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初七是七夕节,又名乞巧节、七巧节或七姐诞。相传农历七月七日夜或七月六日夜妇女在庭院向织女星乞求智巧,故称为“乞巧”。其起源于对自然的崇拜及妇女穿针乞巧,后被赋予了牛郎织女的传说使其成为象征爱情的节日。今天七彩互助文化周刊就分享一些名家笔下的情书,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从文致张兆和

一个白日带走了一点青春,日子虽不能毁坏我印象里你所给我的光明,却慢慢的使我不同了。一个女子在诗人的诗中,永远不会老去,但诗人他自己却老去了。我想到这些,我十分犹豫了。生命是太脆薄的一种东西,并不比一株花更经得住年月风雨,用对自然倾心的眼,反观人生。使我不能不觉得热情的可珍,而看重人与人凑巧的藤葛。在同一人事上,第二次的凑巧是不会有的。我生平只看过一回满月。我也安慰自己过,我说: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鲁迅致许广平

小刺猬:

不过我却并不愿意小白象在这房子里走来走去,这里并无抚育白象那么广大的森林。北平倘不荒芜下去,似乎还适于居住,但为小白象计,是须另选处所的。这事俟将来再议。北平很暖,可穿单衣了。明天拟去访徐旭生。此外再看几个熟人,另外也无事可做。我觉得日子实在太长,但愿速到月底,不过那时,恐怕须走海道回了。这里和上海不同,寂静得很。尹默、凤举,往往终日倾心政治。尹默之汽车,昨天和电车冲突,他臂膊碰肿了,明天拟去看他,并还草帽。台静农在和孙祥偈讲恋爱,日日替她翻电报号码,忙不可当。林卓凤在西山调养胃病。我的身体是好的,和在上海时一样。据潘妈说,模样和出京时相同。我在小心于卫生,勿念,但刺猬也应该留心保养,令我放心。我相信她正是如此。

朱生豪致宋清如

不要愁老之将至,你老了一定很可爱。而且,假如你老了十岁,我当然也同样老了十岁,世界也老了十岁,上帝也老了十岁,一切都是一样。我一天一天明白你的平凡,同时却一天一天愈更深切地爱你。你如照镜子,你不会看得见你特别好的所在,但你如走进我的心里来时,你一定能知道自己是怎样好法。我想要在茅亭里看雨、假山边看蚂蚁,看蝴蝶恋爱,看蜘蛛结网,看水,看船,看云,看瀑布,看宋清如甜甜地睡觉。我们都是世上多余的人,但至少我们对于彼此都是世界最重要的人。我爱你也许并不为什么理由,虽然可以有理由,例如你聪明,你纯洁,你可爱,你是好人等,但主要的原因大概是你全然适合我的趣味。因此你仍知道我是自私的,故不用感激我。

郁达夫致王映霞

因为你,我这次体会到了情爱的本质,才晓得热烈地想念爱人的时候,心境是如何的紧张的。你爱我,并不是真正地由你本心而发,不过是我的热情的反响而已。我这里燃烧得越烈,你那里也痛苦的越深。我觉得这样下去,我的苦楚倒还有限,你的苦楚,未免太大了。今天想了一个下午,晚上又想了半夜,我才有了这个结论。我丝毫没有怨你的心思,现在我也还在爱你。正因为爱你的原因,所以我想解除你现在的苦痛。此后,我想遵守你的话,永远将你留置在我的心灵上膜拜。映霞,我还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断绝了我们的友谊。把我之致累于你的事情,想得轻一点,想得开一点吧!这完全是我一个人自不量力瞎闯的结果,你不过是一个受难者,一个被疯狗咬了的人,你对我本来没有什么好恶之感,没有什么男女的私情。万一你要证明你的清白,证明你的高尚,有将这一封信发表的必要时,我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不过,如若没有这一种必要,我还是希望你保存到我死后再发表。最后我还要重说一句,你所希望我的,规劝我的话,我以后一定牢牢的记着。假使我将来若有一点成就,那么我的这一点荣耀,全部归赠给你。映霞,映霞,我写完了这一封信,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掉了。我……我……

徐志摩致陆小曼

我爱你朴素,不爱你奢华。你穿上一件蓝布袍,你的眉目间就有一种特异的光彩,我看了心里就觉着不可名状的欢喜。朴素是真的高贵,你穿戴齐整的时候当然是好看,但那好看是寻常的,人人都认得的,素服时的眉,有我独到的领略。眉,我写日记的时候我的意绪益发蚕丝似的绕着你;我笔下多写一个眉字,我口里低呼一声我的爱,我的心为你多跳了一下。你从前给我写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情形我知道,因此我益发盼望你继续你的日记,也使我多得一点欢喜,多添几分安慰。

朱自清致陈竹隐

隐,一见你的眼睛,我便清醒起来,我更喜欢看你那晕红的双腮,黄昏时的霞彩似的……亲爱的宝妹,我生平没有尝过这种滋味,很害怕真的会整个儿变成你的俘虏呢!

