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10月4日

今天到马医生处是傍晚,照例这时人比较少,可以清谈。

于是就谈起了他的当年,学医也算家传,但是他父亲这一代不厉害,太爷爷这代往上的厉害,也是特擅长骨科。现代活跃有名的xxxx便是得了他太爷爷的一本接骨书。但是没得药,他们用的是消炎药。

关于马医生的师父,那就多了去了,数不清。

从什么时候给人看病呢?从他懂事就给人看病。马医生还清楚的记得他看过的第一个病是下巴脱臼。

而真正认定为人生师父的那是在上海。外乡人。关于认师父这事儿,马医生觉得,只有你到了这个份儿上,接得住东西,才能学,除此以外白搭。

而有时候他师父会跟他说:你别以为我不在你身边,随时在。万事不能轻易,不能差错。马医生讲:有时候有的人直接求他师父他就不能不治,还有很多时候要请示的,不敢大意,每一件都要认真。

坐在竹凳上等待看病的老范说,老马一套少林拳出色,打起来像18岁。

我问,这是多久的事儿?

老范说:你要能等到半夜,老马天天晚上练。

呃,实在看不出一个走路都弯着腰的老人能打少林拳像18岁。但话又说回来了,马医生除了白头发白胡须,脸上的皮肤和气色以及手臂的肌肉确实像个壮年人(没有丝毫老人斑和老人味)。

今天聊到高兴,马医生会说以前经常睡树上,石板上。在言子墓前的石榴树枝杈正好躺着,还有那老年活动中心的石板,盖个草帽就睡,别人以为我是叫花子。我问:要选什么树呢?马医生就警惕了:这点就不能告诉你了。

晚饭后,来看病的人也不少,病友也有病友间的同气相求。我喜欢那个叫永君的病友,两鬓苍苍,一副天真的模样,听到好玩处就忍不住的呵呵呵笑。我也喜欢那个叫陶老板的人,四五十岁,与马医生好多年前就认识,盘腿功夫很好,一来,就如初学者一样认认真真双盘着。我也喜欢那个叫老缪的打农药老头,和马医生同年,每次治病就和一个小女孩一起认认真真像听课一样坐在小板凳上虔诚的接受治疗。

永君往往在6点半带着打坐垫来的,单盘盘得不错,看身法也是经过马医生指点的。听马医生的说话里,我发觉他的功夫有一部分和打坐有关。他说,曾经练打坐时那个苦啊,在草丛里,虫子把我咬的,但不能动一下。另外打坐要经过几个关口,其中一关就是不能害怕,一害怕神光就暗了。到后来会有出阳神,一个小人从头顶出来,刚开始只是很小一个活动范围也很小,慢慢的就变大可以出去玩了,但是要记住,人的主神不能出去,主神一出就回不来了。

我像听天书一样的听完,然后缠着问马医生怎么打坐?

被我缠的没办法。他就说教你个简单的吧,两只手掌心向上手指交叠,不能超过一截半指节,左入右出,左腿在上。

我不甘心的问:就这样?那心观想哪里呢?似乎每一派的打坐方法说的都不太一样。

马医生笑笑:大家打坐的目的不一样。最简单的,就是眼观鼻鼻观心心观脚底心。

“那为什么是这个姿势这个手势打坐呢?”

马医生说:你要打坐,那就看庙里的罗汉是怎么做的,按他的就行。

你要练功,那就看观音十八相,看她怎么结手印的。

我还想问下去,但马医生不说了。

在一旁的永君边听着边笑呵呵盘上腿。但间歇时候一聊却让我肃然起敬。他每天要打坐6小时,在马医生这儿2-3小时,剩下在单位里2-3小时。

打坐其中的妙法我不好意思问马医生,因为就算问他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但是永君没所谓,他说这个手势是练气的,左进右出,到一定程度你就会感觉到丹田的气了,然后随脊椎上升到头,然后下行。而到头的时候会像太阳照射那么温暖。当时他问马医生有感觉大概需要多久?马医生答:坚持天天练的话大概6个月。而他也正是六个月的时候才有的感觉,果然不假,而且进入状态后酣之如贻。

这个时候又来了一个奶奶级人物与马医生哥妹相称,她练“转轮子功”,曾经3个月没吃东西,她说,辟谷一定要有师父,不吃东西是自然而然不想吃了绝非刻意。而她的双盘不需要手帮助,两腿一弯像面条一样就上去了。

我问那奶奶练双盘怎么练?奶奶说,你会脚痛不?脚痛很难受,熬过去就好了。谁都要经过那个阶段。奶奶说马医生不教她。然后她自己喃喃道:等到什么时候“转轮子功”平反了就教我了。马医生厉声道:你记住,练功的人不问政治。

在这儿,我突然有种书到用时放恨少的感觉。

学问学问,不学,能问啥?

