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福建作家rdquo海
海的那一边 冰洁(厦门) 站在鼓浪屿港仔后的岸边,朝东边眺望,大海的那一边,蓝色的群山连绵逶迤,那就是南太武山,似乎也颇有几分险峻、陡峭之势,也许是这个原因吧,史书上称它为《立马闽山第一峰》。 当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对南太武的印象就特别的深,并且充满了神秘的色彩。倒不是我到过南太武,看到什么奇观,不是!鼓浪屿与南太武之间隔着浩瀚的大海,哪里是一个小姑娘想去就去得了的呢。而是常听到大人们说,南太武那边老虎多,而且南太武的老虎还特别善于游泳。据说年4月16日,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人们向往常那样悠然自得地在港仔后的沙滩上漫步。突然,有人看见远处的海面上,有一团稻草在波浪上漂漂浮浮,心里不免有些纳闷,海上常有漂浮物,大都是被风浪砸碎的船板,或者被大风刮倒的残枝,稻草倒是个稀罕物。正想着,又发现这团稻草不是顺流而去,而是逆流朝鼓浪屿漂来。瞪了片刻,才发现稻草下有绿莹莹的东西在闪动,顿时,明白是啥回事,便失声大喊,不好啦,是老虎游过来了。海滩上的人们吓得魂飞魄散,拔脚逃命。消息不胫而走,岛上的人们急中生智,连忙拿起锣鼓拼命敲打,一时间,激越的锣鼓声和震耳的呐喊声,好像要把上面的天空撕裂了,小岛也在颤动。上岛的老虎吓破了胆,四处逃窜,结果窜进日光岩下的一条窄窄的小胡同里。闻讯赶来的巡捕一阵狂射,它便一命归天了。从此,这条小巷便命名为虎巷。 因此我常想,那个叫南太武的地方,肯定是山高林密,没有人烟,荒凉又凄清,只有各种野兽在那里繁衍生息,大概是个很原始的动物世界吧。 可是不久,我又推翻了没有人烟的猜测。记得左右邻居,谁家的媳妇生了小孩,又不来奶水时,大人们就会说,到南太武请一个奶妈吧,于是没几天,海的那一边,那淡蓝的远山与蓝天相接的地方,便有一艘小舢板滑过翻涌的波浪,向黄家渡码头驶来。船舱里必然坐着一个中年妇人,那便是奶妈了,她穿着洗得有点发白的碎花斜襟衣裳,褪了色的蓝布肥腿裤,自制的黑布鞋。寒酸中带着几分朴实和利索。那风吹日晒的脸庞虽有些粗糙,可挽在脑后乌黑的大发髻,却乌黑油亮,上面还插着一排玉雕似的、嫩嫩的玉兰花,散发出阵阵淡淡的清香,给人一种清新的山野气息。手里提着一个扁扁的蓝底白花布包裹,里头是一套打着补丁的旧衣裳,这就是她出门干活的全部行当。 奶妈们都很勤快,除了照看小孩,家务也全都揽了下来。里里外外打扫得十分干净、清爽。 因此,我那不经人世风霜的脑海里又浮出这样一副画面:高山密林之中,有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山村,男人们个个骁勇异常、他们的腰间插着锐利的砍柴刀,肩上扛着长长的猎枪,出入深山老林,以打猎为生,只留下女人们种点田地、照看小孩。四周的山坡上长满绿汪汪的玉兰树,密密匝匝的叶里藏着一枚枚娇羞的玉兰花。当然,这是一个无知小姑娘的天真浪漫的想象。 南太武虽天天抬头可见,却因隔着大海,交通不便。加上终日为生计而奔波,也就无缘踏上那片曾令我着迷、又抹上几分神秘色彩的土地。最近,南太武作为一个旅游景点推向社会,作为旅游线路的策划者,我和我的同事第一次来到它的山下,眼前的南太武,并没有远处眺望时那样巍峨、险峻,更谈不上什么壁立相向的悬崖,就连狭窄的山路坡度也很小,像飘带似缓缓盘山而上。山上,尽是光滑的、没有任何棱角的大石头,仨俩重叠,各俱神态,相映成趣,有的就像著名画家韩美林笔下的动物,那样惹人爱怜。 山上有几处海蚀的凹槽,或呈圆形、或呈椭圆形,特别是那足形凹槽,可称得上鬼斧神工,就跟我们的脚一模一样,只不够放大了十多倍。据说金门的北太武山也有一个足形的凹槽,其大小不仅与南太武相似,而且正好是左右脚。于是便有了八仙过海时的各种美丽的传说。而流传至今却多出几分思念,那是对隔海相望的金门同胞的思念,真是血浓于水啊。 