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众独立文存

“小众独立文存”,一个时代的孤迥

第一辑,玄武新诗集《夜行》、古诗文集《断铁》、专题散文集《众神》

其中《众神》彩印。严格限量,印套

编号出售,年12月2日起售,年12月3日剩余套,年12月4日晚9时剩: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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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头海上花园记

玉珍

1

洞头是个海岛区。

我爱岛屿,爱大海,自小对此有着说不出的好感,在我与我母亲,以及我母亲的母亲出生之地,都是山环水绕丛林莽莽,地势复杂植被茂盛。在这样的地方生长,山野之趣很浓,但视野之阔达自然不如海洋和大平原。我外婆出生的地方叫竹山,竹林如海,山峦清秀,母亲出生之地叫潭湾,潭幽湾绿,水深如渊。我出生之地在青山之下,河流蜿蜒,群峰连绵不绝。山区的人们常年在一个被群山包围的巨大的“盆”中,说好听像优美的摇篮,说粗鲁便像一口大井,因为你抬头望去,视觉永远被群山阻隔,像极了“坐井观天”。当然,这并不影响人走出去,走出狭隘,走向开阔。比起山地,如今的城市群厦比群山还高,甚至毫无趣味。

而海无边无际,视野阔大,岛屿孤绝,令人动容。因而我一听人说起海岛便心怀向往。当我知道要去一个被誉为“海上花园”的地方,便觉得很有意义。人生充满奇妙之事,我去洞头不是出差,不是旅游,而是去领奖,但内心的喜悦主要来自大海,至于领奖,那是另一种感激的情感。

我不爱坐车,体质不太好,如果那阵子没有休息好或早餐没有按时吃,出门对我来说是一件难熬的事情。到达洞头机场后,黎晗大哥和庞余亮老师与洞头的一个大姐来接我。庞老师我在几年前见过,他没变,我觉得再过十年他还是这个样子,他的样貌仿佛很耐地心引力。而黎晗大哥的样貌更神奇,我总觉得在哪见过,后来想起来一个电视剧和一个演员,古装剧,讲一个著名的古代厨师。但名字全忘了,长得可真像啊,声音都像,世界真奇妙。如果以后我当了导演,邀请他们俩演亲兄弟,大家看了会认为他们真是亲兄弟。

黎大哥手里攥着一个小袋子,里面一定装着好吃的。我真是饿了,但我只想吃开胃的辣椒。他看我有点晕车,把那个袋子递过来,给了我几颗青橄榄。说吃了会好点儿。

我不太相信这个东西能减轻我晕机晕车的痛苦,它怎么长这样呢?橄榄就是这样的?因为它美好的名字和对之的想象,我一厢情愿认为它是多么玲珑剔透或可爱动人。但眼前的果子与我在山中到处可见的果子一比都要逊色吶。

怎么说呢,这是种长相太随便,看上去仿佛不能吃的果子。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到青橄榄,如果不亲口告诉我这个东西能吃,我真不会下嘴,凭我多年在山村生活见过无数野果的浅陋经验,觉得它是那种砸开会流出乳白色液体,吃下去让人口吐白沫的东西。但黎晗大哥的语气透露出对这个果实的极大的喜爱和感情。于是我咬了一口,我多饿啊,而且我信任每个身边的人。

那第一口的怪味真是令人震惊,这是个怎样神奇的小东西,一点滴汁液竟蔓延开无穷而乱七八糟的滋味,酸甜苦怪涩,还远不止于此,那是种能让人表情怪异到鼻歪眼斜的陌生滋味,还记得吃到奇酸无比的杨梅和柠檬吗?我记得一个将柠檬当甜果子大咬一口的娃娃,嚼了一口之后那奇特之表情,真是逗趣无比生动极了。我猜想大家此刻都是如此,同在一车的庞老师和开车的大姐想必也是如此,但我没有做声,我想能让一位作家有如此温柔赞美和表扬的神情且心疼又心甘情愿说出“这是最好的青橄榄,六十块一斤呢!”的果子,一定有它的过人之处,而且是十分了得的过人之处。

