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北果

主播

张国民

我又想起那些草了

门开着，它们探着头

满是漂浮在，沟壑上的足迹

追逐时钟的脚步，离我越来越近

我听到它们急促地呼吸

对着秋露凝重的夜空

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落叶，轻掩着门闩

所有看不见的生命

正孤独地，走向冬天

我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思念渐渐地，将一切完整的覆盖

哥哥，我找不到

你送我的那支，带橡皮擦的橙色铅笔

发黄的方格本上，绿色的线框

围困我所有的记忆

那年，你用映山红花瓣儿

为自己定制下，婚礼上的西装革履

转眼，又是一个乍暖还寒的日子里

你带着侄儿，在母亲家的门口

为我擦去，出嫁时的泪滴

你说，女孩儿的笑容是最美的嫁衣

一年、两年、三年……

我看到铁窗内的你

蜷缩着瘦弱的身躯

细密的针脚，在你的额前

缝制救赎灵魂的新衣

一个窝头，一碗白水

是否能够，缩短十二年

你与墙里墙外的距离

深秋，霜花覆盖窗玻璃，

看不清天空，是阴霾或是晴朗

炕头把残留的余温，掖在被角

爷爷，盘座在炕梢

点着了长长的烟袋

燃尽的岁月，在吧嗒吧嗒声中走远

成熟的老茧在一双大手上

拎起，被辛酸褪去色彩的蓝布棉袄

被岁月压弯了的脊梁

像的确凉一样古老

一根麻绳，代替腰带横在腰间

孤独的背影，蹒跚的迈向马棚

缓慢的步子，被寒霜逐渐拉长

那一刻，岁月与沧桑

伴随爷爷沉重的脚步

一起蹿出了门外

过了午餐的时间，我们依然对坐

时钟行走的声音，在下垂的眼睑

夹生成两碗米饭

平行的筷子，如一枚别针

别住那个午后

一颗麻椒，辣红了两双眼睛

多年以后

麻木的双唇，依然僵硬着

我的空间，就如你诗歌中那些成熟后

绽开的豆荚

滚落着你，亲切而熟悉的造访痕迹

我知道，这是一个锁不住的话题

或许，那是有关白莲花穿行云朵的年纪

你和她们，是从同一片土地里，生长出的

植物的提取

曾经，你期许把雪花的味道，分一些给大地

还有一部分，留给随风沉默后的自己

于是，我把权限转移给四季

这样，在你想起我的时候

我们随时都会有关系

我写下的日记，隐藏着寻找你的契机

那时你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除了听母亲讲的，过去的一些故事

还应该有，荞麦子姑姑的爱情

我曾在落雪的时候，路过月亮女孩的窗前

窗子紧闭，没有星星

没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我也曾在，豆荚再次绽开的时候

剪辑，你住过的村庄里

土炕与老牛车的光影

昨晚，我仔细翻找被夜风吹落的烟蒂

溅起的啤酒花，翻腾欢愉

你的名字，在狗尾巴草的纹络里

生成，独一无二的水印

和他吃过三次饭，每次

他都要一碟盐水花生

他捏花生的动作娴熟

一杯白酒，干了再满

他与花生对视

一双眼睛，就像刚被盐水煮过

隐约的咸味，正从眼睑

划落剩下的生活

艾草，抓住老屋的墙

很多故事，都长了出来

比如，黄酒的烈与香

红绳，捆住一条江

但我，从没见过

只闻见，糯米的味道

是父亲锄下的脊梁

月亮在等一场雪，打在灯上

不下雪，月亮心事未了

村落，也跟着方向不明

孩童手中捧着的，半碗滚烫的汤圆

成了一个谜

春风从河沿跑过

蜷缩的大地，像长垣上晾过的豆荚

谜底，不经意地在田野里

开出陌生的花

那块地，是你原来住过的地方

草，完整的覆盖从前的痕迹

我已无暇顾及

只能任由它去了

你是自由的，草有权利占据那里

穿红衣服的女子，走到月亮地里

咱们村乡愁系列丛书入选作品选稿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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