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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亲爱的读者

殷俊秀的长篇小说《烟火红颜》,从12月4日起在《孝感晚报》阅读连载版开启连载模式。为答谢一直默默   小伙伴们都有爸爸,有妈妈,而她只有莲心姐姐和国栋哥哥。   房间天蓝色的窗帘上,姐姐莲心绣着三只兔子:一只白兔子在草地上拔着红萝卜,一只白兔子扛着红萝卜往家里搬,一只粉红色的小兔子坐在那里啃着红萝卜。文心每天早晨醒来,一睁开眼就会看到它们。她知道,拔着萝卜的兔子是国栋哥哥,搬着萝卜的兔子是莲心姐姐,啃着萝卜的兔子就是她自己。   因为她属兔,她姐姐属兔,她国栋哥哥也属兔。莲心常常笑着对文心说:“我们是大兔子,你是小兔子”。   有时吃饭的时候,莲心会逗文心: “小文,猜猜,今天吃什么?”文心想都不想地回答:“不是萝卜,就是青菜。”   “嗯,真聪明。不过,你这只小兔子,可不能老是只吃萝卜和青菜哦。”   莲心转个圈,亮出一碟金灿灿的炒鸡蛋,有时也会是一碟香喷喷的小鱼虾,变戏法似的。

这时候,文心总会高兴得跳起来,她知道,关在后院竹笼里的三只黄母鸡,下的蛋是不能经常吃的,家里的盐罐空了,姐姐要拿它卖了,换盐回来。小鱼虾也不是经常有吃的,要等国栋哥哥放了假,才有得吃。   国栋每回去捞鱼,都会牵着文心的手,带她一起去。   他拿着系有长长绳子的竹篮,在竹篮里撒上饭粒,让文心提着一个红色的小塑料桶,去到离家不远的池塘,选在柳树荫下,把竹篮投下水,绳子的一端系在柳树枝上。

每一回,国栋都会折下一大把柔软的柳条,编一个圆圆的柳条帽,扣在文心头上,左瞧瞧,右瞧瞧,笑笑说:“嗯,不错,像个落了难的小公主。”   国栋每过一会,就把竹篮从水里提出来,竹篮里好多的小鱼小虾,你争我抢地往上蹦着跳着,文心就禁不住站在一边,嘻嘻直乐,跟着它们一起乱蹦乱跳。   从文心记事起,正屋偌大的木格子窗户下,就有一个长方形青蔑框,由四个铜脚管的框架支撑着。墙上一字排着的竹钉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圆形青蔑绣框,有小脸盆口大的,有碗口大的,有杯口大的。

青蔑框里,永远有一大块净色的布固定在青蔑框里,上面是莲心绣了一半的图案,墙上挂着的圆形绣框上,有的空着,有的绷着比手绢要大一点的绸布,多半是红色的,且多半是绣了一半的五彩鸟儿,这鸟儿的名字叫做鸳鸯,它们真是神仙鸟呢,双双在天上飞,双双在水中游,天上地下,从不分开。

莲心向文心说着这些的时候,眼睛里会发出奇异的光芒,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文心则似懂非懂地听着,笑着,她看到一些大姐姐们常常悄悄送一块红绸布过来,莲心姐姐在上面绣好了神仙鸟后,左一剪右一裁,缝上花边和花带子,就成了一个肚兜,实在是好看,于是跑到房间里,找出自已绣着小白兔的蓝布肚兜,细声细气地对莲心说:“姐姐,姐姐,我也要一个绣有神仙鸟的肚兜。”莲心回过头,笑着说:“等我家小文长大了,姐姐一定给你绣一箱子这样的肚兜,好不好?”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莲心捏捏文心的小鼻子,快活地说:“快了,快了。” “那快了是什么时候呀?”   莲心吸吸鼻子,眯着眼睛说:“快了就是门前的老槐树开一次花,你就会长大一岁。” 文心就搬个小凳子,不时到老槐树底下坐一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槐树看,更多的时候,她看到的是一只只甲壳虫子,在她眼前莽撞着飞,一只只小蚂蚁,在她脚边忙乱着爬。

她小小的心里就会想:它们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为了快快长大,正着急地等着槐树开花呀?

下雨了或者下雪了,莲心不要她出门的时候,她会趁着莲心不注意,偷偷溜到门外,往槐树上看一眼,再看一眼,生怕槐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开了花。

在她的梦中,那些槐花一串一串的,漫天飞舞,她躲在洁白的槐花堆里,快活地打着滚儿,看着姐姐莲心手里拿着槐花,柔柔的声音,焦急地四处喊:   “小文,你在哪里?”   “小文,你在哪里?”