当然,几秒钟之后我体会到了那个乱七八糟奇怪不已的滋味之后的绝妙的甘甜和美好,那感觉就像你在一个山洞里抹黑走路被撞得鼻歪眼斜头破血流还被乱七八糟的蝙蝠吓得屁滚尿流但突然看到了光一样,这是最初的感受,几秒之后,滋味又更为舒畅美妙,因为甘甜变得宽阔绵长,仿佛站在一个顶光明的空旷的山坡上,很舒服的风吹过来,让人心旷神怡。这种美妙的滋味之极致与之前的难吃之极致旗鼓相当甚至更极致。于是我第一次这样,在吃完一颗果子之后连它的核都没有吐掉。因为那种滋味并没有随着果肉的吞咽而消失。

我望着这个长得一般且看上去仿佛不能吃的果子,留了两粒放在手心,给它拍了个照片,瞬间觉得它长得很美。

我希望人类不要在吃果子的时候挑挑拣拣,世上所有的果子都有他的过人之处,它也在寻找欣赏它的人,这样它消失得才值得,任何人都不应该在对待难受滋味的时候嚼一口就嫌弃得吐出来,不要吃不了苦,不要尝到不舒服就缩了,这种人估计也体会不到什么真正的甜。我想起我曾如此,在生存过程中遇到某些令自己不太爽的事情,一旦触角触到便立马缩回来了,谁知后面是大好的结果,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我们每个人都曾因消极和软弱,浅陋地丧失了更多获得有意义的甘甜的机会。

2

从机场到洞头大约一个小时车程,印象最深的是那座桥,车程真是漫长啊,像熬夜一样漫长,因为阴天,傍晚,天色暗沉沉,后来还飘着细雨,灰蒙蒙看不清前后,加上晕车,我真有种在昏暗隧道中穿越轮回的感觉。那几乎是我经过的最长的大桥,不知道这样长的桥是如何建造而成,更让我不得其解的是,桥的一边是汪洋,另一边却是淤泥。这比我看到江水中紧挨着一边清一边浊的奇景还要好玩。

晚餐最难忘的是歌声,我平时吃饭永远是人堆里最快的,我吃饭不说话也不开小差,一吃到底,吃饱走人,真是个坏习惯,而且极其讨厌喝酒,这种情感我在好几首诗里表达过了,但并没有用,因为在所有人看来,诗人是要喝酒的,不写诗也是要喝酒的,吃饭一定要喝酒,人多一定要喝酒,高不高兴都要喝酒,喝酒是一件好事,大事,人间快事,我都赞同,但我个人对喝酒真是有阴影,小时候爸爸曾喝醉很多次,我永远忘不了听着他的哭声和呕吐而难过的场景,导致我对酒有一种不好的印象,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想起,也不想再经历,而每次当别人叫我喝酒,我脑子里就会出现那种场景,绝不只是难受那么简单,就是痛苦,就是排斥。加上一喝酒就不对劲,不是神智恍惚眼晕头晕就是难受想哭长疹子,有时没办法,不喝也不好,都忍了。有时有人让我喝酒,我真的宁愿以饭代酒,哪怕撑着。看上去这是粗鲁的,也与他人节奏不同,因而常常在我已经大口吃饱了的时候,人家才刚刚举起杯子且斟且饮细嚼慢咽。我是个不怎么有趣的人,尤其不擅长在饭桌上有趣,

唱歌是可以助兴的,喝酒唱歌其实都是豪情万丈的事情,因个人原因不能擅其一,可以用别的替代,有人唱歌走调,可以喝酒,喝酒也不行,可以讲故事,都不行,可以鼓掌。我是喜欢唱歌的,只是肺活量差点,而且特累,处于呆滞状态。不过那天的晚餐我听到了荡气回肠慷慨激昂的歌声,类似于“吼歌”,这是我儿时,表哥小叔表姐们在山坡上吼过,声音真是美极了。

玄武老师是个热血汉子,他的歌唱得好,完全豁出去,声音像洪钟,中气十足。但他坐下来说话又一点也不像我在他朋友圈看到的样子,他显现出一种十分稳重的细腻。虽然才认识几天,但我断定他在细心耐心恒心这点绝对超过我,我是个常常半途而废怕麻烦粗枝大叶的人,做任何事情都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情和智慧,我看他仿佛是个对生活有无限热情和精力的铁人,那是我小时候的状态,我一生的巅峰,我敬佩所有精力无限的人,他们能创造出常人创造不了的,面对多数人面对不了的。信念强大但精力不行会严重影响一个人的创造和行事能力,很多人都有亚健康,熬夜或生病,当你心比天高但力不从心的时候就会格外羡慕那些铁人一样精力旺盛的人。