正值清明时节,山上,丛丛映山红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和浪漫。丛丛灌木新叶吐翠,细嫩光滑,就像婴儿细嫩的小手那样招人喜欢。我按捺不住摘了一枝绿叶,用它轻轻地拍着我的脸颊,一阵清新透过肌肤,渗入血脉,于是一股蓬勃的生机似乎随着血液在全身流淌。走了大半天的山路,连一只小田鼠也不曾见过,更不用说山猪、野狗了,看来将近一个世纪的生态变迁,已没有老虎们的藏身之地喽。 偶尔,几声清脆的鸟呜从远处树丛里传来,更让人觉得四周宁静极了,心里漫过几丝远离城市喧嚣的愉悦。这里,绝对没有铁板似僵硬又紧张的人际关系,的确是休闲度假的好地方。我欣喜地想着,兴趣勃勃地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朝前走。左边有个小村庄,坐落着十几座闽南风格的古厝,都是长条的花岗岩砌成墙壁,燕尾般弯弯的屋檐,坚实中不乏古朴之风。看来至少历经了七、八十年的沧桑,长年的风吹雨打,墙壁和屋檐已变成暗灰色。每座古厝彼此都靠得很近,给人一种众志成城的感觉。也许,在这深山里,他们的父辈也只有齐心合力拧成一股绳,才能抵挡山上猛兽的袭击,才能抵挡各种天灾人祸罢。 可是,随着山路的延伸,我心里的欣喜似乎也随之一点一点地泄漏了,瞧,那边的山坳里,又有一个小山村,似乎更穷些,那越冬后已变成灰黄的、高高的稻草垛旁,古厝更破旧了,没上过油漆的、厚重的木门歪斜着,有的已被自家养的狗们或者猪们拱出一个大洞。再过去,还有一个自然村,依旧是暗灰的屋脊…… 登上半山腰,举目眺望,群山环抱,形成一个盆地。田野里,有几个农民正在犁田,他们一手扶着犁耙,一手扬着缰绳吆喝着,叫声此起彼落,在宁静的山谷里回响着。此情此景正是唐、宋、明、清山水派画家最喜欢描绘的画面。只是现在听来,牛儿们哞哞的叫声,已没有朝气蓬勃的欣喜,而是那样单调和寂寞。 蓦地,几缕淡淡的哀愁漫过心头。历史的车轮在这里似乎转动得特别慢,在平原,大型农机奔跑了多少年啦,既使是山区,也早已用上手扶拖拉。可这里依然吆喝耕牛。走了好几个小时,竟然没见到一片新瓦,也没看到时下农村里正在兴起的塑料暖棚,显然,科学种田的脚步还没迈进这僻静的山村。难道只是大山的阻隔?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有些累了,小腿也酸溜溜的,便在一块卧牛般的石头上坐下歇歇,喝着自带的矿泉水。不知过了多久,依稀听到有人在说笑,转过头一看,山的那一边,有几个民工正在平整路面,他们的身后,是一条盘山而上的公路,我知道,不用多久,豪华的空调大巴将在这条金黄色的公路上奔驰。游客们的笑声也像阵阵春雨,洒落在这碧翠的山谷里。 然而,游客送给这片山川的,何止是笑声?山外边各种先进的信息,自然也像春风似地吹进那宁静的小山村,任何山峰也挡不住! 是休息后缓过劲来,还是看到了希望,总之,腿也不酸了,我们又继续沿着石阶向上攀登。 冰洁,原名洪荔生,出生于年,当过工人,中学教师和公务员。福建省作协会员,福建省民间文艺家协会员会。处女作短篇小说《阿珍师傅》于年在《福建文艺》问世。尔后,作品陆续在《人民文学》《榕树文学丛刊》《中国作家.时代报告》《文学界.中国报告文学》《安徽文学》《中国旅游报》等刊物发表。至今已发表作品多万字。已结集的作品6册:中短篇小说集《童养媳的悄悄话》《沉重的画笔》,长篇小说《让心儿洒满阳光》、散文集《温馨的港湾》、中篇小说集《谁笑到最后》、儿童文学集《圣洁的白玫瑰》。有十九篇文学作品获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海峡情》征文奖、《小说选刊》全国笔会奖、《中国作家》金秋征文奖、《中国当代散文奖》、《中国当代小说奖》等。 这是福建省作家协会的官方 |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lanbuzhenga.com/lbzgn/14086.html
- 上一篇文章: 老北图是怎么建成的
- 下一篇文章: 舌尖上的多肉可以吃的多肉植物更新篇那酸