都是桑葚惹的祸

“老师，你看——”小雅从一个小塑料袋里小心翼翼拿出一颗桑葚。桑葚已经熟透了，紫得发黑，指尖稍稍用力，就会捏出里面紫色的浆汁。她摊开手心，小雅把桑葚放到她的手上，她有如托着一颗宝石。“老师，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小雅大眼睛闪闪发亮。

“是桑葚。”她笑着回答。

“为什么叫桑葚呢？”小雅歪着脑袋接着问。

“因为它是桑树的果实啊。”

“老师，你怎么都知道啊？”小雅略带一点失望，“我本想考考你的。”

“因为我小时候吃过很多呢！”她轻轻刮一下小雅的鼻子，很开心地说。

……

家乡的田间地头到处种着桑树，那时候在很多房屋的墙上写着“要想富，栽桑树”或“要致富，多养蚕”的宣传语。家家户户都养蚕，还分春蚕，夏蚕，秋蚕，冬蚕。大多数人家都养春、夏、秋三季蚕。这在当时可是农家的一项重要经济来源。连她也知道了养蚕比养猪划算，养一季蚕忙活不到两个月换来的收入比养一年猪的收入还多。

这天中午，她很遗憾地对丽说。“我妈妈不让我捞鱼了，说我家的猫天天有鱼吃，都不捉耗子了，耗子大白天都敢在房梁上跑了。”“哦，怪不得我也发现我家怎么突然有耗子了呢？看来不能让猫太享福了。”丽撇撇嘴，“欸，你吃过桑葚吗？”

“桑葚？是什么啊？没听说过呢？”

“唉！你说你，在那个什么格尔木见过什么啊？走，今天我带你去开开眼。”丽满脸的得意。“哦，还是要带上饭盒。”丽像个指挥官，她赶紧拿上饭盒乐颠乐颠地跟着丽走。

当时的学校没有大门，没有围墙，拐出二层的教学楼，就是乡村的广阔天地。

水库周边是两座山丘，家乡是丘陵地带，山都不高。山上依着地势是一块块或大或小的庄稼地，每块地的边沿都种着桑树，桑树都只长一人高左右。每到冬季，人们就把桑条剪断，一方面桑树条是上好的柴禾，比那稻草啊，麦秆啊耐烧多了；另一方面主要是不让桑树长高了，来年方便妇女们采摘桑叶。

丽在前面带路，来到一棵桑树前，指着桑叶柄和桑条的接头处说：“桑葚都长在这个位置，咱们一棵一棵看过去，就能找到许多。”说着她用手拨开一片片大如手掌的桑叶，果然在一根枝条上看到了一颗红色的小果实，丽伸手摘下来递给她，并有板有眼地讲解：“这就是桑葚。没熟的是绿色的，不能吃；红的酸甜酸甜的，可以吃；熟透的就变成紫色的，甚至是黑色的了，吃起来甜甜的。熟透的桑葚摘起来要轻轻捏，不然会破的。”

她馋猫似的看着手心上的桑葚——它只有一颗葡萄大小，形状却是一串葡萄的袖珍版。她把桑葚放进嘴里，轻轻一咬：“呀！真好吃呢！”

“小样，快找吧！还有比这更甜，更大的呢！”丽像个小姐姐一样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戳一下。

她欣喜若狂，仔细地在每一枝桑条上搜寻着，起初，她每找到一颗就大叫一声：“丽，我找到一颗！”丽就在另一棵树下回应一声：“我也找到一颗！”于是都开心地塞进嘴里。那熟透的桑葚果真又大又甜，只是不小心就捏破了，把手指头都染成紫色的了。可是美味当前，这些就顾不得了。

她们一棵树一棵树地找过去一条地边走过去后，她终于说：“丽，我吃不下了。”丽大声回道：“我也吃不下了，咱们摘些放到饭盒里。”她这才想起，身上还挂了个饭盒，连忙取下来，一边继续摘一边唱：“采桑葚的小姑娘，端着一个大饭盒，中午跟着好朋友，走遍田间和地头，她采的桑葚最多，多的像那星星数不清；她采的桑葚最大，大的像那，像那，像那……”她编不下去了。

丽哈哈大笑：“像你的头啊！”

“嘿嘿嘿……”

“呵呵呵……”

笑声在树下回荡着。

“好了，饭盒装不下了！”

“不摘了，该回去了。”

她和丽终于从树下钻出来，互相望了一眼，互相指了指对方，突然爆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笑得流出眼泪，笑得索性坐在地上，笑得没有了力气。突然学校的钟声远远地传了过来。“不好了！要迟到了！”她们立刻止住了笑，爬起来，手捧饭盒飞也似的向教室跑去。

等她们气喘吁吁地跑到教室，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了。丽大喊一声：“报告！”同学们的目光都望向她俩，一秒后全班都大笑起来，老师转过身，正想批评她们，突然也笑了，挥挥手让她们下去。

她们在同学的笑声中走向座位，周围的同学不约而同地问：“你们干什么去了？吃了什么？中毒了？嘴唇黑紫黑紫的，跟鬼一样！”