所有人都看见他吃下了比我在老家洗菜的盆子还要大的一盆面条。这种胃口连我都自叹不如,我总觉得能吃的人性情是好的,而且大多很健康好动,不懒惰,后来他曾跟我们说,坐着写东西一动不动也饿得不行,那是因为思考也格外消耗能量。要减肥的同学,赶紧去思考问题。

世上最打动人心的是与心有关的,原生态的事物最最真实。在那天的晚餐上我听到了十来首歌,每个人的唱法都是认真的,在那些耳麦中听不到的,我很久没有认真听过流行音乐了,却时常怀念儿时跟小伙伴们在山坡和树林里扯开嗓子不管不顾尽情歌唱的样子,那嗓门,那力气,那勇气,真是动人。就算偶尔走个调都不觉得难听。但我终究没有唱出来,我在心里回想了很多遍,那些声音也在脑海里回响了很多遍,最后还是没有勇气,仿佛我一开口就破坏了那种美好,我这点唱功,还是算了吧。

吃饱了之后我撑着下巴在桌上听他们说话,记大家名字,是一群可爱的人,柯平老师说起话来像个顽童,而我却看起来像在梦游。阿不主席很优雅能干,我想这辈子成不了这样全面的人,我永远会有一种咋咋呼呼的孩子气和粗心大意。黄冰老师瘦瘦的,笑起来好灿烂,叫兽大哥那天不怎么说话,不说话我就觉得他要幽默了,刘海鸣老师很会唱歌,他的嗓门甚至比玄武老师更大,有大海涨潮时的那种豪放,庞余亮老师没表情也仿佛有笑意,亚香像我可爱的表姐,高维生老师看上去不声不响憨厚的样子,但写了很多书。谈起问题来那憨厚劲儿瞬间不见了。

晚餐后见到了来得晚到的陈东东老师,朵渔老师和周公度大哥,陈老师有点眼熟,但我没见过他,他很沉默,不过就算他不说话我也觉得他很风趣随和亲切,不晓得这种感觉而哪儿来的。朵渔老师的单眼皮让他看起来更年轻,导致我没法认真听他严肃地讨论问题,虽然我知道某些话题是相当严峻的残酷的,可能我累了,我真想让大脑休息啊。几年前我们在微博上聊过,现在我好久好久没有打开微博博客了,他见到我喊我小朋友,但我觉得我的黑眼圈肿眼泡一脸憔悴应该看起来比他更沧桑吧。他们都是我敬佩的前辈,我的榜样。但我总共没有跟他们说过多少句话,也许是有点怕生。公度大哥长得好,如果我有个哥哥,感觉也会这么帅,他面相很好。后来他给了我一本他的诗集,我在机场读了,当时就在心里表扬他。

我上辈子积了德,走到哪都遇到好人。因而这辈子也会积德。

3

第二天的行程很紧凑,但我终于见到了我热切向往的大海。

说实话我最近太累了。睡了一晚,居然有骨头错位肚子酸疼的感觉。不过当我站起来走了几步,并拉开窗帘对着外面的白光压了一下腿,伸了一下腰,便觉得整个人舒服了许多。我十分喜欢拉开窗帘时大大的光明涌进来的感觉,当然,如果已经日晒三杆且特别晴朗,那便是光明刺入的感觉。我看到脚面的小片白光,猜测大约七点左右,太阳还没出来,而且有云,太阳至少要在几个时辰后才会出来。这是我在山里住了十几年之后得出的经验,不晓得在海边之城是否也如此。

我的窗外不是大海,是一个坡面。上头应该是树林子,下面种着小花。我觉得没下雨很不错了。决定到外面看看。

在餐厅不远处果然有大海,而且海上有个孤岛,很小,远远看去仿佛一个拳头,我在海边遇到了叫兽大哥和马叙老师。马老师戴着帽子,看上去很年轻,但他好像比我爹年纪还大呢,我爹极少戴帽子,他有个极其宽大的额头,导致我也遗传了他极其宽大的额头和大脸盘子,如果让他戴上马老师的帽子,我想象一下,那是一个半圆扣在正方形之上,可称为天圆地方。叫兽大哥太瘦小,在他面前我是肥头大耳,我感觉一阵大的海风便能将他卷走。他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外婆家过暑假时看见的常背着篓子去河边割青草的小哥哥。我曾跟着他一起去河滩上割草,那儿的草可真油亮茂盛啊,相比之下,人显得干瘦枯黄,他的篓子几乎要比他的身躯更大了,但他总是那么坚毅,乐观,执著地背着满篓子的草稳当地走在小路和潭边,当他抬起头望向你,那眼神淳朴刚强,真是充满了善良。