马医生也许好久没碰到像我这么和他聊天的病人了,也愿意和我聊。但最后发现虽然他说了很多,我能听懂的很有限,记住的就更少了。他聊天用的都是乡下土话(外地人绝对听不懂,连我都费劲)。然后他说话时再夹点俚语,夹点医学术语,再夹点佛家道家用语,有时候再谈谈陈抟老祖王禅老祖鲁班仙师,我的脑袋慢得不是一拍两拍。

终究一句话:读书太少。

这几年,我也算是学过中医,但学的吊儿郎当的,就连《伤寒论》都没好好看过一遍。

马医生说,其实《伤寒论》就两方,可惜我没问下去......

不过我偶尔瞟过几眼马医生给别人开的方子,以我有限的见识来看,确实像经方。

马医生开方子得看人。

1、这个人通经络通得差不多了,然后才能用药。用马医生的话讲,你先得把管道打通了吧。

2、得看这个人有没有耐心吃药,能不能定时来看病。

马医生的方子从来最多只开3付,他讲,药有千种,病有万变,人体3天一小变,3天内的情况我还是能把握的,不能多开。

年10月5日

从早上开始,我已经把右手当好手看待了,拿衣服拿杯子开门开车门......

今天去医生处,依旧是我喜欢的晚上。

晚上清净,晚上可以瞎聊,晚上不用赶吃任何一顿饭。

我问马医生:你手能看病,脚能看病,眼睛能看病,还有什么能看病?

马医生来了兴趣:拿把破扇子都能看病,竹竿都能看病,要不待会儿试试。

我还没插话,我妈说好啊好啊(呃,我妈比我还起劲)。

马医生说,要不她在广州我怎么给她看病。

我说是不是全息。他说,因为是混元气。人的经脉总和地球连着,到哪儿都能循环走通。

玩兴不减,开始。

马医生走到后厨房翻了半天找出一根竹竿,擦干净。然后让我背对着不让我看见,他将竹竿搭在我肩井上,而他就将食指搭在竹竿上并说:好了,一根竹竿一个手指照样走遍全身。

而他的两只手正在给我旁边一位年轻男士看病。

发生了什么?

刚开始没多久,觉得有股微微的能量附加到了身上,是一种笼罩的感觉,没有前行没有运动。随后手臂方向开始如涓涓细流般开始运行。我说:马医生,这个气和以往的气不一样,质地不同。没有那么雄厚,比较细腻。

马医生说对了。此刻正是阴阳平衡,而用的气细缓平和,就像给婴儿看病一样,没有那么霸道,但是气行的很快。

气的行走是先三阳后三阴,然后主攻患处,先患处外围,然后真正患处。腿也类似。到最后,气的运转趋于平和,只是间或偶尔有跳动。全身已经循行几遍。

马医生说,这个时候他的心房起码分了两处,一处是我,一处是另一位男士,男士此时发生了不由自主的强烈连续抖动,本来科学范儿的男士瞬间不科学了。

今天的治疗,马医生连碰都没碰我一下,但是,松快很多。

感叹:自这次骨折之后,重新看待中医的调形。这真是个简单又复杂精细的工作啊。人自从站立后两脚就处于不稳定状态,那个跌痛碰上就是常事。医院的治法,漫长的周期,石膏,然后自我运动,伤手便随着年龄而伤势增加,到五六十岁的时候出现爆发点。骨都接不好,调形很难。

马医生说,接骨时要想象面前是一具骷髅。

他还讲,中医的接骨和西医接骨不一样。西医接骨看x光片,看起来接好了但功能差了。而中医的接骨,不会接的严丝合缝,但你的功能可以完全恢复。比如锁骨骨折,我就要借道,只要气血能绕通就好。

年10月6日

写毛笔字已经没有大碍,只是时间一久曲池穴会有稍稍紧绷感。而对于手的任何动作我已经不在意了。

轮到我治了,今天在正面用竹竿治疗。竹竿抵在我云门处,然后运功。

今天与昨天还是有差异的,就在等待的时候,其实马医生也在帮我治疗,感觉到患处自我跳动结节感。而当正式治疗竹竿抵住后,便很快觉得全身经络开始巡行运转。先是手,再是足,随后是从头顶到脚心。一一走过无一遗漏。

我问马医生说:是不是,刚开始坐着的时候光跳患处是让患处血脉通畅,随后在正式治疗过程中经络巡行就会顺畅很多。他说,对。

关于我这次受伤马医生似乎有话要讲,我知道指的是什么。耗散心血,心神不守,便是罪因。过于欢乐大喜大悲失常便会出事。

要习惯做一个平常人也是如履薄冰的,随时要上弦。神这个东西,是随时都要看住的。

中间来了个小女孩,话说那个小女孩。左眼上眼睑内侧长了疙瘩,很多年前就有,只是今年长大了,医生说不好开刀。

只见马医生最后在小女孩头部做了几下从抓走的动作。

小女孩走后,马医生问:你知道我刚才给她用了什么?用了隔皮取脓的方法。因为她的上眼睑里面长了几个颗粒,我把它先移位再排出。

我问怎么移位?他说连穴位都是可以移的。

当然如果是偷针眼治疗就简单了,把尿浸在老蓝布上敷眼就行了(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也确实看到那个疙瘩从内侧移到了眼角)

马医生有时候会有兴致考考我:刚才我怎么治的你也看到了,你倒说说我为什么这么治?