多少年后,那些记忆,还一直在她心里飘着槐花的清香。 莲心只有做完家务活,坐在那个框架前,才肯脱下永远戴着的棉手套或皮手套,在水盆里净净手,拿一块干净的白毛巾,细细将手上的水珠擦净,然后拈针走线,绣着永远绣不完的花儿、草儿、蝶儿、猫儿、还有长着各种颜色羽毛的鸟儿,有时也有大眼睛的胖娃儿。有时绣着绣着,会突然叫道:“小文,过来,唱歌姐姐听。”   文心会连忙放下手里玩着的石头子儿,或者抛下正在小凳子上胡乱叠着的糖果彩纸,跑到姐姐面前,抿抿嘴,拍着手,跺着脚,唱:   夕照下,小窗西   帘不卷,燕归迟   春风暖,香浮细   飞银针,拈彩丝   十二只蝴蝶儿缓缓飞   一只绕花丛   一只贪花蕊   一只翩翩摇粉翅   一只乱点红罗衣   一只掠草尖   一只穿帘戏   一只追晚烟   一只恋疏篱   一只追着杨花嬉   一只与人紧相随   还有两只相对舞   英台山伯梦佳期   文心反反复复地唱,最后莲心总会噙着泪问:“小文,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十二只蝴蝶缓缓飞》。”   “那你知道这首歌是从哪里来的呀?”   “知道,是妈妈教给姐姐,姐姐教给小文的。”   “小文,过来,让姐姐亲一下。”   于是文心会摇摇摆摆走到姐姐身边,踮起脚,一直把脸送到姐姐的嘴唇边。   文心常常唱这首歌,是因为她知道,妈妈喜欢这首歌,姐姐也喜欢,虽然,她并不懂它的意思。   现在,水草说她也学会了。水草是不久前从别处搬来的,和她爸爸一起,住在政府大院里。文心是跟着姐姐去政府大院里,偷摘指甲花的时候认识她的。   那一天,水草正在花坛边跳房子,一个人在那里跳得满头大汗,她先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文心看,文心也好奇地盯着她看,不停地向她吐舌头,皱鼻子,她也学着文心的样子,对着文心吐舌头,皱鼻子。

等姐姐摘了一大把蝴蝶翅膀一样好看的花儿,用手绢包好,拉起她的手,一溜烟小跑的时候,水草也跟在后面一路小跑,而且一直跟着跑到她们家。   莲心把摘来的指甲花摊放在桌子上,打来一盆清水,细细把花冲洗一遍,小心滤干水,把它们放进一个竹木碗里,用木杵捣成花泥,撒上一点盐腌着,又把文心的手按在水盆里浸一下,用毛巾把她的每一根手指都擦得干干净净,仔细地在我的指甲上涂上花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彩布条,把文心的手指一一绑好了,用她的额头抵抵文心的额头,笑着说:“国栋哥几天前教你背的指甲花的诗,还记得不?”   “记得,‘百花皆竟放,指甲独静眠。春季叶始生,炎夏花正鲜。叶小枝又弱,种类多且妍。万草披日出,惟婢傲火无……”   莲心点点头说:“不错,小文真聪明!玩的时候小心点,不要弄掉了,包一个晚上,明天早晨起床呀,保管你的小指甲,红艳艳的,美死了!”   莲心抬头看看倚在门边一言不发的水草问:“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水草。”   “哦,水草,你要不要也来一点?”莲心指指文心,继续跟她说:“喏,就像小文一样。”   水草有点害羞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莲心又依样给水草包好了手指。剩下的一点,只够她自己包两个小手指了,水草吸吸鼻子,对莲心说:“明天早晨,等我爸爸上班了,我摘好多好多的花,给你送过来。”

“你爸爸是做什么的?”文心好奇地问。  “我也不晓得,我只听到别人都喊他沈秘书。”   第二天,水草果然送了好多指甲花过来。

她爸爸忙得很,白天没时间管她,她就跑过来跟文心一起玩。   在门口的老槐树底下,文心和水草玩过家家,捧来沙子当米饭,摘来槐树叶子当青菜,折来树枝当筷子,捡来瓦片当碗,并且规定,谁是姐姐谁就可以发号施令,因此,她俩就常常为谁做姐姐,谁做妹妹争红了脸。

文心说我快四岁半了,快是大人了,理所当然就是姐姐了。

水草嚷嚷说,她也快四岁半了,也快是大人了。

文心只好又说我比她高,谁高谁是姐姐!

水草挽挽袖子,伸出小胳膊肘儿,说她比文心壮,比文心有力气,不信大家掰手腕,比比哪个力气大?哪个力气大就是姐姐!