我们在海边合影,可惜天色阴暗,江面混沌,景致十分一般。我当时内心急切地想,要是这个时候太阳出来就好了,等我们拍得差不多准备转身走了,发现身后有光了,太阳正从云层里钻出来,像鸡蛋破壳一样,光从那儿一点点透出来,然后刺出来,简直了,那景象让你想感恩造物,感恩阳光和大地,那是种沐浴,是一种来自大自然的神圣而纯洁的情感。

最后半个太阳的光芒露出来,霸气地投洒在江面上,很印象派,很圆满,很有禅意。别试了,手机拍不出那种感觉。

4

我当然希望再到别的地方去看看海。在去看海之前我们看到许多石头房子,瓦片上压着石头,很有意思。我想起很多年前大风刮落了我家的瓦片,光三五片都把我吓得要命。

从建造着满是石头房子的村里出来,我们在盐海栈道上走动,真是心旷神怡,那时太阳也出来了,风吹着人,阳光照着人,大海在不远处的脚下闪动星辰般的波光,另一面是山,半屏山。

半屏山看上去并不像山,比起我老家的山,这顶多比坡高一点,而且山的另一边儿永远是石头和崖壁,也许正因为如此才叫半屏山。

海上多孤岛,或大或小,岛上多崖石,或如立壁,刀削般光滑而直接,或如雕塑,奇形怪状,放眼望去,简直像一个巨大的雕塑艺术陈列场。因为天朗气清,万物看起来都很清晰,海水和波纹,海浪和礁石在强光的照耀下甚至反射出严肃的光。甚至礁石的粗糙颗粒感都清晰地体现了出来。这便显得无比震撼了。与以往看到的一整块一望无际的大蓝布不同,在并不是过于庞大的空白的蓝布上,更多的有了些褶皱和内容,有了空间,可想象的有层次的空间。

海边的栈道很干净,栈道下都是乱石。那些石头便更干净了,与外公家那边碧波潭边的石头一样干净。那些巨石形状各异,如造物巧夺天工,石崖下惊涛拍岸,颇有气魄。随我们同行的一位洞头小伙子知道一处十分独特之处,觉得我们此行不易,在集合之前,抓紧带着我和亚香去看。爬过几个巨大的岩石,我们绕到了栈道下面一个隐蔽的地方,它直面大海,耸立如直角,是一面由几块巨大石块堆砌的石墙,仿佛大地的屏幕,上头写着“神州海上第一屏”。我们在那儿站了会儿,也就照几张相的时间,便又立马返回了。他们都没有去,只有我跟亚香去了。

我当时真想停在那儿了,我想在石屏下走走,听听涛声,或盘腿坐着,晒晒太阳打个瞌睡。那儿很寂静,没有人打扰。适合沉思,适合唱歌。

我真想在海边坐上一天,但我不能。因为我不是单独出来旅游的,我得跟上队伍啊。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而太阳让我难受,他的光在海上显出难得的干净和锐利,在山里我当然见不到,最大的河也没有如此宽阔的水面。但我不能在太阳与大海面前思索,如果可以停下来安静地坐一坐,或许对着那无尽的在远处水天相接的茫茫大海,我可以理清一些迷惘的头绪,是的,有一种环境可以让我很快从焦虑中沉淀,我家夜晚的屋顶,金紫仙的山巅,幽静的山谷,崖边,长满红蓼的乌拉河畔以及大树上的树杈,这些地方都可以,都尝试过,唯独这个我没能好好试试。我表示有些遗憾。

加油吧,等我有出息了,我去大海上买个小岛,你们会来看我吗?驾着小船?

5

在校场吃了咸饭,自己动手做饭的想法是很好的,但我们都没动手。虽然对我来说这熟悉得简直要发霉,我说我六七岁就做饭朵渔老师还不相信,他的笑让我觉得一个大人在无视小破孩的一板正经,谁让我长得不像个能干的人呢?我当然是严肃的,我小时候的某些能耐可比现在大,有没有在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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