胡适致曹诚英

十七年梦想的西湖,不能医我的病,反使我病的更厉害了!然而西湖毕竟可爱。轻雾笼着,月光照着,我的心也跟着湖光微荡了。前天,伊却未免太绚烂了!我们只好在船篷阴处偷觑着,不敢正眼看伊了……桂花开了,秋风吹来,到处都是香气。窗外栏杆下有一株小桂树,花开得很繁盛。昨天今天早上,门外摆摊的老头子折了两大枝成球的桂花来,我们插在瓶中,芬香扑人。下午我同珮声出门看桂花,过翁家山,山中桂树盛开,香气迎人。我们在一个亭子上坐着喝茶,借了一副棋盘棋子,下了一局象棋,讲了一个莫泊桑的故事……同珮声到山上陟屺亭内闲坐。我讲莫泊桑小说《遗产》给她听,上午下午都在此。

王小波致李银河

你走了以后我每天都感到很闷,就像堂·吉诃德一样,每天想念托波索的达辛尼亚。请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拿达辛尼亚来打什么比方。我要是开你的玩笑天理不容。我只是说我自己现在好像那一位害了相思病的愁容骑士。你记得塞万提斯是怎么描写那位老先生在黑山里吃苦吧?那你就知道我现在有多么可笑了。我现在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就是每三二天就要找你说几句不想对别人说的话。当然还有更多的话没有说出口来,但是只要我把它带到了你面前,我走开时自己就满意了,这些念头就不再折磨我了。这是很难理解的是吧?把自己都把握不定的想法说给别人是折磨人,可是不说我又非常闷。我想,我现在应该前进了。将来某一个时候我要来试试创造一点美好的东西。我要把所有的道路全试遍,直到你说“算了吧王先生,你不成”为止。我自觉很有希望,因为认识了你,我太应该有一点长进了。我发觉我是一个坏小子,你爸爸说的一点也不错。可是我现在不坏了,我有了良心。我的良心就是你。真的。你劝我的话我记住了。我将来一定把我的本心拿给你看。为什么是将来呢?啊,将来的我比现在好,这一点我已经有了把握。你不要逼我把我的坏处告诉你。请你原谅这一点男子汉的虚荣心吧,我会在暗地里把坏处去掉。我要自我完善起来,为了你我要成为完人。

顾城致谢烨

买票的时候,我并没有看见你,按理说我们应该离得很近,因为我们的座位紧挨着。火车开动的时候,我看见你了吗?我和别人说话,好像在回避一个空间、一片清凉的树。到南京站时,别人占了你的座位,你没有说话,就站在我身边。我忽然变得奇怪起来,也许是想站起来,但站了站却又坐下了。我开始感到你、你颈后飘动的细微的头发。我拿出画画的笔,画了老人和孩子、一对夫妇、坐在我对面满脸晦气的化工厂青年。我画了你身边每一个人,但却没有画你。我觉得你亮得耀眼,使我的目光无法停留。你对人笑,说上海话。我感到你身边的人全是你的亲人,你的妹妹、你的姥姥或者哥哥,我弄不清楚。晚上,所有的人都睡了,你在我旁边没有睡,我们是怎么开始谈话的,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你用清楚的北京话回答,眼睛又大又美,深深的像是梦幻的鱼群,鼻线和嘴角有一种金属的光辉,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给你念起诗来,又说起电影又说起遥远的小时候的事。你看着我,回答我,每走一步都有回声。我完全忘记了刚刚几个小时之前我们还很陌生,甚至连一个礼貌的招呼都不能打。现在却能听着你的声音,穿过薄薄的世界走进你的声音,你的目光,走着却又不断回到此刻,我还在看你颈后的最淡的头发。火车走着,进入早晨,太阳在海河上明晃晃升起来,我好象惊醒了,我站着,我知道此刻正在失去,再过一会儿你将成为永生的幻觉。你还在笑,我对你愤怒起来,我知道世界上有一个你活着,生长着比我更真实。我掏出纸片写下我的住址,车到站了你慢慢收拾行李,人向两边走去,我把地址给你就下了火车。

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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