然后我便以案件还原方式回答:我想,上眼睑属脾,那么应该以调脾胃为主。然后看您在足大指二指处发力,应当是调理肝脾了。再者用上托法在背后应该是让下陷的脾胃中焦之气上升。扶正祛邪。马医生说,对。

年10月7日

白天,来了一个像高中生模样的姑娘。姑娘长的眉清目秀,她的问题很多病人都知道。医院判定为抽动秽语综合症。从前,只要她来看病,很远在山下就听见她狂叫,发病起来力气大的很,两个大男人都架不住她。据说碰到马医生时,他一把擒拿手就把她擒住了。

后来病情就慢慢好转了,又能继续升学读书了。

来这儿看病时她的动作是比较特别的,比如身体坐直了两手侧平举很久,然后前平举很久,然后再上举很久,最后下蹲着从门这边一个个蹲到门那边来回做几次。

等姑娘走后,我问马医生这个是怎么治的?

马医生一笑说,说白了也是乱经络,而她的乱经络都是因为心,心血运行的问题。我就给她关键三个地方膻中、膏肓、命门。然后让她血脉疏通。

今天钱校长也来了,她最显得特别疲惫。

昨天来时她右半侧已经感觉不好动弹,僵在哪儿,拼了命的过来了。她说,肩膀疼得抬不起来,整个右半边有如瘫掉。

马医生说伸舌头看看,舌瘦小边红赤,然后说是肺肝的问题。马医生开始用竹竿抵住肩井处然后问感觉,钱校长直说锁骨疼,这一点就证实了舌诊寓言确实是肺的问题。那么好多肩膀酸痛问题,其实也是肺的问题。

筋病,其实是臓病,这一点要特别注意。在钱校长治疗的最后马医生让她闭眼,然后用眼神使劲看了一下天目。

我忍不住问了一下,为什么要看天目?马医生说,当然拉,她的天目不会开,但是天目关系着心脏血液运行,人的天目就好比定盘心,定住了就不会歪。

但是,事情还没完。如果要算治疗结束,还得算他最后在脑后点一下。

我这个忍不住又犯了问为啥。

但这次答案出乎我意料。首先马医生点的这个穴叫哑穴。他说,当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病习惯,他习惯用哑穴。

这个穴不能针刺,但是他点一下却是有其他意义的。这个就好比是防伪标签,记号笔。当点完这个穴之后,如果你再去找什么大师做什么治疗,他都知道。因为防伪标记会说话。

衍生话题,我问是不是每个人的主穴或者死穴不一样?马医生笑笑,高手他能移穴所以就算点中也没事儿。

这时候马医生又自言自语说为什么不用针?当年曾有人给他一套金针。因为针这个东西出错了来都来不及。而用气随时一手掌控,哪里有问题马上有措施,抹一下就好像沙子上画画手一摸就没了痕迹。

年10月12日

[一念之差]

今天听他们议论一个老太。

本来摔断了腿脚在马医生处治疗已经好好的了,饭能吃,麻将能搓。

她大儿子多事让医院拍片检查,发现骨头错位了立即开刀。

开刀么好了,一根钢钉钉下去,骨头蹦裂,腿上也打了石膏,手臂又挂了6天蛋白。现在只能躺在床上靠人喂粥喂饭。

女儿们跑过来哭,但哭有什么用呢?

年10月14日

[一个凶人]

来了一群人,有常熟人、浙江人、安徽人。来看病的是安徽人,30多岁,一脸横肉,结实。据说昨天是痛到脸色发青发黑进来的。原因是腿痛不能走路,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医院看过来说不出是什么病、为什么、得怎么治。但是腿就是不红不肿莫名的痛起来,睡觉吃饭都不受用。

看病的过程很简单。马医生先让他把病腿搁在凳子上,许久。然后用竹竿抵住他脚底,许久,然后跺一下脚。不疼了,于是告辞。

等人走后,坐在那人旁边的老五说太凉了整个半身都凉了。马医生问我如何?我正盘着腿整个左腿都凉了,手也凉了。我们问是怎么回事儿?马医生有点疲惫,跟我们破解一下这个过程。

这人平时身体素质很好,打拳的也是打人的,一个人打五六个不在话下。但是这个病是伤肾引起的。在晚上喝酒打架发怒或者还有别的,简单说晚上作的,作到一定时侯突然爆发了。他的足三里完全被锁住了。如果发展下去整个人就会瘫了。昨天来时,马医生说他费了很大功夫才把他打通,那人头上冒汗,马医生的汗衫都湿了。

三里是个气旋,管环跳和涌泉。

要看到骨头,也要看到血气的流转,哪儿堵了,哪儿多哪儿少。

我们说,那人如果照样喝酒打人的话,病还会发。可能更严重。

马医生说:人啊就像济公,你的瘤想要长多大?

练功,一定要心好才能功成。

放不下的太多了。固执的心,固执的生活,固执的病。

(另外,自觉手好后,我去马医生那儿就没那么勤了。我爸说,你大老远回来是来看我们的还是看别人?特地给你做好饭都不吃了。你的病好了,为什么还要一天天去,还白白去送钱?站在我爸的角度想,也对。而且我这人也没那么多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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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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