文心偷偷撸撸袖管,一看自已的胳膊,的确比她的细小得多,只好泄了气,吵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姐姐轮流做。玩够了,她俩就跑到后院,坐在石凳子上,伸出自已的手指,比谁的指甲更好看,被花泥包过的指甲,变成了橙红色,鲜艳得直晃眼睛,美得她俩你摸摸我的,我摸摸你的,嘻嘻傻笑。

然后,一人拿一根小木棍,逗鸡笼里的黄母鸡,直逗到三只黄母鸡团团转,生气地瞪着她们,作势要用尖细的嘴啄过来,她俩才肯笑着罢手。   或者隔着石桌玩猜铜钱的游戏,谁输了谁唱歌。

文心把一枚铜钱放在手上,双手握成拳头,让水草猜铜钱在哪个手上?通常第一次水草老猜错了,到后来,却能一猜一个准,文心就让水草把铜钱握着,她来猜,她总是和水草相反,第一次总能猜对,到后来,却是一次都猜不准。

最后,文心把莲心教她的歌唱一个遍,又把国栋教她的诗背一个遍,还不够,一次实在累极了,发誓再也不玩这个游戏,水草笑着说:“文文,想知道你为什么老是输吗?你总是把铜钱放在一只手上,也不晓得换只手,我只要猜对了一回,就能回回猜到,你瞧我,铜钱在两个手上换来换去,你猜时又总是只肯猜一只手,不输才怪呢。你呀,真是笨死了。”   “你才笨死了呢,那我每次和我国栋哥哥玩,和姐姐玩,为什么我总是赢呢?”   “不可能!就算你赢了,那一定是他们让给你赢的。”文心一想也对,她连水草都玩不过,怎么可能老是赢国栋哥和姐姐?见文心不出声,水草赶忙轻声哄我,说以后不管谁猜对了猜错了,都由她唱歌,她真就放开嗓子,憨憨地唱:   月亮走,我也走   我跟月亮提笆篓   笆篓破,漏菱角   菱角尖,插上天。   她翻来覆去地就唱这个,有一次唱到这里,文心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急急打断她,“你见过菱角吗?它真的尖到能插上天呀?”   水草认真想了想说:“菱角肯定是尖到能插上天的吧,要不歌都这样唱呢,连水红都会唱。”   “水红是谁呀?”   “我妹妹呀。”   “你有妹妹呀?那她在哪里呢?”   水草低了头,闷了半天才说:“水红和我妈妈住在一起。”   “那她们为什么不和你们住在一起呢?”   “爸爸妈妈只要在一起,就老是吵,老是吵,我爷爷也管不了奶奶都气哭了几回,最后只好让他们分家了,我分给了爸爸,水红分给了妈妈。”   “那你想妈妈吗?”   “想呀,昨天我妈妈也想我了。”   “你怎么知道你妈妈想你了?”   “我当然晓得,我昨天晚上梦到我妈妈了,她一直抱着我,问我冷不冷,饿不饿?然后还哭了。她要是不想我,怎么会让我梦到她呢?”   哦,原来要是一个人想你,才会让你梦到她呀。想到这里,文心忽然有些伤心了,她想她妈妈一定没有想过她,因为她从来没有让她梦到她呢。她记得的所有梦境中,一直就只是莲心姐姐和国栋哥哥。   晚上睡觉的时候,文心又想起这件事情来,拉着姐姐莲心的衣袖,怏怏地问道:“姐姐,妈妈是不是从来也没有想过我?”   莲心轻轻摸着文心的脸,半天,才流着泪说:“怎么会呢?妈妈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可是,天上只住着太阳、月亮和星星,太阳那么热,月亮那么凉,星星又那么小,妈妈要是在天上,那她住在哪里呢?文心本来还想问下去,一看把姐姐惹哭了,就没敢往下问。停了停,她又小心地问道:“姐姐,要是有一天,你和国栋哥哥分家了,你们会把我分给哪个呀?”   莲心抱紧文心的头,轻声说:“傻丫头,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家的。”   “不骗我?”   “不骗你。”   看着莲心的眼睛,文心伸出右手的小拇指,要姐姐跟她拉钩,然后又伸出大拇指和姐姐盖章后,才肯放心地睡去。

作者简介:殷俊秀,网名梅点点,在红尘深处,以诗词为心的女子。

乌桕树下,三个女人一台戏

她们崇尚

清新动人的文字

她们热爱

明媚自由的生活

不问江湖

不媚俗世

乌桕树下

有生活

也有诗和远方

惟愿

用文字愉悦您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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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责任编辑:喻秀燕

文/殷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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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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