老师拍拍桌子，全班终于安静了下来，接着上课。

她看向教室另一边的丽，眨眨眼，丽会意地笑了。

于是两个饭盒在教室里转了一大圈，变得空空如也，下课的时候，全班都变成了嘴唇黑紫的小鬼！

（十）快乐插秧队

学校要迎接一个参观团队，要求全校师生下午彻底打扫校园，不留卫生死角。

她到班里通知孩子们下午带抹布，扫把，沙纸等工具，孩子们兴奋异常，一个个恨不得现在就去打扫。不管劳动效果如何，这份劳动热情确实值得赞扬。

劳动开始了，她把全班分成扫地组，擦墙组，拖地组，环境区组，还特地分出一个“涂墙组”。“涂墙组”要把走廊瓷砖上方的白墙中的黑点、划痕用砂纸轻轻抹去，抹不去的用白粉笔涂一涂，尽量让白墙壁看起来洁白干净。这项工作应该是最有难度的，可是这一组的孩子们却干得最开心。

马生林用被白粉笔抹白了的手先给自己的额头按了一个指头印，神气活现地说：“我是三只眼的二郎神！”

玉涛一看，也给自己的额头抹了一个弧形，粗着嗓子高声说：“我是包青天！堂下所站何人？”

小女生晓琪用三个手指在两个嘴角各抹一下，“喵，喵——我是一只乖乖猫！”

韩强立刻在自己的额头画了一个“王”：“吼——我是森林之王！”

……

孩子们一边玩一边涂墙，走廊里充满了笑声。

她很想告诉孩子们别把粉笔往脸上抹，皮肤需要保护，转念一想，这烂漫的童心不是更需要保护吗？这样想着思绪又回到了从前……

每到四月份家长要开始插小秧了。小秧就是一粒发出的一寸左右的小芽。要把这小芽一棵棵插入田里培植成一株株大秧，再把大秧插到水田里然后长高抽穗才能期待收获谷子。小秧细小，插小秧就是个慢活、细活，可是小秧从温室里取出就得在一两天内插到泥里去生长，所以这个时候在上学的孩子们都要抽空回家帮忙。每到那时，老师都会把正课调在上午，下午给需要插秧的同学准插秧假。同学之间也会互助，今天我家的小秧出棚了，你帮我家，明天你家的小秧出棚了，就去帮你。

以前她没插过小秧，但丽说这活简单，保证她一看就会。于是她跟着颜，菊等八九个同学一起去帮丽家插小秧，同去的还有三个男同学。其中一个叫小军，小军穿着一件略长的蓝布衣服，看起来有几分像当时正在播放的《乌龙山剿匪记》中的“钻山豹”。同学们一边讲着剧中情节一边拿小军开玩笑。一路欢声笑语，不知不觉就走了几公里来到了丽家。

丽的父母亲正在田里，弯着腰插秧，看到她们这么多小帮手，高兴得合不拢嘴。丽的母亲赶忙回家为大家做饭。

小秧要插在水田里拢起的宽约一米的“泥床”上，插秧时两人一组面对面站在“泥床”两边的水沟里，各插面前胳膊能够到的半米左右的部分。

她和同学们一起拖鞋挽裤，把脚伸入水中，“呀！这么凉！”她把脚缩回来，她很奇怪其他同学们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同学们听见她的大叫都笑起来。颜说：“别怕，你伸入泥水中适应几秒钟就没事了。”她鼓起勇气迈进水田中，尽管还是感觉很凉，但她不再表露出来，以免再被大家笑话。

插小秧的确不难，她看着对面的颜左手拿着一团秧苗，食指和拇指轻捻一根小秧。右手拿着那根小秧插到泥床上，每一根小秧与别的小秧前后左右相隔一寸左右。颜的双手密切配合，动作麻利，一会就插了一小片了。她学着颜的样子插起来，不过，速度很慢。颜很体贴地将手臂最大限度地向前伸，把本该由她插的一部分也插上了。她加快速度，尽量不落后太多。不一会儿，她感觉腰弯得发酸了，直起身子望望四周。同学们都干得那么起劲，原本光秃秃的泥床上泛起了绿色，正如早春大地上生长出的草芽儿。“这就是春天的耕耘播种啊！”她突然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一个从小常常说到的“农民伯伯”了。于是弯下腰继续让那一根根小芽站到泥床上。她看着对面的颜插的小秧那么整齐，一排排一列列像成千上万的小人国战士挺拔地站着，而她这边的“战士”却东倒西歪。

“不行！我得好好训练训练我的‘战士’们。”这样想着，她开始像一位排兵布阵的将军，将那些“小人国的战士”一个个整齐地摆到泥床上去。

两个小时后，整块水田里都站满了“小人国战士”。丽的父亲招呼大家到家里休息、吃饭。

大家一个个从田里走出来，每个人都穿着一双“泥袜子”，手上也沾着泥。突然丽往娟脸上抹了一下，娟额头上多了一道皱纹。娟就近往颜脸上一抹，颜就长了一道胡子。这下，大家找到了乐子，都很珍惜手上的泥巴，一定要让它变成同学们脸上的装饰物。

路上的行人，看着这一队“小花猫”，都乐呵呵地笑起来。

●精彩下期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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